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愛恨交錯
有時候知道真相不一定是好事, 但在得知最終結果之前,每個人都在用力探尋着未知。
陸海清忘記自己最初是懷着怎麽樣的心情,在猶豫半個月後, 勇敢踏出象牙塔,接觸到另一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裏, 沒有整日的學習, 思考着會有怎麽樣的未來;也沒有母親的唠叨父親的叮囑,很多人只是活着,僅此而已。
他去了管教所,據說一中犯事的少年,都會被關押在這裏面接受再教育,他借口探親表哥,從長長的走廊裏畏縮着走過去的時候。
感覺自己經過了很多人的一生。
他也曾找到班裏懷孕辍學的女孩, 那個女孩才十六歲,夏天的時候,她躺在床上,露出被撐的出奇大的肚皮,悶熱的蟬鳴, 陸海清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花了。
他坐立不安地被女孩母親款待, 聽着那婦人嘴裏層出不窮的國罵,至今她都不知道,女兒為何懷孕, 懷的是誰的孩子。她已經做主,等孩子生下來, 賣給無法生育的家庭。
至于女兒,現在還年輕,出去工作幾年, 照樣可以嫁人。
陸海清唯唯諾諾、倉皇失措地從那個家中離開。
他開始害怕,害怕驕傲美麗的黃娟娟有一天也會失去她鋒利的刺,變得和那些人一樣。
沒有什麽比一個真摯男孩的真誠相待更打動人心的。
即使是遍體鱗傷的黃娟娟,也在一次次的試探中,重新複出了自己的信任。
陸海清告訴她,考上大學,他們可以一起曝光這裏,把這裏的罪行公之于衆,他們都會有美好的未來。
她本來沒有希望了,突然在黑夜裏出現一個人,強硬地把火把塞到她手裏。
這是她最後的一次拿出勇氣,掙脫束縛,向外伸出求救的手。
可岳聰和史明并不肯放過她,這是對她的打擊。
Advertisement
卻并不致命。
致命的是,她從陸海清手裏得到的那朵蝴蝶。
早已暗示了他們兩個人的命運,蝴蝶飛不過滄海。
他的猶豫和遲疑,才是最致命的打擊。
黃娟娟出現在陸海清面前,宛若生人。
她一直是那麽的驕傲,美麗的皮囊之下,是難以折斷的堅韌。
可當她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那些刺就化作繞指柔,她滿臉哀傷,輕聲問道:“你既然救我,為什麽又說不愛我?”
這似乎是個悖論。
陸海清狼狽地靠在樹上,癱坐在地上,他是被黃娟娟從坡底拉上來的。
此時見到黃娟娟,他深吸一口氣,似乎等待這個時刻很久了。
“你問的問題,我也問過我自己,但我救你,并不意味着我是愛你。”
“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感到愧疚不安,我欣賞你,敬佩你,想要幫你,但我不愛你。”
陸海清口齒清晰,像是在做申論一樣,發表自己的觀點。
可鬼之所以成為鬼,就是因為執念。
黃娟娟似乎沒有了作為人的神智,她迷茫地歪着頭,問道:“這樣嗎?有良知的人,都會這樣做嗎?”
可為什麽,這世上有那麽多視而不見,甚至同流合污的人呢。
一個男人,不愛一個女人,卻費盡時間和精力,竭心竭力提供幫助和鼓勵。
這是何等的感人至深。
多麽的善良啊。
黃娟娟的眼神愈加癡迷,她向陸海清走來,蹲下,輕輕撫摸他有些顫抖的身體。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真不愛我,還是嫌棄我?”
