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莊園迷霧(二十三) (1)
兩個人都聽到了敲門聲。
然而秦骞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他的指腹慢悠悠的拂過葉河的眼睛,擡手擦去了那将要流下的淚水。
秦骞的毫無反應讓葉河很是失望,畢竟他還想着趁秦骞去開門的功夫能夠獲得逃脫的機會。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開始大聲呼救,希望門外的人能夠聽到。
秦骞對于葉河的大聲呼救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只是慢條斯理地說道:“把喊叫的力氣用在這裏可不好。”
葉河并不想知道喊叫的力氣一會兒要用在哪裏,他混沌的腦海只能支撐着讓他快逃。
門外的人似乎聽到了葉河的聲音,仿佛是受到了激勵一般,敲門聲也越來越大,就像是非要将面前的這扇門打開一樣。
這敲門聲實在是吵鬧,仿佛要把一層樓的人都叫醒。
秦骞終于有了動靜,他冷淡地瞥了一眼房門,而後下床朝着房門的方向。葉河在秦骞轉過身的一剎那,立即一口咬在了領帶上,想要試着咬開這個結。
秦骞已經走到了門口,他自然已經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對方就像是屯食的小倉鼠,自以為自己做的有多麽隐蔽,其實一切都逃不過主人的眼睛。
他并不準備阻止,畢竟他知道葉河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葉河咬了一會兒,覺得他的牙和他的耐心總要沒有一個。
房門上并沒有貓眼,要想看清外面站着的人是誰,只能打開房門。
秦骞打開了房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夏清的隊員之一阿江。對方的臉上 身上都帶着斑斑血跡,顯然是經歷了一場惡戰,臉上露出了疲憊又驚恐地神色,還時不時往後扭頭,像是生怕後面有什麽追上來。
不知為何,見到站在門口的阿江,葉河莫名熄滅了求救的心思。
阿江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床上的葉河,一見到秦骞開門,他的眼底流露出幾分哀求:“公爵蘇醒了,外面鬼物暴動,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你讓我進去躲一會兒吧,他們估計一會兒就追過來了......”
他此時終于注意到了秦骞和往日截然不同的氣質,對方一貫沒有一絲褶皺的襯衫此時卻有些發皺,阿江并不知道,這是剛才葉河在掙紮中抓皺的。
秦骞并沒有剩餘的同情心可以分享給自己的競争對手,因而幹脆利落的想要合上房門,但阿江卻直接伸出了手擋在了門縫間,被門快要關上的力道夾得手背發紫,但他卻像是沒有察覺到疼痛一般,焦急地說道:“我.....我知道西撒爾的筆記本在哪裏,只要你讓我進去躲一躲....”
原本秦骞正思考着切下玩家的手是否算違反規則,聽到阿江的話,他即将合上房門的手一頓。
阿江還以為秦骞是心動了,眼裏猛地迸發出希望的光:“我可以告訴你在哪裏......”
秦骞沒有說話,阿江忐忑的看了過去,正好看到秦骞微微側身的動作,像是想要遮擋什麽。
因為秦骞側身的動作,阿江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身後的床。其實剛才他隐隐聽到了呼救聲,然而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畢竟秦骞并不像是會金屋藏嬌的那種人。
但是現在他才意識到,這并不是自己的錯覺。即使秦骞的身影擋着,阿江仍然能夠窺得一點兒引人遐想的 像是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腳腕,誘惑着人在上面留下痕跡。
難怪剛才不開門,原來是根本就沒有時間。
阿江在心裏想道。
秦骞的身影在擋着阿江的同時,也在擋着葉河看向阿江的目光。雖然看不清外面的人究竟是誰,但葉河也感覺到了對方那令他不舒服的觊觎視線,忍不住蜷縮起了雙腿,想要逃避對方的視線。
仿佛是察覺到了阿江的目光,秦骞看了過來。對上秦骞那帶着警告的冰冷視線,阿江只能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視線,他将秦骞的沉默當做了默認,上前一步想要進入房間。
秦骞終于有了反應。
回應阿江的是抵在脖頸間的冰涼匕首,感受到那冰涼的溫度,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他的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幹笑着看向秦骞:“我就只看了一眼。”
“公爵蘇醒了?”秦骞忽然開口問道。
阿江一楞,他剛才明明已經說過這件事情,他并不明白對方怎麽又問了一遍。然而脖頸間的刀刃逼着他有問必答:“是.....是的。”
秦骞的下一個問題更加令人猝不及防:“你是怎麽死的?”
