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三發火
“莫岩城!”墨禾在看到自己床的第一眼,堪堪停下了解扣子解到一半的手,怒吼道,“給我滾進來!”
縮在沙發上看晚間黃金檔農村家庭倫理劇《俺的老爹俺的娘》的莫岩城登時吓得一個哆嗦,戰戰兢兢地從沙發站起,慢吞吞地挪到了墨禾卧室的門口,只探了個腦袋,小心翼翼道:“阿禾,怎...怎麽了?”
忿忿地轉過身,墨禾指着床上那個明顯的人形皺褶,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沒洗澡別上我的床?!”
莫岩城縮了縮脖子,滿臉的心虛:“說...說過...”
“那你這是什麽意思?”墨禾見他那小媳婦兒的委屈樣,稍微平息了些怒火。
“我...我就是看着這床,覺得...躺着一定賊舒服,一個不留神,就...就撲上去了。我發誓,就撲了一秒,我就下來了,絕對沒有沾上任何髒東西和氣味!”莫岩城舉起右手比了個四,臉上寫着“求放過”三個大字。
深吸了口氣,墨禾無力地向他擺擺手:“下不為例,出去吧。”說着便轉過身,打算換上家居服。
由于沒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墨禾回過頭,發現門口站着的莫岩城沒有回沙發看電視,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後背,不知在想些什麽。墨禾疑惑,問道:“你要幹什麽?”
“阿禾,你身體很白耶,還有啊...那個啥顏色也很淺,我...”莫岩城尚未出口的話,被一個飛來的枕頭堵回了喉嚨裏。
順着枕頭飛來的,還有墨禾惱羞成怒的暴喝:“給我滾出去!”
“哦。”莫岩城摸了摸鼻子,撿起地上的枕頭輕輕丢回床上,悻悻地關上門。
墨禾這才脫力地坐在床上,反正床單都要換,他也不在意自己現在穿着在外頭奔波了一天沾染了灰塵的衣服就往床上坐了。
三天前,莫岩城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并沒有什麽嚴重的損傷,對于莫岩城的失憶,醫生給出的結論是腦部撞擊造成的暫時性失憶,過段時間自然而然就能慢慢想起來,具體要多久說不準。在墨禾聽來,這結論簡直和沒說是一個性質的。
昨天,也就是莫岩城出院的前一天,莫西城因為要參加學校的期末考試,必須趕回去,他本來提出要帶莫岩城回去,但墨禾考慮了一下,想着莫岩城還需要進行後續的治療與複建,加上莫西城住校,若帶上莫岩城,就必須出去租房,再加上治療與休養的費用,他擔心莫西城可能一下沒法拿出這麽多錢,所以,他把莫岩城留下了。
莫西城聽到墨禾說要留下莫岩城,眼裏閃過一絲訝異,但沒有任何異議,只是連聲道謝,向莫岩城交代了一些事便離開了。
墨禾在X大念研究生,在校外租了一間單身公寓,讓莫岩城一起暫住倒是沒什麽大問題。只是,當今天一早帶着莫岩城走進那間公寓,逐一向他介紹什麽在哪裏、什麽要注意并約法三章的時候,曾經的回憶像潮水般向他襲來,讓他有種即将窒息暈厥的錯覺。
整出個櫃子讓莫岩城把寥寥無幾的行李放進去後,墨禾接到了導師的電話,只來得及告訴莫岩城不準一身髒兮兮地爬床上去,就匆匆趕去了學校。
忙碌了一整天,墨禾倒是還能想起來要給莫岩城訂外賣,沒讓他餓着,忙完學校的事情,墨禾還特地拐到超市裏頭買了必備的日常用品,就連內褲都沒落下。結果,回到公寓,他才發現,自己還是失策了。
居然忘記給莫岩城買床了!
看了看時間,知道現在買也來不及送上門,無奈之下,只能讓莫岩城和他睡一張床,将就過一晚了。
看了眼那人形褶皺,墨禾嘆了口氣,站起身,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被套換成了幹淨的,順便給剛剛砸莫岩城掉到了地上的枕頭也換了個枕套,折騰了這麽一陣,他身上汗涔涔的,幹脆拿了睡衣打算去浴室洗個澡。
手剛握上門把手,墨禾才注意到自己衣服的扣子還保持着解了一半的狀态,不由得想起方才莫岩城的話,真是有種想沖上去給他一記過肩摔的沖動。
墨禾就不明白了,人究竟要傻逼到什麽地步,才能練到莫岩城那樣的水準?不過,回想以前莫岩城的那些行徑,他倒是沒啥可說的了,積年累月缺掉的心眼,絕不是罵幾句、打幾下就能給他填上的。
仔仔細細地把衣服上的每一顆扣子系上了,墨禾才走出卧室。沙發上的莫岩城正看到女主跪在田埂上對着中暑暈倒的老爹痛苦流涕,他一動不動,從墨禾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看不出他那是什麽表情,他的注意力似乎并沒有在電視上,更像是借着電視的白光和那凄涼的BGM在沉思。
墨禾沒多想,看了他一眼,便走進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莫岩城四仰八叉地癱倒在沙發上,呼吸綿長而平穩,看樣子已經睡着了。墨禾走過去,關掉了正播放着的某保健品循環廣告,輕輕推了推莫岩城的肩膀,道:“莫岩城,起來,洗個澡躺床上睡去。”
莫岩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點頭應了聲“嗯”,走進卧室,墨禾以為他去拿睡衣準備洗澡了,便翻出吹風機吹着頭發。
然而,當他吹完了頭發,也不見莫岩城走出來,出聲喊了兩句,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心中驀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墨禾擱下吹風機就進了卧室。
卧室內的場景讓墨禾幾乎就要把後槽牙給咬碎了,這貨居然窩進墨禾好不容易新換的被子裏,睡得那叫一個香甜,那叫一個人畜無害!
