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海邊轶事
莫岩城與Adonis一人一狗隔着墨禾相互對視,前者蓄勢待發,仿佛随時要竄上天際,後者伸長舌頭“哈哈”喘息,似是要看準時機鑽進對方懷裏。
墨禾看了看莫岩城,又看了看Adonis,這兩雙黑溜溜的眼睛裏醞釀着完全不同的情緒,一個萬分緊張,一個百般興奮,那個越緊張,這個就越興奮。
現在,墨禾倒是明白之前莫岩城的那句“我...去”表達的都是些什麽意思了,這人一方面想要和墨禾來這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海景別墅度假,另一方面卻忌憚養在這兒的薩摩耶,期待與恐懼的交互碰撞,便那用一句話,兩個字,全部表達了出來。
“你怎麽怕狗怕成這樣?”怎麽說莫岩城也是個一米八幾的大塊頭,見到狗突然的就變成這麽塊大慫包還硬要往自己身後縮,墨禾有些無語。
“怕還分這樣那樣麽?”莫大慫包一刻都不敢從Adonis身上挪開眼,拉過墨禾的手臂抱在手中,“話說,你就不能把它弄樓下去嗎?”
抓了抓Adonis的腦袋,墨禾笑着說:“我們這才剛見上面,不然你去樓下吧?”
Adonis舒服地眯上眼,搖着尾巴往墨禾身上蹭。莫岩城見它離自己進了一步,連忙松開墨禾的手臂,往沙發另一側挪了好幾下,才一臉哀怨道:“我不要去樓下,我是你親愛的男朋友,你這樣可是會失去我的。”
墨禾看向莫岩城,眉眼間帶着戲弄的意味:“Adonis在被送來前,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它可是我兒子,你這樣嫌棄它,怎麽當得了兒子他媽?”
“兒...兒子?”莫岩城登時露出一副被雷劈了又吃了屎的表情。
“那可不?我是Gay,不可能和女人結婚,更不可能會有孩子,養只狗當親兒子,有問題?”墨禾挑挑眉。
看着Adonis那雪白而又碩大的身形,莫岩城想起方才被撲倒在地的恐懼,默默咽了口唾沫:“沒...沒問題。”
“那既然沒問題了,就過來和它多熟悉一下吧,兒子他媽?”眼見莫岩城霎時又白了臉,墨禾臉上微微抽搐,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将Adonis的頭轉向莫岩城,示意道:“Adonis,來,叫媽。”
“汪!”Adonis相當配合,墨禾滿意地揉了揉它的耳朵。
莫岩城:“......”
“汪!”Adonis見莫岩城沒有回應,加大聲音又叫了一聲。
“怎麽?這個兒子你沒打算認麽?”墨禾的眉挑得更高了。
“我...當然認。”
“去,Adonis找你媽去。”墨禾指着莫岩城對Adonis說道。
聽到墨禾的話,Adonis立馬撒開腿往莫岩城跑去,而莫岩城則是下意識地要跳開,腿上剛有了動作,就聽到墨禾雲淡風輕的聲音:“兒不嫌母醜,母怎可嫌兒是狗?”
“......”聽了墨禾的話,莫岩城強壓住要蹿開的沖動,愣是巍然不動,但他臉上跳動着的青筋完全暴露了他的忍耐,墨禾甚至可以聽到他牙齒打顫的“咯咯”聲了。
Adonis面對着蹲坐在莫岩城的身前,見莫岩城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便用鼻子去拱莫岩城放在膝蓋上的手,企圖将莫岩城的手弄到自己的腦袋上。而莫岩城的反應是渾身僵硬地瞪着眼眦着牙,從喉嚨裏憋出了一聲:“阿禾~”
終是忍不住,墨禾“噗”地一下,笑出了聲,莫岩城僵僵地扭頭看向墨禾,眼中是滿滿的絕望。墨禾一邊笑着一邊坐到莫岩城的身旁,拉起他的手,放到Adonis的腦袋上,帶着他一下一下撫摸着它的腦袋,說:“你怕狗我沒意見,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試着接受它,它不僅是我親兒子,還救過我一命。”
“是...是嗎?”莫岩城感受着手底下的溫度,臉色漸漸好了些。
“5歲那年貪玩掉進池塘,身旁沒人,它把我救上岸。”墨禾移開覆在莫岩城手背上的手,說道,“所以啊,你要和我在一起,它這關絕對是要過過去的。”
莫岩城此刻的心情真是異常複雜,怎麽都想不到,丈母娘那關輕輕松松就過了,下一關居然會迎上自己的死穴,狗這種生物,有的過分熱情,有的十分可怖,莫岩城曾經有被群狗圍攻的經歷,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心理陰影。
其實墨禾心裏或多或少也有這樣的猜測,但他還是想嘗試一下,如果實在不行,那他也做不了勉強,當看到莫岩城沉默地将手從Adonis的頭上拿下來時,墨禾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然而,莫岩城卻轉而摸上了墨禾的腦袋,扯了扯嘴角:“我...我盡力好吧。”
這一刻,墨禾發現,莫岩城那痞氣的皮囊下,或許藏着顆溫柔的心,就比如當初齊實陷入困境齊餘來懇求時,他嘴上說着麻煩卻還是出手相助,再比如球賽時北高出現王赫偉,他想都沒想自己站出來盯梢...