她覺得自己髒的配不上陸海清,可當她發現陸海清心裏可能也是這種想法的時候,她就痛不欲生。
她卑微的像是一只躲在米倉裏的老鼠,終日惶惶不敢見人。直到有一天被人把米倉掀翻,她不可告人的心思全都暴露出來,然後察覺到那些嫌棄的時候。
她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死。
但當她死後還盤旋在原地,她發現自己心中剩下的苦和怨,全都是為了陸海清。愛和恨糾纏交錯,她一直在自我折磨。
直到最終時刻,她也不想傷害陸海清,只想要得到他的一句話,徹底為她判下死刑吧。
恨比愛更長久,可當有愛之後,恨意也會逐漸消弭。
陸海清張嘴剛要回答,就被一句話打斷:“喂,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他扭頭,看到了追趕上來,站在一邊看熱鬧的郓言和李冬。
郓言一臉壞笑,指了指放在他胸前的手,那只纖細蒼白的手,長出尖銳鋒利的指甲。
似乎他說的話讓主人不滿意,它就會穿透他的身體,挖出他的心髒,由主人親眼看個清楚。
陸海清苦笑:“如果我說我真的不愛你,你會殺了我嗎?”
黃娟娟凄凄道:“是,我會殺了你。”
“那好吧。”陸海清一臉無奈,他拉着黃娟娟冰涼的手,貼近自己的心髒,然後擡臉笑道:“我确實不愛你,我願意幫你,但我不願意騙你。”
郓言在一旁鼓掌,露出贊賞的表情。
人和人之間産生愛不難,但也不簡單。
有時候只是錯一步,就是有緣無分。
陸海清的心跳很快,黃娟娟垂下臉,嘆了句:“是嗎?”
然後驀地起身。
她仰起漂亮的臉,在她活着的時候,她從未主動綻放過自己的美麗。
可在這一刻,月色傾洩在她身上,為她披上一層月白色的輕紗,她披散着長發,豔麗內斂,純潔的如同墜入人間的仙子。
她對陸海清笑的坦然:“我和某個人有約定,他賜予我重現人間的機會,而我則要向你問出一個答案。”
“如果你說愛我,我會殺了你。因為我知道你根本不愛我。”
“如果你說不愛我,我依然會殺了你,這樣我……”
她嘴唇微動,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卻露出凄美的笑臉,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陸海清張着手,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郓言走過去,用腳尖輕輕踢他:“你不是說不愛人家嗎?現在人都徹底消失了,你還哭喪着臉給誰看?”
陸海清沒理他,把頭埋到膝蓋之間,半響後,才悶悶不樂地說:“你懂什麽?”
“她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對嗎?”
出現在桐溪鎮的靈魂,似乎都在遵照着某種旨意。
郓言肯定道:“是。”
他撿起放在陸海清身邊的手電筒,打開,照進坑底,也看到了那一堆森森的白骨。
就在剛剛,系統的任務條已經達到95%了,還差一點,他就能擺脫被李冬喜歡的狀态,從這一堆麻煩之中掙脫出來。
感謝陸海清,為他上了一堂很好的課。
陸海清還在垂頭喪氣,李冬站在坡上,看郓言攀着樹枝,向坑底前進。
郓言夾着手電筒,手腳并用地把白骨從泥土中挖出來,不多不少,有四具。
他有些可惜地把白骨拼湊在一起,這裏距離販毒村莊太近了,誰也不知道當年那幾個小孩遭遇了什麽。
李冬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滿了審視,意味不明。
郓言毫不畏懼地看過去,理直氣壯地問道:“你看什麽?”