阿江的臉色徹底大變,臉上的笑容一時間都有些挂不住:“秦先生,您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秦骞平靜地說道:“別裝了,你沒有影子。”
阿江這才意識到,秦骞剛才一直不說話,原來是在觀察他的影子。
葉河将阿江與秦骞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終于明白為什麽他下意識地不想張口呼救,原來站在外面的也是鬼!
所以他這是......被惡鬼包圍了?!
要不是雙手被綁着,葉河真的很想抱緊自己,他像是鴕鳥一樣将自己埋在一旁的被子裏,已經分不清打濕自己發絲的究竟是因為害怕留下的冷汗,還是被熱意折磨流下的汗水。
另一邊,在被揭穿了真面目之後,阿江一邊後退一邊卸去了自己的僞裝,此時的他已經徹底變了一個模樣——額角 脖頸都青筋鼓脹 面色青紫,看起來分外可怖,已經看不出一點兒活人的痕跡。
他确實死了。
而阿江對秦骞說的話中,有一部分也确實沒有說謊——公爵蘇醒,鬼物暴動,他就是死在了那個時候。
阿江自知他并不是秦骞的對手,所以一開始才會選擇僞裝成活人求救,想要攻其不備。但是他沒有想到秦骞遠比他想象的要敏銳。
秦骞見阿江後退,直接将匕首捅入了對方的心髒,這把匕首本來就對鬼物有着特殊的作用,阿江只覺得自己的血液變成了岩漿,在身體裏奔湧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沖破皮膚流出來。
阿江惡狠狠地瞪着秦骞,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恨意。在血液即将沖破皮膚的那一刻,阿江忽然仰起脖子看着屋頂,發出了一聲尖嘯。
他的聲音很是尖利,就像是長長地指甲劃過玻璃發出的那種令人牙酸的聲音,雖然他的喉嚨很快就被秦骞掐住,将剩餘的聲音都吞回了喉嚨,但之前的叫聲落下後,很快便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剛才阿江的叫聲是在呼喚他的鬼物同伴,雖然他正是被這些鬼物殺死,但是死後他也忘卻了被殺的仇恨,成為了鬼物的一員。
即使他一會兒就要徹底消亡,他也不想讓秦骞好過。
面前的秦骞忽然扭頭看了一眼身後,見床上的葉河已經将頭蒙在了被子裏,他這才松開了手。
阿江猛地跌坐在地上,一邊咳嗽一邊笑了起來,笑容十分猙獰:“我的同伴們就要來了.....”
在下一秒,他的身體忽然像是一個被吹氣的氣球一般瘋狂膨脹,而後“砰”地一聲炸開,最後只剩下了一灘血液。
從始至終,秦骞的神色都十分平靜,即使聽到阿江說他的夥伴馬上就要趕來,秦骞也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
秦骞的視線落到那一灘血液中的匕首,蹙起了眉頭,潔癖讓他寧願放棄這個高級道具也不想再撿起來。
他在路過門口時,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像是門鈴一樣的道具貼在了門外。這個道具雖小,但有價無市,可以讓一個房間及房間裏的人都在鬼物的眼皮下隐藏12個小時。
換做是一個人的時候,那些鬼物并不是他的對手,只是處理起來麻煩一些,因而秦骞并不會選擇用這個道具,但是現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而且以對方的狀态也不适合奔走,所以秦骞最終還是使用了這個道具。
他合上房門,一轉身正好看到原本藏在被子裏的葉河又探頭出來,艱難的咬着手上的領帶。察覺到了一道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的視線,葉河一楞,戰戰兢兢的轉過頭,順着目光傳來的方向看去,正好對上了秦骞的視線。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但葉河知道他肯定目睹了剛才的一幕。
葉河尴尬一笑:“等得太無聊了,給自己找點兒娛樂活動。”
話音剛落,葉河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他都說了些什麽?換位思考他也不會相信的好嘛?!
