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夜晚彎

第51章 五十一：兵變

護國寺一瞬戒嚴，一片肅殺之氣！朝臣們有點慌，不知道到底怎麽了。議論紛紛中，赫太師赫功烈卻一副老神在在。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看他這樣子，葉太傅葉廉就明白這事，八成他早就知道！

“楓兒不會有事吧？”葉廉倒先關心的是這個。

“自然！”赫功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皇上可是把楓兒當眼珠子一樣的疼！”

葉廉放了心，這個時候找不着主心骨的一些大臣向他靠過來。

很快護國寺外一片喊打喊殺！寺內倒還是一派寧靜致遠，僧人們依然準備着法事，只是走到哪兒都能看到平常不會經常看到的武僧。寺門處甚至擺好了羅漢陣，由寶國寺住持方善大師座下的四大護法之一，圓了大師親自坐鎮。另一邊的青國寺則寺門緊閉，出不來，進不去。

戰事來的快去的也快，雙方人數似乎非常懸殊。戰場清理的時候朝臣們也終于聽到了些風聲。

奪嫡時一直生死未蔔的六皇子榮王，原來真的還活着！也真的是逃去了宇朝！而眼下，不但悄悄回來了，還意欲舉兵謀反！行刺今上！甚至不止是今上，還有翼王、樂王、以及三個幼皇子！

朝臣們立時一片嘩然，譴責聲讨之聲此起彼伏！

局面之外，衛瑕瑜和葉遇卻在費盡心力的哄着一臉不開心的戰玖。

“小玖乖啊！哥哥們打壞人去了！”葉遇道。

戰玖撅着嘴，一副寶寶不想聽的樣子。

這時敬公主被紀禛祯挽着，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小玖怎麽了？”

還是葉遇無奈的嘆：“呆煩了，想去找翼王！”

看着敬公主，戰玖好奇的眨着眼睛。

“我是皇姑母，小玖又忘啦？”敬公主慈愛的笑着：“我帶你去看菩薩好不好？”

“菩薩？”

“一群很厲害的神仙！”

“比哥哥們還厲害嗎？”

“嗯嗯！”

“好呀好呀！去看！”

戰玖被轉移了注意力，衛瑕瑜和葉遇都松口氣，接着同樣一起跟着敬公主和紀禛祯去了群象堂。敬公主倒是護國寺的常客，畢竟年紀大了，對神佛格外敬之畏之。外面收拾殘局的功夫，敬公主就帶着戰玖四處轉着，哄孩子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這邊一切順利平安，那邊的葉晚楓還在鬥智鬥勇！

戰事初起之時，看着那個前來通風報信的中年男人，葉晚楓仔細打量了一眼。國字臉，陰狠相，氣質打扮都不像是普通的士卒。那麽，骁戰大營裏暗藏的釘子，這就是之首吧！

不錯，這人就是之前戰輝曾寫給戰玥的那兩個名字中，其中的一個。孫幫，骁戰營左副營中侍将，左副營長的副官之一，位高權重，也是憑本事爬上來的。只不過，各侍其主。

戰玚還在發狠。他之前明明也細致的搜尋過周邊，是什麽時候，埋伏到底是什麽時候！

若是讓戰玥知道他是這麽想的，那肯定不屑一顧。論對浩州城地形的熟悉程度，是做了九年皇帝的戰玥了解，還是已經離開大平整九年的戰玚了解？

“殿下！”孫幫催促。

擡起頭，戰玚冷冷看向葉晚楓：“殺了他！”既然無用！

孫幫立時起身，“刺啦”一聲拔出手裏劍鞘中的劍。而與此同時，風聲霍然！葉晚楓周身齊整的落下四個人影，都作暗衛打扮，分別是元四、元六、元十二、元十四。

一瞬戰玚的目光更加陰冷涼毒：“老七還真疼你！來人！”一聲令下，戰玚四周亦紛紛落下幾個人影。足有兩手之數，一半着紫衣，一半着紅衣。這應該就是紫衣衛和紅衣衛了。

護國寺外喊打喊殺的時候，葉晚楓眼前同樣一片刀光劍影。好在他上輩子生在世家，本身大家族裏都多多少少有點不幹淨。雖然前半生無憂無慮，但後半生也算什麽肮髒都見過了。所以哪怕此時血肉橫飛，葉晚楓也只是皺了皺眉頭。除了覺得有點惡心外，沒什麽大的反應。