莫岩城這個人,對除了家人和墨禾外的其他事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實則耐不住他人的請求。他就像是個蚌,殼子合起來就愛跟人硬着來,一旦露出了內裏的肉,軟軟的,卻更讓人招架不住。
想着莫岩城願意嘗試克服障礙,墨禾心裏十分高興,這一步邁出去,往後直面其它的汪星人,他才不至于衆目睽睽之下像今日這般失态。
當坐上飯桌,看到桌上擺着的飯菜時,墨禾看到了莫岩城的錯愕臉,将筷子塞到他手中,說:“陳爺爺有心了,準備的是些很好下口的飯菜,快吃飯,吃完帶你去海邊走走。”
陳爺爺拿了一顆大大的水蜜桃遞給莫岩城,笑呵呵地說道:“這桃子楊梅配稀飯,你們北方人估計沒吃過吧?天氣炎熱起來,往往沒什麽胃口,這裏人晚飯常常就這麽吃的。”
莫岩城面色複雜地接過桃子,用勺子舀了一勺稀飯送進嘴裏,提前從鍋裏盛出來的稀飯此時吃起來剛剛好,不燙嘴也不會涼,接着他咬了一口桃子,“咔”的一聲響,很脆,很甜,很爽口,就着稀飯嚼了嚼咽下了肚。
墨禾看莫岩城才吃了一口,臉上就帶上了驚奇,看來還是能夠接受這樣的組合的,便夾了一顆楊梅送到他碗裏,說:“楊梅酸酸甜甜,配上稀飯也很不錯。”
這回莫岩城沒有任何遲疑,将稀飯帶着楊梅舀起一大勺一起塞進嘴裏,鼓鼓的腮幫子蠕動了一下,随後腮幫子恢複原狀,緊接着從莫岩城嘴中吐出了一枚小小的核。
“這組合雖然有些獵奇,但吃起來意外地好下咽,清清爽爽的很好吃,陳爺爺,給你點贊!”莫岩城說着,一邊又夾了顆楊梅,一邊給陳爺爺豎了個大拇指。
莫岩城能欣然接受,陳爺爺表現得很是欣喜,起身從冰箱裏拿了更多的冰楊梅出來,招呼道:“好吃就多吃點,吃完了讓阿禾帶你去海邊走走,這個時候正好退潮,太陽也沒那麽毒了,還是挺有意思的。”
見莫岩城躍躍欲試,墨禾跟着附和:“是挺有意思的。”
晚飯結束,墨禾帶着莫岩城徒步走到海邊,墨禾第三次為莫岩城的懵逼覺得好笑,彎下腰脫了鞋襪放到一處,高高卷起褲管,他才瞥了眼莫岩城,說:“愣着幹什麽?把鞋脫了,褲子卷起來。”
莫岩城眨眨眼,不解道:“這是大海?沒水啊,我們是要下去幹啥?”
“現在退潮了,這一片暫時沒水,跟我下去你就知道了。”
踩在濕漉漉、軟軟的淤泥上,下陷的雙腳被冰涼的水土包裹,夾雜着零星的貝殼碎片,鹹鹹的海風拂面而來,熟悉的感覺讓墨禾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一旁的莫岩城滿臉的不可思議,一個不留神,一腳踩到了不實的地方,大半個腳掌深深陷進淤泥之中,使了勁兒将腳□□,對墨禾舉起手上提着的小桶,問道:“我們是要撿貝殼回去嗎?”