剛才他雖然像個鴕鳥似地将自己藏在了被子裏,但還是将秦骞和阿江兩個人的談話盡數聽了進去,知道這兩個鬼在鬧不和。
葉河的心底又生出了希望,趁他們沒有注意到他時,又開始和綁着他手腕的領帶作鬥争。
然而令葉河沒有想到的是,秦骞竟然也笑了起來。他的唇角只是微微上挑了一個小小的弧度,笑容意味深長:“還難受嗎?”
葉河很快就意識到了秦骞話裏的意思,臉色瞬間變紅。他現在雖然仍舊難受,但是比起一開始,難受的程度已經下降了很多。
“不......”葉河低聲說道,然而他眼底殘存的迷蒙水汽還是出賣了他。
秦骞走到了他的床邊,朝着床頭的領帶伸出了手。
葉河的眼眸驟然變亮。
難道是秦骞聽進去了他的話,想要放開他了?
秦骞确實松開了綁在床頭的那一邊,然而并沒有松開葉河手腕間的領帶,然後直接像是抱小孩子一樣将葉河抱在了懷裏,修長的指尖靈巧的滑過葉河的腰肢,而後一路向下。
察覺到秦骞的動作,葉河咬緊了嘴唇,圓潤的肩頭顫抖個不停。
秦骞附在他的耳邊,嗓音也帶着幾分笑意,像是引誘許願的惡魔一般輕聲說道:“忍着多難受。”
不知是否是錯覺,葉河竟然從中聽出了幾分溫柔。
西撒爾公爵發現自己找不到瑞維爾了。
在融合之後,西撒爾公爵便像往常一樣找尋着瑞維爾的蹤跡,然而這一次他卻并沒有感受到瑞維爾的氣息。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西撒爾公爵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莊園裏的鬼物仿佛也察覺到了西撒爾公爵不佳的情緒,都瑟瑟發抖起來。
冷靜,要冷靜下來才能繼續尋找瑞維爾......
西撒爾公爵深吸一口氣,然而以前有關瑞維爾的小事都能輕易牽動他的情緒,更何況現在的事情是找不到瑞維爾的氣息。
難道是對方終于将他的威脅記在了心上,所以躲了起來?
西撒爾公爵的視線掃過桌臺上的黑色筆記本,最終落在了依靠着牆擺放的被白布包裹着的東西,正是阿江他們從地下室裏帶上來的。
他如玉如竹的手指拂過面前的東西,那白布便自然脫落,露出了一幅幅油畫。
有的只是一個背部,白皙細膩的腰間上攤開着一朵朵的玫瑰,而最顯眼的就是對方腰上的那個玫瑰似的胎記,即使是在一群真玫瑰中間也同樣顯眼。
西撒爾公爵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油料,好似在隔着畫框撫摸着已經摟過許多次的腰肢。
有的則是樣貌精致的黑發青年跪在地毯上,神色柔順的将頭靠在一旁的床上,泛紅的眼眶和略微發腫的唇瓣無不昭示着剛才發生了什麽......
即使已經過去了一百年,但西撒爾公爵還清楚的記得這些畫都是怎麽來的。為了讓他放松警惕逃跑,瑞維爾在那幾天可謂是對他百依百順,無論他提出什麽要求都一口答應了下來,就算是畫下這樣的畫像,對方也溫順的點頭答應。
而在這些畫中,還有一些極為正常的日常畫像,有正抱着小羊微笑的青年瑞維爾 還有摔了一跤後滿身泥土卻試圖抓住蝴蝶的少年瑞維爾......