陸海清這才意識到,這裏還有一個非人生物,他看一眼李冬,再看一眼郓言,有點搞不懂現在的狀況。
李冬問:“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啊。”
郓言爬上坡,拍拍身上的泥土,他自己也在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郓言,那些過往的記憶碎片,至今也沒有拼湊完整。
但他不會告訴李冬,李冬作為書中的人物,有他自己的人生,他只是個過客,是為了推進李冬故事發展的過客。
他笑笑,垂下的額發遮住眼睛,“無論這裏發生什麽,都不過是我人生中毫不起眼的小插曲,我的人生順風順水,根本沒精力記得小插曲。”
【恭喜宿主,任務進度已達99%,請再接再厲】
眼看着勝利就在前方,郓言并沒有激動,看來他選的方向并沒有錯。
正打算再添油加醋地說些過分的話,毀掉自己在李冬心目中白月光的完美形象時,李冬突然撲過來,他一時不備,被抱了個滿懷。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嘴唇上傳來冰冷柔軟的觸感,腦海裏傳來一堆不屬于他的記憶。
但他眼中只有李冬悲恸到發紅的眼角。
八年前,郓言被不着調的父母借口扔到滇省老家,由年邁的外婆照顧。外公在郓言小時候就去世了,早已記不清眉眼。
外婆一個人在老家孤苦伶仃,猛然有外孫來陪伴自己,真是高興的心都要化了。
即使那時候的郓言已經十四歲了,他眼底眉梢都是不易近人的高冷,可在面對外婆時,還是任由外婆像對待孩子一樣,拉着他去了不遠處的小賣部。
那是一棟很破舊的房屋,面前有一條小河,河邊種着柳樹,村裏經常有人聚在這裏打牌,小孩子也很多。
他第一次見到李冬時,李冬蹲在柳樹下,面朝着河水發呆。
他蜷縮地蹲在那裏,身材瘦小,一點都看不出來和郓言一般年紀。他太瘦了,一擡手,骨頭分明,眼睛也大的吓人。
再加上他穿的很破,臉上還有挨打後的淤青,郓言只是掃了他一眼,便淡淡地轉過頭。
可李冬的視線,卻一直跟随他進入小賣部。
那時的李冬叫周明輝,是小賣部老板的繼子,他的母親姓李,懷着孕的時候嫁給了周強。
周強是個賭鬼,還有家暴的習慣,他老娘就是被他自己失手打死的。進去坐了幾年牢,被放出來後借錢在桐溪鎮開了個小賣部,實則聚衆賭博。
他家裏窮,再加上有案底,名聲也不好,李冬的母親願意嫁給他,已經是他祖墳上燒高香了。
後來李冬出生,直接跟周強姓,叫周明輝。
又過了幾年,李冬母親又懷孕,可她孕期的時候一直幹活,還要挨打,生孩子的時候周強在賭博,送晚了,大人孩子都沒有保住。
從那以後,李冬就跟着周強一起過,整日被虐待。周強養着他,無非就是當做一條狗,高興了給點吃的,贏錢了就送他去讀兩年書。
有時候周強輸錢,心情不好,就會打李冬發洩脾氣,不知有多少次,李冬是帶着傷去上學的。
周強不給他買新衣服,冬天的時候,李冬就穿着單衣去上學,手腳都是凍瘡。
他第一次看到郓言,是在驚奇世界上還有這麽幹淨的人。
比透明的玻璃還要幹淨,和他一比,就像是天上和地下,讓人不敢靠近。
可郓言一進小賣部,他就情不自禁地也跟了過去,站在櫃臺後面,裝作整理東西的樣子。
誰知他擋住了錢盒,周強一巴掌把他推到一邊,他的頭磕在牆上,發出好大的聲響,“一點眼色都沒有,養條狗還知道看主人眼色呢,你就是個豬也該學聰明點了。”
周強罵罵咧咧地拿出錢盒,找給郓言外婆零錢。
外婆看不慣他這種作為,卻也不敢多管,這人可連自己親媽都殺了,她委婉勸道:“強子,對你兒好點,以後他還能給你養老嘞。”
李冬僵着身體站在那裏,頭很痛,但他不敢摸,怕周強還會繼續打他。
他滿腦子漿糊,這樣挨打的樣子被郓言看到了,有點難受。
可他卻聽到一聲輕笑,錯愕地看去,郓言低着頭看他,臉上挂着沒有惡意的笑。
他擡手一摸,腦袋上有血流下來。
也許是郓言外婆的話讓周強有所觸動,他沒再罵李冬,而且輕踢他一腳,帶着笑罵道:“混小子快去外面看着,有人買煙你總會拿吧?”
