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突發禍事
“...”墨禾看着那硬是湊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靈活翻飛的手指,腦子裏飄過一排的句點,“你這毛線哪來的?”
在成功“造”出一座鐵塔後,莫岩城得意地笑着說:“隔壁倩倩給的啊,她還教了我好幾種翻花繩的樣式呢,怎麽樣?一學就會,我是不是很厲害?”
墨禾記得,倩倩是個小學四年級的孩子,不知為何,特別喜歡莫岩城,一見着他就“莫哥哥、莫哥哥”地追着喊,墨禾想了想,覺得應該是莫岩城的形象特符合那種公主的黑馬騎士,長相帥氣,加上他身上帶着的掩不去的軍人氣場,讓小姑娘感覺十分可靠。
而莫岩城本人,典型的自來熟體質,在住進墨禾公寓的第三天就和門口保安大哥,樓底下棋大爺,樓層清潔大媽全混了個臉熟,好在墨禾租住的公寓一層只有兩戶,不然,他實在擔憂每天都要有人上門打招呼。
隔壁住着倩倩和她的媽媽,雖然是個單親家庭,但倩倩媽是個非常樂觀堅強的女人,很努力地把能給的一切都給了倩倩,盡其所能地讓女兒過得無憂無慮,倩倩也是個懂事的孩子,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一派天真。
對于莫岩城的炫耀,墨禾沒多大反應,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以前能翻三十種花繩。”
莫岩城的手指頓了頓,随即化作一陣小旋風跑進了書房。墨禾懶得去關注他進去幹什麽,站起身走出了公寓。
簡澤西下午要回Z市,便約了墨禾一起吃飯,特別提出不要帶上莫岩城,墨禾也覺得這兩人從一開始就不怎麽對盤,确實沒有一起吃飯的必要。可若是直接跟莫岩城說讓他在家,而自己去和簡澤西吃飯,那貨絕對是要跟着去攪和的,正好現在他走進書房,墨禾便趁機出門了。
來到惜禦軒的時候,簡澤西已經坐在包廂裏等着了。這間餐廳環境清幽典雅,菜式精致而清淡,很合兩人的胃口,離X大學有段距離,很少會遇上熟人,避免了被打擾的麻煩,大學期間兩人是這裏的常客。
墨禾才剛坐下,莫岩城的電話就追了過來:“阿禾,你去哪兒了?快點回來,我準備下廚了,你想吃什麽?對了,你回來的時候,順便捎瓶醬油...”
“我今天中午不回去吃了,抱歉,醬油的話,你要是急着用就自己下樓去小區超市裏買一下吧。你看下家裏還有沒有缺其它的,我回去的時候順路去大超市買。”
過了許久,墨禾都沒有聽到莫岩城的回應,還以為是信號不好掉線了,剛想挂斷就聽到莫岩城幽幽地開口:“你是不是私會‘撿東西’去了?”
聽到“撿東西”三個字,墨禾的視線下意識地向簡澤西移去,簡澤西似有所覺,聳了聳肩,拉開木質拉門,招手将服務員喚了進來。
“嗯,我和他一起吃個飯就回去。”對于瞞着莫岩城出門,墨禾還是有些心虛的,便沒去刻意糾正“私會”這兩個字。
“那要多久?”莫岩城緊接着問道。
“呃...不好說,盡快好吧。”見簡澤西挑着眉看向自己,墨禾面露尴尬之色。
“盡快有多快?幾時幾分幾秒?”莫岩城仍不罷休。
墨禾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幹脆挂斷了電話,見簡澤西依然盯着自己看,欲蓋彌彰地翻着菜單,随意指了一道菜名:“咦?這個是新菜吧?不然我們點來試試?”
“阿禾,你确定?”簡澤西托腮,伸過手翻到新菜圖片那頁,指着菜單上的簡介,“生魚片你能吃得下去?”
生魚肉是墨禾的大忌,暴食症發作的兩次經歷對他來說幾乎成了掩不去的心理陰影,這麽些年,他很少主動去觸碰生魚肉,有的時候多看了幾眼甚至都會産生惡心反胃的生理反應。
當初吞咽生肉時口腔軟軟的、滿是腥味的感覺,一旦不小心回想起來,就會不斷在舌尖萦繞,時不時提醒着他曾經野獸般的行徑,總讓他看到自己內心隐藏着的不堪。
強行咽下因胃部不适而泛起的酸味,墨禾急忙把菜單翻過,苦笑道:“還是不要試了,‘泛游碧波’,看這菜名我還以為是水煮魚之類的。”
看到墨禾臉色登時白了好幾分,簡澤西不免為自己的惡劣行為懊惱不已,明明知道他會不舒服還特意翻給他看,內心自責一番,連忙道歉:“阿禾,對不起,我...”