一幅幅畫,都與瑞維爾有關。
這些則是公爵在更久之前所畫下的畫,當時的他還并不清楚自己對瑞維爾的心思,但已經想把一切有關瑞維爾的事情都畫了下來。
他和瑞維爾自小相識。他的父親在奴隸市場買了一個有着異樣發色和瞳色的奴隸,西撒爾公爵因為對方是他的同齡人,便向父親要來對方陪他玩耍,但沒有想到朝夕相處間,瑞維爾就這麽走入了他的心。
他以朋友的名義控制着瑞維爾的生活和社交,恨不得讓對方的身邊只剩下他一個人,直到芙蕾雅的出現,西撒爾公爵才明白自己對瑞維爾的感情早已變質。
西撒爾公爵冷靜下來之後,倒是意識到了探查不到瑞維爾的原因——之前他就猜測有人在背後幫助瑞維爾,只是不知道那人是什麽目的,而瑞維爾又是拿什麽和對方做的交換。
葉河睜開眼睛,很快便發現了有哪裏不一樣——他的耳邊有平穩的呼吸聲。
他猛地擡頭看去,對上了一張距離他只有幾公分的俊美臉龐,瞬間呼吸一窒。
等等,秦骞怎麽在這裏?!
還好對方此時閉着眼睛,仍舊在睡覺,不然想到秦骞那冰冷的目光,葉河覺得自己的壽命就要止步于今天了。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眼前的情況比想象中的要疾手多了。他們兩個人竟然睡在一張床上,而且他身上的衣物不翼而飛。秦骞的衣服倒是還在,只是有些發皺,對方的胳膊還環着他的腰肢,葉河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胳膊線條流暢的曲線與那蘊藏的肌肉。
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之後,葉河僵硬成了一塊木頭,別說動了,他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吵醒面前的秦骞,讓目前的局面變得更加尴尬了。
葉河小幅度的轉動着頭,打量四周,發現了秦骞在這裏的原因——這裏是秦骞的房間,不該存在的是他。
昨晚的記憶零零散散的湧上心頭,葉河只記得他被管家安排來給秦骞換新的床鋪,他幹了一會兒活,便覺得身體很熱,然後.......
然後葉河就想不起來了。
但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個時候秦骞還沒有回來,怎麽現在他的眼睛一閉一睜,就和秦骞躺在了一張床上?
也不知道系統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葉河終于想到了系統的存在,連忙在心裏呼叫系統。與此同時,他才注意到另外一個異常——今天早上居然沒有系統那令人聒噪的叫醒服務。
系統沒有回音。
葉河本來就緊張,再加上現在的系統聯系不上,讓葉河的心弦更加緊繃。他猶豫了幾秒,輕手輕腳的從對方的懷裏鑽了出來。
即使他的動作足夠輕柔,在退出秦骞的懷抱後,葉河一扭頭便看到對方原本舒展的眉頭忽然緊蹙,像是下一秒就要蘇醒。
葉河的後背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地将自己剛才枕着的枕頭塞進了對方的懷裏。
熟悉的氣息讓秦骞緊蹙的眉頭重新舒展開來,甚至還低下頭将臉埋在了枕頭裏,葉河看了一眼,思考着要是自己還躺在床上,秦骞蹭着的位置就應該是他的脖頸了。
想到那個畫面,葉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在地上找到了自己已經皺成一團的衣服,很快套在身上,又輕手輕腳的走出了門,一邊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一邊繼續嘗試着呼喚系統:“系統?系系?統統?小系同學?”
這一詞,葉河很快就聽到了系統那熟悉地機械音:【你是叫我還是叫手機呢?】
葉河在心裏咳嗽一聲,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剛才又研發什麽新程序去了?怎麽都不回我?”
系統:【我之前忽然連接不到這個副本,重新試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重新進入這個副本。】
葉河恍然大悟:“原來是網不好下線了啊。”
系統想要反駁,卻又無從下手,畢竟葉河的話認真說來,算是話糙理不糙。
它一想到這件還十分生氣,當時情況危急,它正努力教葉河反抗便發現自己與副本斷開連接,等它重新連接上才發現已經到了第二天。
葉河:“那你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嗎?我怎麽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系統冷笑一聲,它當然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甚至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不過知道葉河什麽都記不起來之後,系統忍不住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畢竟它昨天沒有阻止葉河喝下藥水 還用鬼騙對方,要是葉河真的想起來的話,怕是要撂挑子不幹了。
聽到系統的冷笑聲,葉河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不詳的預感:“難道真的和我想的一樣?”
