這個徒弟太兇殘

第31章 ☆、番外：遺忘的一萬年

“長生，長生。你為什麽叫長生啊？”小小的男童追着前面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問道。

“上神說我永遠都不會死，所以我叫長生。”前面的小娃突然轉過身來，身後的男孩差點就撞了上去。

“我還不信呢，你随便一磕一碰就流血不止！才不會長生。”柳清風看着面前的男孩說道。

前面的男孩突然臉色一沉，随後說道：“你說的不錯，我叫蘇明，我才不叫什麽長生，只有那些神仙們才叫我長生！”

像是生氣了一般，他将手中的白色小花一丢，一個人快速的消失在了原地。

他才不是長生，他才不要永生！他也要像月老一樣，變得白胡子花花，他不想所有人都長大了，他還停留在原地，明明已經幾百歲了，可是看起來只有幾歲！他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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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大帝，從今日起，你來執掌着三界的生死。”上神将那白玉一般的神谕遞給蘇明的時候，他并沒有接，只是緊緊的盯着上神。

上神嘆了一口氣，接着道：“這是你欠下的，你想要長大，長的和普通神仙一樣，你就要付出代價。”

上神将那白玉擱在了桌子上頭之後便緩緩的離開了，長生長生，為什麽要叫長生呢？因為他永遠都是那麽大，從六歲到六百歲他就沒有生長過。

六百歲遇到一個孩童，叫清風，他有六歲，六歲的清風長的像個女娃一樣，很美很可愛。

可是十年過去，他已經能夠伸手摘下長生殿大門前那棵桃樹上的花兒，自己站在他齊腰的地方，接過他遞過來的桃花。

“你說，我都已經這麽高了，長生啊，你怎麽還是這麽小呢？”他把他抱起來，放在肩頭，左邊是廣寒宮那輪如同大門般的明月。

他被關在這長生殿到底多久了呢？幾百年了吧！

他不敢出去，一磕一碰就是一個傷口，流血不止，可是他又不能死，他是長生，不會死，可是也不會生長，個子不會生長，就連傷口也不能生長。

“哎，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我不會嫌棄你的。”清風笑着說了句，将他抱進了屋子裏頭。

蘇明不悅了，臉上氣鼓鼓的，清風捏了捏他的臉，又将食盒拿了出來，香氣撲鼻，蘇明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笑容。

“這是我讓食神做的，好吃吧？”清風緊張的問道。

蘇明咬了兩口，皺了皺眉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還行。”

清風那興奮的臉又沉了下去，蘇明在心底嘆了一聲，他都聽說了，清月仙在和食神學做飯呢！這小子騙得了他一時又怎麽可能騙他一月！

“嗯，這個小雞炖蘑菇倒是不錯。”末了他又補上了一句，清風聞言，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好，這個好吃就吃這個，其他的都不要了！”清風笑呵呵的說道。

蘇明點了點頭，心底卻是五味雜陳。

天界那年的冬天下了一場大雪，這是幾千年來很少見的情景，天界四季如春，可是今年的這場雪來的有一些意外，只是瑤池這邊是火熱朝天，清風與玉帝吵得不可開交。

“你為什麽将蘇明關在長生殿裏幾百年，不要以為你是玉帝我就怕你！”清風帶着怒氣的聲音在瑤池裏傳開了。

“你以為朕想将他關在裏頭幾百年！長生是上神與魔君之子，天界沒有将他關在天牢裏而是關在大殿之中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玉帝厲聲說了句。

“可是……”清風還想說些什麽，玉帝已經不願意再聽，揮了揮袖子，徑自的離去。

大殿之中，一個紙鶴悄悄的飛起，飛出了瑤池殿，前往長生殿，落在蘇明軟榻邊上的小桌子上，紙鶴一動一動的，像在說話一般，但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個笨蛋，又是何苦呢？在這大殿之中活了幾百年了，也習慣了，何必在意那些呢！”蘇明苦笑一聲，閉上了眼睛，何苦呢？他都已經習慣了。

他閉上眼睛，仿佛又記起了那日在大殿之中，看着一個五六歲的男孩站在他的牆頭摘仙桃，他靠了上去，可是那孩子像發現了他一樣，突然從上頭落了下來，砸在了自己的腳上，蹭掉了他的一大塊皮肉，血流不止。

男娃當即就哭了，他一邊抽泣一邊道：“我明明和上神學過修補術，為什麽它還在流血呢？為什麽還在流血呢？”