這還是周強第一次這麽溫柔對他說話,李冬雀躍地應了聲,小鹿一樣跑出去看場子。
走遠後,外婆拍着郓言的手問道:“吓到你了沒?”
這裏的人野蠻又不開竅,她真怕郓言害怕,要鬧着離開。
可這附近,只有周強一家賣東西的。
別人想來賣,他就使壞招數把人趕跑。
誰也不想和混子惹上幹系。
郓言卻提到了李冬:“他頭流血了還這麽高興,是不是有點傻?”
見他沒怕,外婆也笑着說:“那孩子是個可憐的,周強下手也沒個輕重,要不是他命大,早跟他媽一起去了。”
牌桌上接連贏錢,周強心情很好,他甚至大發慈悲地允許李冬去上學了。
李冬翻出自己的書包,小心翼翼地從床下找出自己的課本,背着書包去一中上學。
上學很開心,他最喜歡的就是物理課,他還在想,為什麽初二才能開始學物理呢?要是早點有物理,他會更喜歡上學的
可上學也有不好的事情,班裏好幾個人都愛欺負他,孫偉就是帶頭的那一個。
聽說周強和孫偉的爸爸是同學,可孫偉就是愛欺負他,帶人打他,扔他書,把他關學校裏不讓他回家,李冬往往第二天才能回家,然後還要被周強再打一頓。
不過李冬都習慣了,長這麽大,他沒有超過三天不挨打的。要是不知道怎麽保護自己,他早就被周強打死了。
可當他走進教室,看到坐在右邊靠窗的郓言時,他突然覺得,他願意挨更多的打,只要周強能讓他來上課。
要是周強打牌能夠天天贏就好了。
郓言在班裏人緣并不是很好,他長的太好了,和這裏格格不入,再加上他總是冷着臉,和誰都有隔閡的樣子,招小女孩喜歡,卻惹男孩讨厭。
孫偉帶着人堵郓言,李冬是知道的,他還自作多情地想,要是郓言被打,他就沖上去保護郓言。
可誰也不知道郓言和孫偉他們說了什麽,孫偉的小團夥接受了郓言的加入。
他們開始一起在學校裏作威作福。
郓言想的很簡單,他想要變“壞”,想要父母知道離婚對他的傷害,然後盡早把他從這裏接走。
他不學習,上課的時候總是看向窗外。下課後,他雙手插兜裏,跟在孫偉他們後面去低年級欺負小學生。
甚至在放學後,攔住急着回家的李冬,故意搶走他的書包,逗李冬求他們。
他們知道,李冬有個愛打人的父親,李冬要是回家晚了,還要挨打。
但那和他們有什麽關系呢。
李冬焦急地叫着:“快還給我啊,求你們了。”
郓言冷着臉站在一邊,并不想參與,可孫偉卻把書包扔到他這邊:“郓言,接着!”