系統心一緊,但它很快意識到葉河估計只記得結果,因而故作平靜地說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葉河動了動身體,又低頭看了一眼藏在衣服下的胸膛:“但我的身體不痛啊,而去也沒有什麽痕跡。”
好吧,也不是什麽感覺都沒有,葉河覺得自己的手腕有些酸痛,像是血液有些不流暢。
他想起了床下那條領帶,難道是他的胳膊不小心勾住過領帶一會兒,後來睡覺翻身時才擺脫了領帶?
這麽一想,确實有些可能。
系統慶幸地聲音打斷了葉河的思緒:【看來你們還沒有到那一步,還好還好。】
葉河:“是啊,不然估計我得在床上躺幾天,也無法工作了。”
也不知道他昨晚究竟有沒有完成管家的任務,給秦骞換好床單。
系統:【......】
雖然葉河的每一句在和它一唱一和,然而系統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系統:【咱們兩個說的是一件事情嗎?】
葉河神色疑惑:“不是一件事情難道還能是兩件事情?你剛才不還為我和秦骞最後沒有打架而感覺到慶幸嗎?”
系統:【什 什麽?打架?】
究竟是它不明白人類對求偶行為的定義了,還是葉河這家夥不是人。
葉河此時已經溜回了自己的新房間,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必須要重新換一件,還好那天搬被子時他注意到櫃子裏倒是有幾件可供換洗的衣服。
葉河一邊打開櫃子一邊說道:“是啊,你的意思不就是這個嗎?”
系統:它的意思當然不是這個啊!
系統:【不是,你早上醒來的時候穿着衣服嗎?】
葉河臉色一紅:“沒有。”
系統循循善誘:【這不就對了嗎?!打架怎麽可能會脫衣服.....】
葉河正色道:“打架前才要脫衣服,誰先脫誰更有氣勢一些,而且打架穿衣服也不好施展腿腳。”
雖然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但葉河覺得自己應該挺有氣勢的。秦骞連衣服都沒脫,想必是被吓呆了。
系統覺得自己的代碼錯亂了一瞬:【那你還說在床上躺幾天......】
葉河露出心有戚戚地神色,小聲回道:“秦骞那一拳頭下去,我不得躺上幾天嗎?”
系統呆住了:【可是......】
它總算明白那股揮之不去的奇怪表現在哪裏——合着它和葉河的頻道壓根就沒有對上!
系統覺得自己就算把真相說出來,葉河也會用一百種借口來反駁。
它還是将真相放在心裏好了。
葉河換上了新衣服,低頭撫平衣角折疊産生的褶皺:“不過我怎麽會突然失去那段時間的記憶,而且還和秦骞躺在一張床上啊......”
系統不說話,沒過多久,葉河果然自問自答:“大概是太累了,秦骞看起來也很累的模樣,我醒的時候他還沒有醒。”
估計是秦骞先睡的覺,而他雖然很困,但仍然保留着睡床的倔強。
他現在只能祈禱秦骞和他一樣不記得昨晚發生過的事情。
系統冷笑一聲。
葉河捕捉到了它的笑聲,奇怪地問道:“你在笑什麽?”
系統這突然一笑,莫名有些陰森森的。
系統很快回答道:“沒什麽,只是開心。”
孩子大了,都能邏輯自圓了。
葉河覺得系統應該檢查一下代碼,他覺得對方從今天早上起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樣。
不過想到自己的壽命還掌握在系統的手裏,葉河決定收斂一下。
換好衣服之後,葉河看了一眼窗外,忽然看不見外面的景象了。
他起初還以為是窗戶太髒的原因,然而他擡手擦了擦,才發現并不是窗戶的原因,而是莊園外起了濃霧,窗外的景象也被隐藏在了這霧氣之中。
葉河:“好大的霧啊。”
莊園看着風景宜人,也不像是污染嚴重的樣子,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霧氣?
系統卻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第四天了。】
葉河沉默半晌,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咱們還是找個程序員看看吧......”
系統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葉河:“不然你這說話總是莫名其妙的,真的不是有Bug了嗎?”
系統:【......要是能你說一句話,然後我扣你一分鐘壽命就好了。】
葉河默默抿緊了嘴唇。
已經快到上班時間,葉河又磨磨蹭蹭的去大廳集合,剛到走廊門口便被管家逮住了:“你今天又是最後一個。”
聽到管家的話,葉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大廳的方向:“明明才來了幾個人.....”
