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準你欺負了!
陳一倒是不知道季薄言早就出去了,他坐在出租車上,聽着師傅滿嘴跑火車。
師傅看陳一一臉拘束,忍不住調侃:你這個瓜娃娃,是不是剛出來工作的,你們單位也是,文化局可是政府部門裏的硬茬子,連我們開出租車的都知道,隔三岔五在文化局樓下載客,經常有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撒潑打滾鬧着說辭職。
陳一心裏發毛,只得硬着皮頭:政府部門嘛,總有點架子。
出租車司機笑笑,一腳油門,過來兩個紅綠燈拐彎,就到了文化局樓下。
文化局是幢老房子,不高,五六層的樣子,牆上還有爬山虎,郁郁蔥蔥的。
陳一付了錢拿着合同下車,看妙妙給自己發的科室,鼓足勇氣,準備過去送合同。
結果第一關保安就把他掐住了。
他沒帶身份證,有嘴也說不清,最後是妙妙打電話讓文化局的吳姐姐下來放進去的。
陳一跟在吳姐姐身後,不敢說話,唯唯諾諾的。
這個吳姐姐看起來很和善,安慰他兩句,讓他別放在心上,等會見了朱科長別說話就行,不然……
她突然對陳一使了個眼色,陳一還沒明白過來,就進了電梯間,電梯內吳姐姐就不說話了,總感覺揣着心事。
電梯門一開,就是朱科長的辦公室。陳一站在門口看了看動向牌子,正科長是另外一個人,姓薛,據說常年在外奔波,借鑒各地非遺傳承計劃;朱科長是副科,負責本區非遺事項常态,還有一個叫林穹,是這個辦公室唯一不帶長的,陳一想,大概是這個科室唯一辦事的。
他整了整衣服,認真敲了敲門,門內有人喊進來,他小心開進來,喊了句:您好,我是來送合同的。
整個辦公室裏就林穹一個,個子看起來不高,四十來歲架着副眼鏡,油光滿面的,手上還盤着串蜜蠟佛珠。
林穹似乎剛睡醒,神情不太對,招呼着陳一坐他邊上的沙發上:小夥子,來坐,別緊張啊。
陳一不敢坐:您太客氣了,我就是過來送個合同,朱科長還沒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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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穹給他泡了杯茶:朱科忙,這不剛組織部開會嘛,去了還沒回來呢,你要親手交給他的話,就在這等吧。
陳一接了茶聞着味覺得怪,他從小就不愛喝茶,只得意思意思抿了一口就端在手裏了。
季薄言這邊跟出版局的戴局聊得差不多了,關于文創項目也有了個初步安排,季薄言起身要走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戴局,樓下文化局,最近是不是有事。
戴局看着他:小道消息你比我清楚,你既然這麽問了,這沒外人,直接說吧。
季薄言笑笑:我就知道兩個禮拜前,有個部長的侄女上次來看,據說哭着跑的。
戴局若有所思:哪個部長。
季薄言:宣傳那條線的,聽說現在卯着勁發力呢。
戴局坐回自己位子:你打算怎麽辦。
季薄言攤手:我一個搞黨建的還是組織部走狗,我出手不行。
戴局起來走到窗外,文化局跟出版局隔了兩層,角度挑好點能稍微看到裏面。
戴局:下面有你的人?
季薄言:他哥組織部的,塞我這體恤民情。
戴局:就你說的那個一根筋?
季薄言:說他一根筋擡舉了。
這時候陳一感覺有點悶,沒忍住跟林穹說:您好,我感覺有些悶,我能開窗戶嗎?
林穹估摸着茶裏藥勁還得差點:悶就開空調嘛,調低點,外面靠馬路,風沙大。
說着他就起來按了兩下空調,繼續坐回自己位置上。
陳一長得一般,帶個黑框圓眼鏡,長得乖乖巧巧傻乎乎的,一看就好欺負。可惜今天來的是個男孩子,林穹也在思考要不要放過,放過總覺得心癢,不管了。
時間過得特別難熬,陳一額頭上被悶出了一層汗,他摘了眼鏡抹了一把,覺得眼前越來越奇怪,恍恍惚惚的。
這時候季薄言給他打了電話,他一個激靈,整個人像是被招魂了回來。
季薄言:你人在哪?
陳一背對着林穹躲在角落裏:我還在……這。
他說話時有些喘,季薄言皺眉,啧了一聲。
陳一努力讓自己說話平穩:怎麽了季哥?
季薄言:你電話別挂塞兜裏,把合同甩他臉上就走。
陳一:啊?哦哦……
陳一雖然不明白季薄言什麽意思,但總覺得按着他說的沒錯,他鼓起勇氣:您好,我們領導要我先回去……我……可能等不下去,不好意思,麻煩您……
他話還沒說完,眼前有點暈,林穹乘機雙手握着:小夥子中暑了吧,來來來,躺着,我給你按按。
季薄言在電話裏罵了一句:按你媽。
林穹一驚,趕緊松開:誰?!
季薄言已經到了科室門口,一腳踹上去:開門。
外面動靜特別大,好幾個保安聲音:你哪來的不能亂闖……
陳一聽到又一個聲音:我是樓上的出版局的,這是我的證件,把這個科室門給我開了。
前後不過幾分鐘,陳一整個人心跳還是特別快。
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這是遇到變态了……?!
轉念一下,他媽的老子這種水平你都要下手?!
門還是開了,季薄言特別拽瞪着陳一:你他媽的過來送個東西在這喝茶吃飯?
陳一心裏說: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他面上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紅着眼眶看着特別委屈。
戴局看着,拍拍陳一肩讓他跟着,把保安也趕回了樓下,給了季薄言一個眼神。
季薄言點頭,反手就把門鎖了,他自顧自地走到了朱科長的位置,坐了上去,然後,神情十分可怕。
看得林穹整個人背後都吓得濕透了。
季薄言:膽肥了是吧,誰準你欺負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