“貝殼又不能吃,撿回去幹嘛?”說着,墨禾擡腳先前方走去,莫岩城連忙跟上。
一直走了約有二十分鐘,墨禾才停了下來,指着身側一塊塊用某種海中植物圍起來的長方形淤泥地,說:“這是屬于陳爺爺的,我們挖點裏頭種着的蛏,今晚回去煮宵夜。”
“蛏?種在這裏?”莫岩城不明所以。
墨禾也懶得解釋,直接一腳跨進那淤泥地,掏出放在小桶裏大約只有小臂長的鐵鋤頭,開始刨淤泥,一鋤頭下去,劈出了一道切口,看到切口中鑲着的一個個長條形小東西,墨禾微微一笑,抓了一個遞到莫岩城眼前,說:
“就是這個。海産貝類,軟體動物。介殼兩扇,形狀狹而長,外面蛋黃色,裏面白色,生活在近岸的海水裏,也可人工養殖,肉味鮮美。”
聽完墨禾教科書般的解說,莫岩城接過蛏,仔細打量了一番,這玩意兒他還是頭一遭見着,看着挺醜的,但感覺好像很好吃。這麽想着,莫岩城二話不說,長腿一邁,也跨進那分割好了的淤泥地中,彎腰挖起蛏來。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提着的小桶裝滿了伸縮着觸角的蛏,墨禾擡頭看了看落到了天邊的夕陽,想着差不多該回去了,便用幹淨的手肘推了推莫岩城:“夠了,回去吧。”
刨了這麽會兒的蛏,兩人吃在肚子裏的晚飯消化地一幹二淨,墨禾将兩桶蛏交給陳爺爺便帶着莫岩城上樓洗澡去了。
洗完澡,拉開門的瞬間,一股香氣竄入鼻腔,墨禾看向茶幾,上面擺着兩大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同樣洗完澡的莫岩城正坐在沙發上,頭發上的水珠也沒擦,就這麽盯着面條,墨禾看着感覺他那口水都要和水珠一起滴了一地了。
嘆了口氣,墨禾轉身回浴室拿了塊幹淨的毛巾出來,蓋在莫岩城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幫他把頭發擦幹,說:“吃完記得把地板拖幹淨。”
莫岩城點點頭,把另一雙筷子遞給墨禾,撥了撥自己碗裏白色的不明生物,猶豫地問:“這個就是蛏了?把殼去了煮熟就成這樣了?”
“嗯,別廢話,吃。”
十分鐘後,墨禾看着幹幹淨淨一點湯都不剩的碗,再看看打着嗝一臉滿足的莫岩城,心知他對着迷之生物吃得滿意,便站起身把碗拿下樓洗幹淨了放進櫥櫃。
回到樓上時,莫岩城已經不在沙發上坐着了,墨禾以為他回房去了,刷過牙,便關了客廳的燈,摸黑走進自己的房間。
剛在床沿坐下,一雙手就伸過來,環住了墨禾的腰,墨禾猝不及防心下一驚,猛地就要站起來,對方低笑了兩聲,道:“阿禾,這島上的東西真好吃。”
“你還能吃好幾天,回你房間睡覺去。”
“剛吃飽怎麽能睡?”
“那你要幹嘛?”
“自然要做點什麽消消食咯!”說着,莫岩城手上一個用力,将墨禾抱上床,随即壓了上去。
墨禾掙紮着翻過身,反将莫岩城壓倒,黑暗中,兩雙眼睛對視着,熠熠生輝。拍了拍莫岩城的臉頰,墨禾輕笑道:“想壓我,你還不夠格。”
莫岩城拉過墨禾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道:“我覺得我很夠格了呀。”
感覺到手心上游走着滑溜溜的舌頭,墨禾臉上發燙,急忙把手縮回,從莫岩城身上下來,清咳了兩聲,說:“別鬧,回去睡覺。”
瞬間又被莫岩城撲到,墨禾翻了生平的第一個白眼:“怎麽?想打一架?”
“行啊!我輸了就回去睡覺,我要是贏了,嘿嘿嘿...”
“......”
這一架,自然沒有打上,莫岩城的實力,墨禾也是見識過的,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絕不會把自己往火坑裏推,但最後也沒能成功把莫岩城攆走,兩人在寧靜的小漁村裏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