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對我彎了就成
柳遇安對交警說完就繼續往前走,沒一會就有個電話打過來十分谄媚地問他解決沒有。
柳遇安淡淡地:解決了,謝謝貴大隊的交警同志,晚上辛苦了。
又說了幾番客套話,柳遇安把手機關了打算回辦公室加班。
等他埋進六組辦公室大門時候,季薄言電話又來了:你在紀委這還是在哪?
柳遇安:紀委這,怎麽了。
季薄言沉默了一下:喝酒不?
柳遇安:你他媽的兩杯倒,跟我喝?
季薄言:你喝酒,我喝茶,要什麽下酒菜?
柳遇安:切盤豬頭肉。
季薄言:醒醒柳組長,這個點沒鹵味了。
柳遇安:那給我來半只羊。
季薄言:烤全羊現在爐子也撤了。
柳遇安:那喝哪門子酒?算了你好好陪你媳婦。
季薄言:哎,知道了。
他挂了電話親一口陳一:要是我11點還沒回來,你開車來接我。
陳一:那你現在怎麽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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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言:小電驢呗。
季薄言買了兩斤燒鵝,提了半打啤酒,走進六組的辦公室。
柳遇安:合着你能買到燒鵝?
季薄言:很難的,最後一只了。
柳遇安:這不能吃,走,去天臺。
兩個人裹着好幾千塊的大衣,蹲在風中喝着6塊錢一瓶的雪花勇闖天涯,啃着20一斤的燒鵝,瑟瑟發抖。
柳遇安打了個酒嗝:你就請我喝這個?
季薄言:同情一下酒精過敏患者OK?我最多這個喝一瓶不暈,其他不行。
柳遇安:舍命陪君子啊,難得。
季薄言:你打算走了?
柳遇安笑笑:不走幹嘛,留着礙眼嗎?他有句說得挺對,一切想辦法總是能熬過去的,只不過心上那道坎過不去罷了。
季薄言:那個孩子目的性一直很強,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問我,是不是跟我幹了能去考上公務員,我說這不一定,他在我這幹了半年,就去考了,一次就給他考上了,筆試面試都是第一,也沒人能把他弄下去。
柳遇安:他跟我說,你給他規劃過?
季薄言:也不算規劃,當時想爬上去基本都得走基層這條路,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主動下放,熬個兩年回來。
柳遇安:是啊,他一直很清楚。
柳遇安:說起來你這麽突然來的嗎?
季薄言:也不是,聽他說了我來探探口風。
柳遇安捏着易拉罐:最早半個月後我就能回去看看,說不準明年真的不回來了。
季薄言:唉,那這麽一說我大腿沒了。
柳遇安想起來,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搭把手,我今天也沒喝多少啊。
季薄言:你5瓶,我1瓶,5:1,柳組長厲害。
柳遇安笑罵:厲害個屁,這破雪花跟水有什麽區別。
季薄言:好歹也是8度的酒,意思意思。
柳遇安:我想開了,你趕緊給我滾,免得等會再看到你觸景傷情,我又忍不住想他,想着拿把刀把他殺了,然後埋在我床旁邊。
季薄言:你這個算心理疾病吧……我有同學是心理醫生,要不要介紹給你。
柳遇安:你他媽的這麽多同學當醫生,你怎麽混成這狗樣。
季薄言:他們很羨慕我的好吧,不扯了你冷靜下早點睡,我也回去了。
季薄言回去後,柳遇安回到自己辦公桌前,桌上很雜亂,唯獨電腦的西南角朝聖一樣擺着一個月老。裴久去考察時候給他們帶的神仙糕點伴手禮,賣糕點的人說每個小盒子裏面都有個神保佑,得拿姓才能抽買,賺足了裴久的胃口。裴久自己開了個兔子,當場嫌棄了一波,随後給季薄言跟柳遇安都拿了一盒。季薄言當他們的面拆了,是個窮神,穿得破破爛爛,盒子底還有一行字,說今年破財免災,逢兇化吉。
裴久當時慫恿柳遇安也拆了,他笑笑說不給他們看,免得拆出什麽惡鬼讓季薄言心理平衡。
回他紀委他把門鎖了,拆了一看,一尊月老手裏拿着個紅線,盒子底寫着有緣千裏一線牽。糕點味道一般,全靠噱頭賺錢,柳遇安笑笑把這尊月老放在電腦後,拿了個杯墊給他墊了起來,有橘子放個他面前嘗嘗鮮。
他現在看着小月老很鬧心,逢年過節也沒少給你上貢,怎麽就不護護我呢。
他這時候覺得酒勁有些上來了,一個人坐在那越想越委屈。
委屈到了最後,裴久看着手機一直是柳遇安的電話,猶豫了半天還是接了起來。
裴久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什麽事情,柳組長。
柳遇安抽抽鼻子:我有錢有權有臉有身材,追我的從區紀委這排到市紀委,你憑什麽不喜歡我!