“沒事。”墨禾搖搖頭,對服務員指了幾道兩人常吃的菜,說:“菜量麻煩減半,我們就兩個人,太多吃不完,浪費。”
服務員出去後,墨禾見簡澤西臉上仍挂在愧疚之色,輕笑了一聲,說:“澤西,沒那麽誇張,我緩緩就好了。”
“唉。”簡澤西嘆氣,倒了杯茶水遞到墨禾手邊,“你那個前男友莫岩城閃亮登場後,我真是變幼稚了,還因為他的一個電話,就心下不爽,鬧得你跟着身體不适。”
聽簡澤西這麽說,墨禾的面色複雜了起來,沉默了片刻,說:“澤西,我沒事。澤西,對不起。”
簡澤西的表情瞬間凝固,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垂下眼注視着茶杯上冒起的熱氣,輕聲說道:“為什麽一定要帶上後面這一句呢?就不能...把它收回去嗎?”
墨禾摁掉莫岩城堅持不懈打來的第五個電話,擡眼看着簡澤西失落的臉,認真地說:“不能,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句話遲早要說,上一次沒能說明白,那這次就必須說明白了。”
點的菜陸續送上桌,期間兩人一言不發,直到拉門被再次阖上,墨禾才繼續說道:“我并沒有你看到的那麽好,真的沒有,你是我珍視的摯友,當成為戀人的話,我們不合适,你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
“我怎麽不合适了?那個莫岩城就這麽合适嗎?”簡澤西握着茶杯的手漸漸攥緊。
“你很優秀、很耀眼,在你身上找不到我可以插足的縫隙,在我身上你應該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我們不可能彼此銜接成為一個整體,愛情不是建立在‘欣賞’二字上的,更多的是‘需要’。”說着,墨禾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滿桌的菜激不起他一丁點的食欲。
撇開眼,他又說道:“五年前,莫岩城走進我的世界,插足我的人生,雖然剛開始讓我在意的就那張臉,可後來,他就連做個菜都最合我的胃口。然後,他不明不白地跑走了,留下深深的鞋印子。
現在想來,除了莫名其妙甩了我,他其實并沒有做什麽特別讓人難忘的事,可是,我偏偏就死磕着,這些年,總覺得少了些什麽,再見着他,我就什麽都不缺了。澤西,這種感覺,你能懂嗎?”
“不懂,不能懂,也不想懂。”簡澤西深深吸了一大口氣,似是在壓下什麽不該流露的情緒,随即淡然一笑,“不說了,吃飯吧,你看起來還不大好,還是多多少少吃一點吧。”
“你...”
“放心,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你不願意我窮追不舍,那我就放手,但我還是跟着你走,你走你的,我跟我的,什麽時候該走了,我自然就會消失的。”簡澤西夾了一塊菠蘿送到墨禾碗裏,語氣中帶着一份釋然。
接下來,兩人默契地都沒有再說些什麽,這頓飯吃得有些沉重。
結了賬,前腳剛跨出惜禦軒的大門,墨禾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簡澤西瞄了一眼,轉而翻了個大白眼:“我這白眼真是全翻在這人身上了,照你說的,愛情建立在需要上,在他身上體現得簡直是淋漓盡致了。”
墨禾無奈地笑了笑,接通電話:“喂,我現在就要回去了,需要帶什麽?”
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莫岩城的聲音,而是一個女子略帶哽咽、斷斷續續的話語:“墨禾,你...你快來X醫院,對不...起,岩城出車禍了。”
“車禍”兩個字讓墨禾當場僵住了,腦海浮現五年前的墨景琦去世後蓋着白布毫無聲息地躺在醫院太平間的場景,下一刻,墨景琦的臉忽而變成了莫岩城,緊閉着眼,額上一塊血跡凝固了的傷口,臉色鐵青...
墨禾的心瞬間被死死揪住,不斷湧上來的恐慌讓他有種即将窒息的錯覺,電話那頭的女子不知道還在說着些什麽,墨禾一句都聽不到,腦子空白了許久,直到簡澤西發覺他不對勁,拍了他的肩膀,喚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對電話那頭說了句“我馬上到”便匆忙打開車門。
“發生什麽事了?”簡澤西不放心,跟着坐上墨禾的車。
“莫岩城出車禍了,正在醫院,具體情況還不知道。”墨禾哆嗦着手,怎麽都系不上安全帶,急得額頭冒出細汗。
簡澤西看他這樣,便下車繞到駕駛位,說:“我來開車吧,你這狀态不适合開車。”
墨禾沒有猶豫,坐到了副駕駛位置,眼中滿是焦急:“快走吧。”
到達醫院後,墨禾在手術室門口見到了身上沾染了血跡的倩倩和坐在一旁哭着不知和誰打電話的倩倩媽,兩人身前還站着兩名警察,正柔聲和倩倩說着什麽。
見墨禾趕到,倩倩媽挂斷電話,抹了把眼淚,說道:“岩城沒有生命危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聽到莫岩城沒大礙,墨禾懸着的心放下了,緩了口氣,問道:“發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