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冬陽 第二部

第61章 巫女

嶺冬的提議理所當然地被優尼否決。

但是嶺冬沒有放棄，她扶住優尼的臉頰，讓優尼無法躲避她的眼睛，輕聲地安撫着。

「我不會死、我不會死的，相信我，別擔心，我不會死的。」

唯有這句話，她說得異常強硬。

說着，她拉起了優尼身前的奶嘴，即使被優尼以緊抓住緞帶的方式拒絕，仍然堅定地将奶嘴握在手裏。

「沒關系的，我只需要你開頭，剩下的代價我會全數支付的。」溫柔地在優尼的額頭上印下一吻，嶺冬跪在女孩身前，輕輕閉上眼睛。

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心，女子的身體慢慢燃起了火焰，帶着天空屬性的澄澈，顏色卻又比一般的天空屬性還要稀薄，甚至令人覺得有些蒼白。

從與奶嘴接觸的手掌開始，直到全身被火焰包覆，沒過多少時間，但在優尼眼裏卻彷佛過了一世紀一般，她努力抗拒着嶺冬，讓對方不再持續把自己的生命之火輸進奶嘴裏，可是嶺冬的力道卻非常強硬，頂開了她的阻擋，直直闖進去。

「不行……媽媽……」眼底不住地溢出液體，已經淚流滿面的少女再一次頹坐下來。

同樣都是害怕，第一次這般失去笑容是因為自己害怕死亡，而這第二次，則是因為自己害怕看見死亡。

嶺冬全心全意地操控着自己的火焰，沒有注意到四周的人那血絲迸裂的眼，是如何死死地盯住自己。

澤田綱吉往前邁了幾步，走到同樣呆愣在那裏的白蘭身邊，兩人的火焰早已熄滅卻不自知，只能無措地看着面前的光芒越來越盛。

正和跟諾芬德蘭望着裏頭的女子，眼神中閃過慌亂、急迫與不舍，卻沒有動作，依然維持着自己手中的火焰輸出以驅動匣子。

雙眼持續瞪視着的伽瑪早已掙紮到目眦盡裂的程度，他似是不敢自信眼前的狀況，又或是慶幸優尼不用犧牲自己的兩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連幻騎士松了匣子都沒有發現。

其他人有的忽然一顫，感覺到自己每一步重若千金，無法再起，只能呆滞而立；有的則試圖調動殘餘的力道向前攻擊，卻被一路上幾乎沒消耗過的正和擋下。

「你們兩個──！為什麽不去救嶺冬？！」入江正一拖着殘破的身軀，禁不住憤怒朝正和與諾芬德蘭大吼。

「小正。」忽地，嶺冬的聲音插入，語氣帶着淡然與釋然，「別怪他們。」

「！」幾人回過神，立刻又換上一副神色複雜的表情。

「優尼，這是我自願的。」嶺冬伸手，輕輕梳理着眼前少女的浏海，一邊說着：「艾莉亞跟我說，她願意犧牲生命，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讓你平安長大，我跟她說，我願意為你犧牲生命，為你付出一切，讓你可以在一個無憂的世界平安健康地完成艾莉亞的心願。」随着字句吐出，嶺冬的聲音越來越輕，「因為這是我無法為孩子做到的事……」

最後一個字落下，嶺冬猛然摀住自己的嘴巴，大力嗆咳，整個身子彎在優尼腳邊，倒在地上蜷曲着，不停顫動。

「媽媽！！」優尼趕忙趴到她身上查看狀況，嶺冬立刻一把推開她，接着就轉頭朝着無人的地方大力地嗆出一口鮮血，一旦壓抑不住就再也毫無阻礙的血霧接二連三地從嶺冬的身前噴灑而出。

随着嶺冬嘔心瀝血般的咳吐，阿爾柯巴雷諾的奶嘴光芒愈顯旺盛，五彩的光輝在空氣中跳動，竄上竄下，漸漸地幻化出屬于彩虹之子的一部份，最後才形成一個整體。

優尼跌坐在一邊，想要過去卻死死被白蘭抓住，澤田綱吉就沒了這個顧慮，他上前抓起嶺冬的手，神色一凜，便把人拉起狠狠地往懷裏按。

嶺冬起先掙紮了一會，卻因為胸腹間不停的爆裂感讓她無法專注，只能把頭偏向一邊，任由澤田綱吉用瀕臨瘋狂的力道抱着自己。

從這個身體爆發出來的血液不只抽幹了她所有的感官與精神，也确實地抽幹了身體裏的安全血液量，身體機能開始超速運轉，從四肢百骸湧上來的疲憊，讓她一度就想這樣昏睡過去，但手指接觸着地面，卻又讓她清楚意識到，她死不了，真的……死不了……