要說莫岩城睡迷糊了,只聽到了讓他到床上睡這後半句話,墨禾信,但信是一回事,能不能原諒他就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而墨禾的選擇是,不原諒!
于是,他幾個大步上前,拉住莫岩城搭在被子外的右手,一個使力,硬是将他從床上拉到了床下,“咚”地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的莫岩城一下清醒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向墨禾,下意識說道:“阿禾...我...我錯了。”
“去洗澡!”墨禾覺得莫岩城醒來的這麽幾天,就快把他五年沒發過的火全給激出來了,這人無時無刻都在他生氣的邊緣試探,踩雷簡直不要太準。
“哦哦。”莫岩城慌亂地站起來,翻出睡衣,走到門邊,下一秒又折了回來。
“還有什麽問題?”想着還要再換一次被套,墨禾顯得有些焦躁。
聽出墨禾語氣中的不耐,莫岩城默默地又轉過身子,什麽也沒說就往外走,墨禾深吸了口氣:“站住,有事就說。”
莫岩城頓住腳步,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阿禾,你是不是讨厭我了?我是不是一直在惹你生氣?不然,我去找西城吧。”
想着莫岩城現在處于失憶狀态,什麽都不知道,對什麽都有所忌憚,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沖他發火,實在是有些過分了,墨禾心底生出一股愧疚之意,放柔了聲音,道:“我沒有讨厭你,我只是有些潔癖,對你生氣是我不對,我道歉。”
“那...”莫岩城磨磨蹭蹭地轉過身,低垂着腦袋面向墨禾,“那你能不能幫我脫下衣服?我一只手,有些困難。”
“行。”墨禾點頭,走到了莫岩城跟前,伸手拽住了他T恤的下擺,慢慢地向上撩,莫岩城配合地半蹲下身,毫不費勁地把衣服脫掉了。
看着莫岩城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墨禾皺了皺眉,五年前他也見過光着膀子的莫岩城,那時候他的身體還沒有這麽硬朗,但一塊疤痕都沒有,不像現在,新舊交錯的傷疤這裏一塊那裏一塊分布在小麥色的皮膚上,有些是房屋倒塌砸出來的,還有些看起來應該是訓練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留下的。
記起陳霖曾經說過,莫岩城一門心思撲在訓練上,墨禾不禁想象他在訓練場上與人搏鬥時的狠勁,還有他一人獨自在訓練室內發呆的落寞景象。心裏,隐隐有種心疼的感覺,陳霖說他沉默寡言,那這五年,他過得會不會一點兒也不好?
莫岩城接過墨禾手上的髒衣服,道了聲“謝謝”便走出了卧室。墨禾又翻出一套幹淨的被套,一邊換,一邊回想當時莫岩城的異狀,以及,莫西城說過的話。
當時,墨禾的父親因卡車司機酒駕而出車禍過世,那段時間,他沒有收到莫岩城的任何消息,由于沉浸在那突如其來的巨大悲痛之中,墨禾沒有多想,更沒有主動去聯系莫岩城。
接到莫岩城短信的時候,他猶如再墜冰窟,什麽也沒思慮,憑着一腔怒火跑去質問,而莫岩城貌似爛醉如泥,此時想來,他其實該是清醒着的。那為什麽,他要說那些話?那些,顯然是故意要推開墨禾的話?
再有,莫西城說莫岩城是苦衷的,但具體的緣由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事出過于突然,他不相信莫岩城會是這種玩弄感情、始亂終棄的人,雖然莫西城為莫岩城作出辯解極其蒼白,但墨禾還是信了,因為,他心裏也是這麽覺得的。
莫岩城他,不該會是這樣的人。
除此之外,莫西城無意說起的一件事,讓墨禾莫名在意,他說,他的心髒是在五年前做的手術。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天,心血來潮,百度了一下自己完結的文,結果發現,10號完結,11號出了壓縮包,13號有了百度雲,怎麽說呢?心情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