裴久發愣,思考了一下可能他說夢話:我沒聽清楚,您能再說一遍嗎?
說着他按下了錄音。
柳遇安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更委屈了:你憑什麽不喜歡我……我很喜歡你啊……
裴久手還在抖:對啊,我憑什麽要喜歡你。
柳遇安大腦短路,酒精讓他有些麻醉,不知道怎麽回他。
裴久故作鎮定:你有的那些我也會有,我為什麽要喜歡你。
柳遇安沒接話,就聽着裴久那的風打在窗戶上,在電話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裴久:不早了,如果你喝醉了,還是早點睡吧。
說完他把電話挂了關機,順便把辦公室電話線也扒了。
裴久捏着拳頭,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和下來。
真的是……差一點就要忍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柳遇安睡醒在桌上,面無表情地看着昨晚撥出去的電話,通話時間1分20秒,想不起自己到底說了什麽東西。
大概是什麽胡言亂語吧。
他看看表,才五點多,喝的度數不算高,頭也沒疼。
既然心意已決,那就這樣吧。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平時根本不想接通的電話。
柳遇安:喂,死了沒有。
接電話的那頭是柳爸爸:現在5點45。
柳遇安:我失戀了。
柳爸爸:……
柳遇安:別當我不知道你想去喝酒,慶祝一下。
柳爸爸:胡說,我是這種人嗎?
柳遇安:是。
柳爸爸:那你現在打電話給我幹什麽?
柳遇安:我半個月後回去一趟,彙報一下。
柳爸爸:……你就不打算紮根了?
柳遇安:人都跑了紮什麽根。
柳爸爸:砸點錢能讓人答應嗎?
柳遇安:如果砸錢可以的話,明天我就上社會頭條了,罪名搶銀行。
柳爸爸:這麽堅貞啊,軟硬不吃嗎?
柳遇安:嗯,回去一趟,冷靜一下。
柳爸爸:哦,讓我找個理由是吧。
柳遇安:嗯。
過了半個月,柳遇安果然要回去了。
區紀委那跟地震了一樣,一派戀戀不舍,另一派彈冠相慶。
柳遇安微笑着說還會回來的,就回去看看,大家已經篤定柳組長經驗刷好,回去升級了。
當然,不出意外,送他上飛機的是裴久。
裴久看到這個任命的時候,差點想把文件撕了踩兩腳。
老子好不容易稍微擺脫他幾天!
飛機起飛當天的飛機場門口。
兩個人跟傻逼一樣蹲在門口抽煙,旁邊走過的人都捂着鼻子,神色匆匆。
柳遇安:我幫你今天請了假,晚上8點的飛機。
裴久:你他媽的腦子有毛病,現在早上8點。
柳遇安:是啊,我腦子有毛病,誰讓我腦子裏裝你,你他媽的也是毛病。
裴久氣笑了:感情我被你追,我還得謝謝你啊,我他媽的一個直男啊,過年我就去相親,相他媽的一打白富美,各個求着哭着帶房子嫁我,行了吧。
柳遇安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對我彎了就成,我不說出去,你要房子我有啊,我給你3個房産證,夠了吧
裴久:那真謝謝你看得起我啊,走了走了。
柳遇安一把把他保住了:讓我抱一會。
裴久不敢動,也不敢說話了。
裴久這輩子感情上也挺背的,被他這麽抱着,忍不住心軟。
柳遇安整個腦袋埋在他肩上:3個不夠啊,那我努力努力,再掙三個給你?湊六個,好聽,你要啥地段,我都給你去薅一個,海邊的山裏的鎮上的市裏的,你指哪我買哪,好不好。
裴久嘴硬着把他推開:我他媽的又不缺住的,你愛買哪就買哪行了吧,抱夠了趕緊滾,我要回去寫東西。
柳遇安又恢複了最開始的精英樣子:好,我滾了。
裴久硬着心腸往前走,連個招呼也沒打,一路沒回頭。柳遇安就提着行李箱,站在門口,傻愣愣的。
冬天的風呼呼吹着,飛機場這地勢低,風勁特別足,裴久走到停車場都覺得臉上被刮了一層油,趕緊回車裏開空調暖和。
一看手機,部裏給他發了通知,讓他好好送走柳遇安,完成這次組織部跟紀委的友好共處。
裴久罵了一聲,把手機關了,位子放低自己躺着,他開了天窗,天空很藍。
柳遇安站在機場門口認真抽煙,兜裏的手機響了,他喂了一聲,一聽是季薄言。
季薄言:我兒子走了?