今天的大廳裏只稀稀疏疏站了幾個人,葉河掃了一眼,發現了夏清和何燕,但沒有看到阿江的身影。
何燕眼眶通紅,而夏清則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麽,兩人都沒有發現葉河的走進。
管家冷哼一聲:“本來就這麽幾個人,是你記錯了。”
葉河覺得管家這是在故意找借口刁難自己罷了,他還記得第一天大廳裏站着二十多個傭人。
不過葉河怕再和管家糾纏下去會撞到秦骞,雖然他起得比對方早,但也架不住秦骞會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
與秦骞一比,夏清似乎也不那麽恐怖了。
見葉河答應的這麽快,管家松了一口氣,西撒爾的脾氣最近很不好,總是讓他如履薄冰,生怕自己會做些什麽,因而他決定将早上這個更容易觸怒對方的時間交給葉河。
管家松手的一剎那,葉河立即跑了出去。他沒怎麽擡頭,一鼓作氣跑到了三樓。
葉河對西撒爾的印象還一直停留在初見時對方的溫柔之中,因而他其實不怎麽怕西撒爾,擡手先試探性的敲了敲對方的房門,想要快些完成管家布置的任務。
“将食物端進來就行。”門裏傳來西撒爾冷淡地嗓音。
葉河一楞,不僅是因為西撒爾此時的聲音和他之前所表現出的性格不符,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對方的聲音實在耳熟,仿佛已經在他夢裏出現過很多遍。
好吧,确實出現過很多遍,這不就是他夢裏公爵的聲音嗎?!
不過葉河很快反應過來,這又不是在夢裏,更何況西撒爾的音色本來就和公爵相像,偶爾有幾句的語氣相像也很正常。
想到這裏,葉河放下了心,而後說道:“主人,是我,您确定要在房間裏用餐嗎?”
要是西撒爾确定要在房間裏吃早餐的話,他就得再跑一趟将早飯從廚房端上來。
他的話音落下後,門裏忽然陷入了沉默,西撒爾沒有應答,這讓葉河不禁思索是否是他的聲音太小,導致西撒爾沒有聽到。
就在葉河準備再重複一遍自己的問題時,他忽然聽到了漸進的腳步聲,對方似乎很是急促,甚至還帶倒了什麽東西,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惹得葉河一驚:“主人,您沒事吧?”
西撒爾畢竟是個盲人,要是摔倒受傷了.....
葉河上前一步,顧不得其他,想要打開門查看一下西撒爾的情況,然而對方的門還反鎖着,葉河沒能打開。
“沒事,只是椅子摔倒了。”這次西撒爾的聲音倒是很快回應。
西撒爾的聲線又恢複了葉河所熟悉的溫柔,剛才那一瞬間的公爵似音色仿佛只是葉河的一場錯覺而已。
或者說,西撒爾的嗓音太溫柔了,簡直......簡直就像是怕吓跑他一樣。
葉河覺得自己的猜想很好笑。
面前的門被猛地打開,西撒爾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葉河面前,投下了一片陰影,葉河莫名覺得自己整個人就像是被對方籠罩了一樣。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西撒爾的視線精準地落到了他的身上,目光如有實質,耐心又細致地描摹着他的每一寸皮膚。
這讓葉河又不免想到了夢裏的公爵。在夢裏,公爵也是用那雙冰涼的手,像是檢查一樣撫摸過他的皮膚,即使他怎麽掙紮都逃不過。
原本不怕西撒爾的葉河此時卻莫名有些膽怯,他仰起頭,小心翼翼地看着對方:“主.....主人?”
西撒爾沒有應答,仍舊靜靜地看着葉河。
葉河的腦海裏忽然閃現出一個疑問:西撒爾不是一個盲人嗎?怎麽能這麽精準地一直看着他?