他的表現戰玚全看在眼裏，對他的話，不免又信了三分。然而還是覺得這種事……

葉晚楓關注兩方博弈的同時也在關注戰玚，當然前者的關注要多一些。畢竟，元字衛只有四人，情勢不怎麽太妙！

忽地，葉晚楓那關注戰玚的一部分視線餘光一閃，那個一直在一邊沒什麽存在感的小宮侍，這時戰戰兢兢的開始不斷後退。然而不是沒有目的的！他的目的……是戰玚！？

這……

“葉貴君！”元一适應出現。

“抓住他！”葉晚楓一指那個小宮侍。

元一什麽也沒問，身形馬上一閃。緊接前一刻還戰戰兢兢畏畏縮縮的小宮侍，這一刻突然換了一副嘴臉的猛地暴起！之後與元一纏鬥到一處！元一僅僅意外了一下，意外後出招果決刀刀見血！畢竟是暗衛之首，很快小宮侍不敵，被元一制服！

只是這是唱的哪一出？！

葉晚楓驚奇，看了看同樣驚訝的戰玚。這人，不是他派來的？

這時突兀的一聲慘叫，元一一怔，來不及阻止，便看着那小宮侍全身痙攣，随之口吐白沫兩眼一翻，死了……電光火石之間，“嗖”的一聲，一支冷箭破空而來，直取戰玚背心！

真的毫無防備，注意力又不在的戰玚應聲中招！好在出于習武之人的靈敏稍微躲了躲避開了要害！但即便如此！……

孫幫趕緊撤出厮殺回到戰玚身邊，接着臉色大變：“有毒！”

戰玚已經察覺到，立即護住了心脈！額頭青筋暴出，戰玚惡狠狠的回頭回身：“是誰！！滾出來！！！”

一陣急促整齊的跫然足音這時“噠噠”響起！葉晚楓立即循聲，看着一隊兵馬快步趕來此處。看盔甲樣式，是外防大營營兵！打頭的，是一個一臉精明算計相的大臣！這，是葉晚楓第一次見，安慶候，于韋！

“反賊！”

于韋一開口讓在場所有人都愣怔了！

“來人拿下！”

一聲號令，所有營兵大喊一聲殺向紫衣和紅衣衛！接着，于韋疾步走到葉晚楓跟前，“撲通”跪下！

“臣，安慶候救駕來遲！望皇後恕罪！”

呵！好一出賊喊捉賊！反應過來的葉晚楓真不由給這位安慶候點個大大的贊！而且他還沒被正式冊封呢！葉晚楓眯着眼睛無聲嗤笑，一轉瞬又露出一抹乖巧天真的微笑：“安慶候快快請起！愛卿救駕有功，本君感激不盡！”

葉晚楓的變臉被戰玚全部看了眼裏，一時眸中光芒不禁暗沉下去……

低着頭的于韋卻毫無所覺，還在信誓旦旦的表着忠心。于是等戰玥和戰輝，還有戰琪、戰珏、戰瑞尋來的時候，場面已經肅清。

戰珏和戰瑞馬上跑到葉晚楓身邊，戰琪則在停下的同時向于韋看了一眼。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又轉向另一邊的戰玚。反應了反應，他很快猜出了這位的身份。

“皇嫂！”

戰珏和戰瑞環繞在葉晚楓兩側。

“你們怎麽過來了！”葉晚楓将兩個小豆丁往身後擋了擋。經過剛才的厮殺，眼下的情景着實不怎麽雅觀。一片血乎拉碴不說，還有許多橫七豎八的屍體！

戰瑞後知後覺，自動往葉晚楓身後又藏了藏。

膽大點的戰珏則就那麽站着，只是拽緊了葉晚楓的衣袖：“您出來了好久！”

看來是等急了，也大概正好遇到找他的戰玥。

戰玥已經站到葉晚楓身前。先是将人仔細的看了一遍确定沒有受傷，然後端詳着他有些微微蒼白的小臉，用高大的身軀同樣給他将視線擋了擋：“有沒有事？”

仰頭，葉晚楓看向擔憂與擔心，着急與緊張都溢于言表的戰玥，微微搖了搖頭，随之純良的笑開：“多虧安慶候呢！”

戰玥又向一旁一派正義凜然的于韋，目光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

連忙向戰玥拱手，于韋一副道貌岸然：“臣不敢當！”