柳遇安笑笑:嗯。
季薄言:不争氣啊,我回去好好教育一下,讓他争取把握柳組長。
柳遇安:你有什麽想說的?
季薄言: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晚上6點,柳遇安坐在大廳裏,手裏捧着杯咖啡。
早知道下次不要這麽晚的飛機了,等得心慌。
8點的飛機,7點要登機,柳遇安想起早上跟季薄言的賭,搖搖頭想。
看來自己要賭贏了。
他賭裴久不會回來,季薄言篤定裴久肯定回來。
兩個人賭了明年紀委的項目。
6點半,柳遇安站門口抽了一根煙,遠處夜裏的燈火,映襯着自己的煙火,他恍惚看到有個很熟悉的人在夜色裏走來,渾身上下散發着寒氣。
裴久在車裏睡了一天,醒過來餓得要死,下午時候手機被季薄言打得快沒電了。他一摸兜,還有50塊錢,不知道什麽時候放的,好在能去機場邊上吃點什麽。
兩個人面面相觑,裴久看着柳遇安,柳遇安手裏攥着煙,背景樂是請旅客朋友準備登機。
柳遇安艱難地開口:你不是走了嗎?
裴久心下憋屈,老子就想來大廳暖和一下!蹭點熱水好嗎!
誰知道你這個煙瘾晚期患者會蹲在門口他媽的抽煙啊!
柳遇安兜裏手機閃了一下,看到季薄言短信:他是不是出現了?記得喂點吃的,不然要死了。
柳遇安心想,難道他等了我一天?
然後打算等我走了再來看看?
裴久心想,你他媽的趕緊進去行不行?趕緊去登機啊!!不然老子太尴尬了好嗎!
柳遇安把煙丢了:你餓不餓。
裴久肚子咕叽了一聲:……
柳遇安:不早了 ,我給你買碗面?飛機場這也就面能吃了。
裴久:吃不起吃不起,一碗188。
柳遇安笑笑:我都在這,你有什麽吃不起的。
最後還是柳遇安掏的錢。
裴久看着熱騰騰的面在一個面盆一樣的碗裏,顯得十分稀少,看起來就幾根的樣子。
裴久看着霧氣,突然能理解季薄言說的人間氣。
季薄言很喜歡一個人吃火鍋,但他現在更喜歡帶着陳一出去,看陳一一個人坐那吃,自己看兩眼都覺得舒服。
他看到柳遇安的時候也沒有這麽餓了,筷子攪了攪剩下的面,說了聲謝謝柳組長。
柳遇安坐在面店裏,看着自己手裏的登機牌,離起飛時間還要45分鐘,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故作輕松:我走了。
裴久下意識:什麽時候回來?
柳遇安笑笑:你希望我回來嗎?
裴久反應過來:不希望不希望,柳組長高升就好,我們這個小破地方,容不下您這座大佛。
柳遇安:你知道我一看到你什麽想法嗎?你跟我很像,想着往上爬,但是你比我還猶豫些,所以你一開始就爬得沒我高。
裴久尴尬:所以呢?
柳遇安:我喜歡你啊,要不要我幫你啊。
裴久有些崩潰:你他媽的夠了嗎……我……你都要走了能不能不要說這些了。
柳遇安很認真:我就要說,就算我走了我也要說。
裴久最後一根線差不多斷了:你他媽的走了說個比,隔空喜歡我啊。
柳遇安:對啊,隔空喜歡你啊,不樂意啊。
裴久:你他媽的自己高興了你搞得我很難受……
他眼眶都紅了:你都要走了能不能別說這些了,退一萬步我答應你可以,你能解決我家裏?你能直接把我爸媽腦子洗了答應?你讓我在單位裏被人怎麽看……
柳遇安微怔,馬上反應了過來。
他把手裏登機牌撕了:你擔心這些?你爸媽看法?單位看法?沒了?
裴久:這還不夠?我他媽的要臉好嗎!我一個男的,靠着你上位,我臉呢放哪啊!
柳遇安抓起他的手往外拖,臉上欣喜若狂。
裴久被拖得踉跄:你他媽的幹嘛!還不滾去補登機牌!
柳遇安:補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