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旅館夢魇(微恐)
等郓言擠到石橋對面時,面具人都取下面具,坐在長凳上休息。
郓言找了一遍,竟然沒有找到剛才那個人。
“請問,你見過一個帶着惡鬼面具的人嗎?”
郓言找人詢問道。
那人迷茫地搖頭,“我不太清楚,應該沒看過。”
時間很晚了,人群漸漸散去。
郓言問的多了,有人心煩,“神經病,沒見到就是沒見到,我們用的都是祈神面具,哪裏來的惡鬼面具?你這人來砸場子的吧?”
時值清明節前,又是深夜,突然冒出來一個神經兮兮的人,這些工作人員心情都不太好。
無功而返,郓言看起來有些沮喪。
還沒等他走到橋上,一個人突然跑過來,他對郓言笑笑,解釋道:“對不起啊,他們情緒有些不太好。不過你剛才問的那個,應該真的是你看錯了。”
“我叫李冬,是本地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裏。”
“所以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問我。”
李冬是個瘦弱的男人,個子不高,臉也小小的,皮膚很白,看上去像是沒長大的孩子。但他确實,和郓言一般年紀。
得知郓言住在哪間旅館後,他更是笑的露出虎牙,“我家就在那後面,一起回去吧。”
“他們為什麽情緒不好?”
郓言并不是個話多的人,他淡淡開口問出心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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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剛才他有些不周,那些人也不至于這麽激動。
李冬停頓片刻,露出歉意的笑容:“說出來不會吓到你吧?”
“不會。”
“原本并不是我來參加游龍會的,只是原來那個人,”他小心翼翼看郓言一眼,“那個人兩天前摔死了,我是來代替他的。”好在郓言并沒有表現的很害怕,李冬松了口氣。
摔死的?
郓言對這個詞有些敏感。但應該是他多慮了。
在旅館門口,李冬和郓言告別:“歡迎來到桐溪鎮,祝你玩的開心。”
說完,他像個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地朝巷子裏走去。
爸媽早他一步回到旅館,和他們打了聲招呼,郓言回房間休息。
這次情況和之前有所不同,郓言心中有些預感,他會找到根源,然後連根拔起。
洗漱一番,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
剛準備入睡,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機械提示音:【任務已觸發,請盡快消除宿主的白月光buff】
這些字郓言都認識,但合起來,就像天書一樣讓人迷惑。
冷靜如郓言,也不得不再次懷疑起自己的大腦是不是真的被什麽奇怪的東西入侵了。
他試着發問,那聲音并沒有直接回答他。一陣疼痛過後,郓言腦海裏多了些奇怪的東西。
他現在在一本書中,身份是主角受的白月光,比ex還要招人煩。
因為他的關系,主角受和正牌攻誤會重重,虐戀情深,難得善終。
而郓言的任務就是充當一個工具人,毀掉他在主角受心中的形象,促成主角受和正牌攻的甜蜜戀愛。
郓言:“???”
這**就離譜。
有什麽比你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聲音說你只是書中人物更離譜的事情嗎?
有,你在一本耽美小說中,還是一個工具人。
郓言暗罵一聲:“s*。”
不再搭理那個聲音,繼承了父母易入睡體質的他很快就熟睡過去。
郓言又做起了清醒夢。
他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浴室裏突然亮起了燈。
随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水龍頭,馬桶沖水,淋浴頭,像是失靈一般,全都打開了。
郓言在心中數起數字,數到558的時候,浴室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他看到一個男人從浴室走了出來,睜大雙眼,卻連那人長什麽樣子都看不清楚。
男人走在他床邊,靜靜站了一會。
又走到靠窗戶這邊,那裏有一把椅子。
是的,郓言記得清楚,是他檢查房間時放在那裏的。
他看着男人坐在那裏,離他的床不到一米。
黑漆漆的人影,雖然看不清臉,郓言卻能感覺到那人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連。
他想開口叫人,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心裏有些後悔,怎麽就把椅子放在床邊忘記放回去了呢。
好在那人并沒有什麽動作,只是坐在那裏一直看他。
數到九千多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兒子,起床了!”
郓言猛地睜開眼,從床上蹦了起來,椅子确實在離他床不到一米的地方。
他沖到浴室,鞋子都忘記穿了。可浴室裏一切都好好的,只是幹燥的地面,有一行明顯的濕腳印。
出了浴室門,郓言蹲下來摸着毛毯,一直摸到椅子。
他擡眼,看到椅子上一攤莫名的水跡。
“昨晚睡得不好嗎?”郓梅有些擔憂地問道。
郓言帥氣的臉上兩個黑眼圈太紮眼了。
彭争文是個心大的,還有心思開玩笑:“一大清早看到他,我還以為他被女妖精抓走了。”
“那你說是咱兒子吃虧還是女妖精吃虧?”郓梅很容易就被丈夫帶跑偏掉。
“當然是咱兒子啦,他還是個童子……”
“吃飯!”餐廳裏都有人看過來了,郓言放下碗筷,淡淡地打斷不靠譜父母的聊天。
“雞呢。”彭争文在兒子冰冷的目光中端起碗大口吃飯,還不忘轉移話題,“好幾年沒吃這邊的飯菜了,還是那麽好吃。”
“兒子你還記得你外婆燒的飯菜嗎?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每次都能吃兩大碗。”
郓言臉色有些不好,爸爸說的這些,他都沒有很清楚的記憶。
以前還能安慰自己小時候不記事很正常,可昨晚的事已經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真實性了。
他真的是他自己嗎?一個書中的人物?