他十四歲的時候就很高了,足足比李冬高了兩個頭,長手長腳,李冬跳起來要去抓書包,他一伸手就夠到了,單手把書包抓在手中。
李冬期期艾艾地站在他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也不說話。
郓言卻笑道:“你求我,我就把書包還給你。”
李冬心如擂鼓,小聲道:“我求你呀。”
他發育不良,還沒有變聲,聲音軟軟糯糯,雌雄莫辨,看着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郓言果然說話算話,把書包還給他。
孫偉還沒玩夠,想要繼續,卻被郓言攔住,李冬見狀一溜煙地跑了。
從那以後,每次欺負李冬時,郓言都有意無意地會摻合進來,隐隐有幫李冬的意思。
可他總是冷着臉,也不說話,李冬更不敢表明,他覺得郓言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不好接近。
而郓言也有些驚奇,那個在他看來是個傻子的李冬,物理成績居然會這麽好,他趁欺負李冬時翻過他的書包,李冬的書幹幹淨淨,只有物理書上有很多他的奇思妙想。
可臨近暑假,父母一點要來看他的意思都沒有。郓言夜裏哭過一次,心情也更差了。
他不想再和孫偉他們混在一起,他想要走出桐溪鎮,回去找他父母。
誰知道,從那天起,他身後就跟了個小尾巴。
李冬總是遙遙地跟在他身後,有時候運氣好點,孫偉他們換了別的欺負對象,他就能跟的近一點。
有時候運氣不好,他還要挨一頓打,才能慢慢跟過來。
郓言知道,可這條路又不是他家的,他冷眼看着李冬,見李冬沒有退縮的意思,幹脆就讓他跟着了。
放暑假那天,郓言一口氣走到了地标那裏,那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天也黑透了。
兩邊的山裏傳來莫名的聲響,他有些害怕,只能往回走,走了沒多遠,就看到李冬蹲在路邊,抱着頭瑟瑟發抖。
“你在這裏幹嘛?”郓言陰沉着臉問道。
李冬擡頭,臉上挂滿淚水,委屈道:“我以為你不回來了,你不怕黑嗎?”
沒想到李冬比他還怕,郓言突然就不怕了,他哼了一聲:“我又不是你個膽小鬼。”
說着,他就要走,李冬連忙站起來,結果腿蹲麻了,差點摔到的時候,他抓到郓言襯衣衣角,踉跄了幾步,才算站穩。
他很快就松開手,可郓言卻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反而停下腳步等他跟上。
李冬小心翼翼地試探,向他的衣角伸出魔爪,慢慢跟在他身後。
他心底溢出來的喜悅淹沒了一切,讓他沒有注意到,前面男孩也有些害怕的顫抖。
那一天,郓言走回桐溪鎮時,他的外婆就在路口等他,一見到他,就把他抱在懷裏安慰。
李冬那天回家已經十點多,家裏的牌桌都撤了,周強陰沉着臉在等他。
郓言在外婆家安心住了下來,他不再去想父母的事情了。山裏好玩的事物很多,外婆會帶他進山,還會做一些特色食物給他吃。
再見到李冬已經是一星期後的事情,外婆讓他去買鹽,他去了周強家的小賣部,看到了坐在櫃臺前的李冬。
他右手手臂上打着石膏,眼睛周邊一片青紫,腫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那一天,周強聽人說李冬沿着出鎮的路走了,他以為李冬要跑。
李冬笑的露出牙齒,麻利地給他拿了兩包鹽。
郓言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又過幾天後,孫偉他們找上門來,說要帶他去一個好地方。
他們說的好地方,是山裏一處房子,以前進山的獵戶建的,平常裏空無一人,他們就收拾了屋子,整日在這裏瘋玩,去河裏洗澡,漫山遍野的跑。
直到孫偉說,這樣太無聊了,應該找個樂子。
郓言心裏一動,提了李冬的名字。他想,李冬在家總是挨打,如果孫偉能把他叫出來,即使孫偉會欺負他,他也會保護李冬的。
事情果然按照他的思路發展了,周強和孫偉的父親是同學,他自然認識孫偉。
孫偉順利地把李冬從家裏帶出去,和他們一起在山上玩。
有時候他們會欺負李冬,但有郓言在,并不太過分,李冬也習慣了一被欺負就去抓郓言衣角,躲在他身後。
李冬俨然成了郓言的小跟班,他總是帶着淺淺的笑,還有滿心的信任跟在他身後。
這樣的美好,讓李冬有一種時光會一直停留在這裏的錯覺。
周強已經連續三天輸的很慘了,這一次,他連進貨的錢都拿不出來。
李冬躲在狹小的房間裏暗暗祈禱,希望周強能一直贏下去,讓他的快樂時光再長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