系統:【聽聲辨位,懂?】
葉河:“......你懂你說的對。”
或許此時西撒爾站的有些背光的原因,他那似寶石般剔透的碧綠色眼眸此時卻像是着了墨一般暗沉,沒有一絲光亮。
他的眼底沉澱着濃重的愛意 癡迷以及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占有欲。
只是在這其中,還混雜着一些打量。
在他即将因為找不到對方而即将發瘋時,對方終于再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明明葉河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卻仍舊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氣息。
果然,葉河的氣息就是被什麽東西隐藏起來了。
那個東西就在葉河的身上。
不過只要将那個東西剔除就好了。
那樣無論葉河走到哪裏,他都能夠輕易的找到對方。
哦不對,他怎麽能讓葉河有離開他的機會?
系統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葉河瞬間警惕起來,在心裏對系統說道:“你感冒的話會傳染到我嗎?”
系統:【我要是會感冒,你就是gay。】
葉河:“.......”
好吧,系統不會感冒就好。
西撒爾看着面前的葉河,腦海裏轉過無數個想法,他想直接将對方拉到房間裏,在葉河那天鵝般白皙修長的脖頸上扣上鎖鏈,然而他還沒有搞清楚葉河身上的東西究竟是什麽,除了會隐藏起葉河的氣息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作用。
更何況看着葉河在看向自己容貌時毫無波動的神色,西撒爾公爵更想知道面前的人是否是真的失憶忘記了他們的過去,還是這又是對方精明的僞裝。
而他現在的身份是這個莊園的新主人,實在是适合接近對方。
正當葉河終于有些承受不住西撒爾的目光,想要找個借口退下時,就聽西撒爾溫聲說道:“我現在想去餐廳吃飯了,我們去餐廳吧。”
聽到西撒爾終于開口,葉河松了一口氣,連忙點頭。
之前的西撒爾并沒有讓人攙扶的習慣,所以葉河下意識地想要轉身直接往樓下走,沒想到他剛轉過身,身後便傳來了西撒爾的聲音;“可以扶我一下嗎?我剛才磕到了腿,走路有些不方便。”
葉河沒有懷疑,畢竟剛才的他确實聽到了一聲重物摔倒的巨響,連忙轉回身,上前攙扶住了西撒爾的胳膊。
不過在指尖放到西撒爾胳膊上的那一刻,葉河才意識到面前的西撒爾似乎有潔癖。想到西撒爾身上的大衣似乎挺貴的,他慌忙開口說道:“抱歉主人,我要不先戴個手套再攙扶您吧。”
然而西撒爾卻并沒有因為葉河的話而感覺到高興,神色驟然陰沉:“你讨厭我?”
讨厭到都不願意碰他?
葉河呆住了,難道西撒爾忘了他之前只是碰了一下對方的叉子,對方就直接棄之不用這件事情嗎?
“不......不是,我怎麽會讨厭您呢?我只是記得您似乎有潔癖。”葉河怕西撒爾一怒之下開了他,只能實話實說。
聽到葉河的解釋,西撒爾的神色這才有所緩和:“沒事。”
既然西撒爾都這麽說了,葉河便放下心來,沒有收回握住西撒爾胳膊的手。
也是,像西撒爾這種有錢人,肯定會直接将他觸碰過的大衣扔了,哪裏會在意這件事情。
也不知道西撒爾這件大衣能夠買他幾天的壽命......
葉河一邊扶着西撒爾一邊在腦海裏胡思亂想,倒不是他故意開小差,而是西撒爾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讓他覺得壓力重重,只能靠思考一些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顯得不是那麽緊張。
之前感覺距離中等的走廊,對于此時的葉河來說卻變得無比漫長,而且西撒爾總是有意無意的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葉河只要稍一歪頭就能對上對方的視線,他懷疑從踏出門的那一刻,西撒爾的視線就沒有從自己身上挪開過。
而系統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突然變得沉默起來。
在葉河的期盼中,他終于将西撒爾公爵扶下了樓梯,原本大廳裏集合的人早已散開,他又扶着公爵朝餐廳的方向走去。
管家正戴着白手套布置餐盤和早點,見到葉河扶着西撒爾公爵進來,神色流露出幾分驚愕,緊張地問道:“您受傷了?”
西撒爾公爵平靜地回答道:“沒什麽。”
将西撒爾扶到座位上之後,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