父母還在喋喋不休地讨論着掃完墓去哪裏逛逛回味他們的青蔥歲月。
這樣的父母也只是書中虛構出來的。
“如果昨晚的事情是真的,完成任務後,我的人生會恢複正常嗎?”
郓言在心中默默問道。
【可以,宿主只需要完成任務,便可以結束這一切】
“任務目标是誰?”
詭異的夢,詭異的人影,似乎都和那個被系統稱為主角受的人有關。
因為他不做任務,就這樣搞他?
郓言心裏十足的惱火,真讓他面對那什麽主角,他絕對會不留情面。
畢竟惹人喜歡還需費盡心思,惹人讨厭可就簡單太多了。
【權限不足,請宿主自行探索】
郓言皺起眉頭,也就是說要想完成任務,還要先找到任務對象?
他在心裏暗罵,臉色也不好看。
彭争文脖子一涼,也不敢和老婆說話了,三五口吃完了飯。
“走了走了,給外婆掃墓去,讓她老人家保佑我們兒子健健康康。”
郓言睡眠不足,不敢讓他開車。彭争文在前面開着車,一路上嘴巴都沒停過。
郓梅坐在副駕駛上,和他一唱一和。
“我記得這裏以前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樹對吧?樹下面還有一個小賣部。”
“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可嘴饞了,每天都要來買零嘴吃。”
“放屁,明明你更饞,你還撿紙盒子賣錢,就為了吃一口零食。”
郓言剛想閉目休息會,又被父母不可開交的争吵鬧醒了。
他順着父母指的方向看去,原本生長着巨大樹木的地方只剩下一塊腐朽的老樹根。
至于那個小賣部,也早就倒塌,雜草叢生,隐約可見長着青苔的石塊。
腦海中一個畫面一閃而過,一個小男孩蹲在河邊樹下,像是在看螞蟻,聽到路上的聲音他迅速擡頭,眼睛像小鹿一般,單純的謹慎。
“以前這裏是不是還有一條河?”
郓言突然發問。
“是呀,不過那都是你幾歲時候的事情了吧?”郓梅饒有興致地回顧家鄉發展史,“大概在你十歲的時候,小河就填起來了。變成了路。”
桐溪鎮不缺小河,缺的是平坦的道路。
郓言點點頭,他的童年記憶就像碎片一般。偶爾遇到了才能撿起來查看,根本無法連成段。
“那我小時候在這邊有什麽玩伴嗎?”
彭争文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小時候那樣子,哪個小孩子願意和你玩啊。”
郓言有些惱,“我小時候什麽樣子?”
他父母對視一眼,笑了笑,沒把實話說出口。
無他,小時候的郓言精致而又自私。
好在這麽多年被他們辛苦教育回來了,雖然冷了些,倒還算善良。
郓言憋着一口氣,也不看窗外了,環抱着雙手閉上眼,靠在車窗上休息。
鄉下的墓地不像城裏那樣固定在某個地方,大多是自家人埋在自家地裏。
從鎮上開車半小時,就到了郓言外婆家。
一處由石頭蓋成的房子,大門早已鐵鏽斑斑,裏面雜草叢生,院內有一棵大樹,枝桠上垂着一個秋千。
“那還是你小時候鬧着想玩,你外公給你做的呢。”
郓梅眼中滿是懷念,她包裏帶着老房子的鑰匙,卻沒打算進去。
春天蛇都醒了,指不定在院裏哪個角落裏藏着。
“等我們老了,就請人來修整修整,也好每年來看望爸媽。”彭争文拍着妻子的手,安慰道。
外婆的墓就在房子後面不遠處的小山坡上。
春日草深,彭争文找了根樹枝在前面敲打開道。
郓梅提着祭品緊随其後,小心地看着丈夫動作,生怕有不長眼的蛇出來。
來掃墓的人不算多,三三兩兩地分布在不遠處。
郓言只掃了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腳下的路上。
可一回頭,半山坡上站着的老太太卻讓他心中一驚。
再認真看去,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郓言全當自己眼花,怎麽可能看到的人是外婆。
除草,堆墳,放祭品,燒黃紙。
郓言跪在墊子上恭敬磕頭,起來時卻看到一雙穿着老式布鞋的小腳。
他猛地擡頭,正對上外婆墓碑上的照片,溫和地笑着。
“小言,你好了嗎?”彭争文把兒子扶到一邊,自己跪下來磕頭,絮絮叨叨道:“娘,我是争文。好久沒回來看您了,您別生氣,我和梅梅退休以後就回來住,每天都來看您。”
他說了足有七八分鐘,郓梅聽不下去了,“快起來吧,你也不嫌地上涼。”
郓梅也跪下來,麻利地磕了三個響頭,“該說的争文都告訴你了,娘,你在地下多保佑保佑小言。”
郓言在一旁站着看的清楚,說到他的名字時,照片裏的老太太視線轉到了郓言身上。
父母都沒有發現。
下山時,郓言的外套被樹叢枝桠挂住,他伸手去弄時,一條幹枯的手臂卻從樹叢中伸出,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