那時候多可愛的一孩子啊！現在居然變得這麽的頑固。

上神來找他的時候，是在那個冬天的尾聲，上神說清風再去找玉帝，一定會引起衆神憤怒的，上神問他願不願意用他的永生換他百年長大的歲月。

他沒有任何猶豫的接受了。

永生，一個人的永生又有什麽意思。

清風喘着粗氣來到長生殿的時候，蘇明正站在桃花樹下看着他，冬天過去了，桃樹的枝頭在一夜之間就開滿了鮮花。

“清風，我長大了。”他轉過頭來看着柳清風，一臉的笑容，将近二十歲的面容并沒有多麽的別致，不算美，清秀的很。

柳清風在遠處看着他，不敢靠近，忍了許久才一步一步走向他，一邊走，雙眼一邊落下豆大淚珠。

“嗯，長大了。”他顫抖的說道，一邊說一邊将對方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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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後。

新的魔王終于忍不住被神仙界打壓，再次發動了神魔戰争，此時，清風已經是神界大将，而蘇明，也做了五百年的長生大帝。

他們一起走過天池，一起逛過三界，一起騎過馬從弱水河畔奔過。

但是……

清風走的那天，告訴蘇明，一定要等他回來，他一定會活着回來的，神魔大戰而已。

可是後來，戰神死了，作為副帥的清風也傷的不輕，魔界也是損傷嚴重。

蘇明坐在長生殿裏是寝食難安。

上神來找他的時候，他正站在桃花樹下，喃喃自語。

“為什麽今年的桃花沒有開呢？為什麽沒有開呢？”

“走吧。”上神對他說了句，他點了點頭，最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枯老的枝桠，一千二百年了，這棵桃樹該死了，它沒有成精沒有成仙，只是母親從人界帶回來的一棵普通的桃花樹而已。

“用你換蒼生，你覺得值得嗎？”上神一邊帶着他朝前走，一邊問道。

“我換的一直都不是蒼生。”他轉過頭來看着上神，一臉的真摯，他不是為了蒼生，他只是為了一人而已。

他死了，他的血肉會做成厚厚的城牆，不讓魔界再有踏入天界的那一天，而清風也不必再走上戰場。

“從一開始你就算到了是嗎？”上神突然笑了，滿臉的滄桑。

“是啊！我和你同為神，最後的神，我死了就剩下你一個上神了，看來你要寂寞了！”蘇明突然笑了。

神都滅了，他們成為了最後的神，然而，最後的兩個神，很快就只剩下一個了。

“也罷，宿命啊！”看起來與他同歲的上神嘆了一聲沒有再多說。

上神帶着他走到了神魔交戰的上空，他看着戰場上的清風，一身戎裝，臉上認真的很，明明身上還有傷，但是為了這可惡的天命，要抗戰到底。

他恨！可是卻無能為力。

上神将他的血肉撕開的時候，他覺得疼痛的厲害，可是心底才是最疼痛的，要是清風回去發現他不在會怎麽辦？要是清風回去桃花還沒有開怎麽辦？

可是，沒有可是了！

他的意識漸漸的模糊模糊，最後變成一片黑暗，從此，再無長生。

他感受到了上神的眼淚，落在自己已經失去了形狀的掌心，還有清風的聲音。

清風說：“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他等不到了！

從出生開始，他就是一個人，被關在大殿裏，冷冷清清的，沒有人敢靠近他，屋子裏很冷，還有任何鋒利的東西，就算用梳子的時候也會将皮膚刮傷一大塊，所以他總是披頭散發的，後來清風幫他梳頭的時候，很輕，很柔，從來都沒有傷到皮肉。

清風總是給他帶吃的東西，各種各樣的吃食，有人間的，有天界的。

清風總是給他說外面的世界，廣寒宮裏有抱着兔子的嫦娥，掌管弱水的天蓬元帥後來變成了豬妖，卷簾大将變成了河神，百花仙子又被王母罵了，人界大旱了，死了好多人，地府都快擠滿了。

清風總是問他，你怎麽還沒長大呢？我等了這麽就了，你怎麽還是沒有長大呢？

清風總是對他說，我真想永遠留在這裏啊！多好，就咱們兩個人，要麽去人界找個沒人認識地方，兩個人生活。好不好？

蘇明總是笑着不答話，他也曾經幻想過出去看看，幻想過自己不是一個神魔之子，做一個凡人也好。

可是他不能有希望，上神說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曾經一直都沒有回答清風的話，可是他現在突然想說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