“于愛卿救駕有功，回去自當封賞！”戰玥再看一眼于韋，接着收回目光，看向對面，因為中毒臉色開始愈發蒼白的戰玚：“好久不見！六皇兄！”

聞言，戰玚嗤笑一聲，放棄抵抗的就那麽盤膝席地坐下：“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老七！”

“六皇兄不也是！”

“我就知道，我最大的對手不是老二他們，而是你！可惜啊！當初戰琳明明也提醒過！而那個時候，年輕氣盛、剛愎自用！”

戰琳，十四皇子。

戰玥氣定神閑：“所以，朕該謝謝六皇兄，手下留情！”

“呵！”戰玚又是嗤笑，之後沒再說什麽。

“來人！”戰玥開始下令，将戰玚與孫幫還有剩餘的紫衣、紅衣衛全部拿下。并清理現場，請随行的禦醫前來為戰玚診治。好在毒并不致命，不然戰玚也不可能這會了還活蹦亂跳。

然這樣以來，就讓葉晚楓實在看不懂了！

所以這一箭到底是誰放的？是戰玥？不，不可能！既然毒不致命，那目的就不是取戰玚性命！還有之前那個小宮侍！現在想想，憑一個宮侍，不管到底是真是假，都不太可能對戰玚構成威脅！所以他的作用，應該就是吸引戰玚的注意力！自盡是為護主，這幕後之人，和這一箭，絕對有關！

“皇上！”

禦醫這時過來回禀戰玥打斷葉晚楓的思緒。

這位胡子花白的禦醫和章禦醫一樣，都是戰玥身邊的老人了。看着他皺着眉頭，一副不好說的樣子，戰玥知道其中肯定不簡單！向正被擡走的戰玚看一眼，戰玥問：“怎麽？”

“回皇上，榮王這毒雖不致命，但卻去了半身武藝！而且以後，怕不利于行！”

葉晚楓一怔。

戰玥眯起眼。心中有個猜測，這般，八九不離十了！“一切便交給李愛卿了！務必，保住榮王性命！”

“是！”

看着禦醫弓身離開，葉晚楓收回目光看向戰玥。

戰玥同樣看向他：“法事要開始了！”

葉晚楓颔首，低頭向戰珏和戰瑞，讓他們去找戰琪。

那邊戰琪一直在出神，這時也終于回過神來。一手牽起戰珏，一手牽起戰瑞。同時，看着葉晚楓看過來，戰琪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真的，就像之前戰琪想的那些，這一刻真正面對了，他也沒什麽心情起伏的。之前他連自己都沒在乎過，又哪裏會在乎別人？

唯一的例外……戰琪又看了看随戰玥離開的葉晚楓，跟上。

去向寶光大殿，葉晚楓邊走邊看向身旁的戰玥：“皇上！”

戰玥伸手，借着寬大的袍袖遮擋捏了捏葉晚楓的小爪子：“在！”

“榮王的那一箭……”葉晚楓着實禁不住好奇。而且看戰玥的反應，不說知道，也該是有所猜測了。

後面的戰輝這時摸摸下巴，和自家哥哥猜到了一處：“是陸長任吧！”

陸？

“就是宇朝新帝！”

葉晚楓驀地恍然！是了！還有大宇王朝！

戰玥默默點頭：“極有可能！”

若是這樣，那也解釋了為什麽沒有直接取戰玚性命！畢竟，這不是個人恩怨，而兩個國家的問題！

不過要真是這樣！葉晚楓不明顯的瞥了一眼遠遠跟着的于韋：“那榮王這算不算衆叛親離！”

戰輝嗤笑：“陸長任是個有野心的，就算老六是自己的親姐夫，但老六終歸不是宇朝人！不想讓他繼續指手畫腳，絕對能構成正當的理由！至于咱們這位安慶候！”戰輝同樣瞥一眼于韋：“更是個聰明的！這麽年的榮華富貴，相比富貴險中求，兩廂對比，又何必一定要去掙那個掉腦袋的功勞！”

終究那場激烈的奪嫡之戰已經成為曾經，遠去了，塵埃早已落定。所以由此也看的出來，相比戰玚，于韋更能識時務。可惜的是，于韋這個人，到底是個不可信的！

葉晚楓收起思緒，這時已經走到寶光大殿。大典繼續，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