懷裏的重量一瞬間壓了下來，澤田綱吉意識到不妙，趕忙撐起嶺冬的臉，不顧對方嘴角的血沫及兩人身上沾染到的黏濁液體，慌慌張張地叫着：「嶺冬、嶺冬、嶺冬！嶺冬──！醒醒、別睡！你不能睡！嶺冬！」

眼看着彩虹之子皆已成形，奶嘴的光芒黯淡下來，回到了每個彩虹之子身邊，天空的奶嘴卻反常地失去了光芒，「咚」地一聲從嶺冬的手中掉落地面。

随着天空奶嘴失去光澤，三個天空共鳴形成的火焰隔絕空間也在一瞬間消散，所有人奮力地拔起身往前沖，期許在沒了隔絕的當下，能夠挽回些什麽。

三方人馬各自動了起來，彼此針鋒相對。

而澤田綱吉則死死地抱住嶺冬不放，對一切混亂彷若未聞。

「放開她。」

在一片喧鬧中，澤田綱吉清楚地聽見了這句話。

音節清晰，透漏着來人的冷靜，這話像是唯獨鑽進他耳裏一般，讓他身軀一震，這才緩緩擡起眼來。

有過幾面之緣的女子，此時正宛如火焰的化身，站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

「把她給我。」

神情洩漏了些不耐煩，多加了一句催促。

澤田綱吉起初像是看見了幻影般沒有任何反應，因為這兩人第一次在同一個空間同時出現，更覺兩人不只容貌相像，連某些氣質也相像得過分。

「女人──！你在幹嗎？」史庫瓦羅爆吼出聲，正想要沖到前面，卻發現有人比自己更快一步，XANXUS跟六道骸手持屬于自己的武器，硬是插入兩人之間，面露防衛。

完全不相幹的兩人，在此時意外表現出相同的态度。

「人必須留下。」XANXUS不願多說廢話，抛下一句就直直站在那裏舉槍。

六道骸則是讓手中的三叉戟溢出黑霧，即使他是第一次見到這人，卻不妨礙他做出判斷，「就算是你，也不會讓你帶走她。」

對方輕掠了一眼，冷哼：「就算你在她的精神世界看過什麽，那也沒有任何代表性。」

六道骸愣了愣，雖然詫異于對方居然可以這麽簡單就判斷出來，卻沒有後退的想法。

「喂，不給我的話，她會死。」話語說得斬釘截鐵，竟是毫無任何情緒。「死了很麻煩的。」

澤田再度摟緊了逐漸失去生命氣息的身體，雙眼緊盯着眼前的人，動作沒有絲毫松懈，甚至開始了戒備。

女子沒好氣地看了三人一眼，正擡手準備硬來的時候，嶺冬卻自己掙紮起來，推開澤田綱吉，跟着聲源，兩人對上了視線。

黝黑的瞳孔泛起了一股薄霧，水珠從眼眶中滑落，嶺冬不顧其他人的阻止，伸手搭上了對方的手。

帶着懷念與愧疚的聲音從沙啞的喉嚨滾滾而出，一個音一個音，置若珍寶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鄭重地呼喚着眼前的人。

嶺冬挂着虛弱但又欣喜的表情，說：谿夏。

不曾言笑的女子此時也像是散盡了一切炙人的火焰，以一種溫暖的弧度回應。

「好久不見，嶺冬。」

兩個面容極為相似的女子就這樣一坐一站地面對着彼此。

當兩人的笑容弧度越來越接近的時候，若非身上張揚的氣質不同，實在令人無法清分。

天空的巫女代代相貌都非常相似。

火焰化身的巫女周身纏繞着熊熊烈火，随着時光洗煉，透出一種肅殺的冷凝。

冰雪化身的巫女身側環繞着點點冰晶，随着年歲漸增，析出一種徐緩的溫暖。

這一代的巫女，以季節與地勢對應，取名為谿夏與嶺冬。

「你來找我了。」啞着聲，嶺冬艱難地用氣音說出話。

「是，讓他們放手。」谿夏的笑容宛若昙花一現，即刻又恢複僵硬的不茍言笑。

嶺冬彎了彎眼，「好。」語罷，便出口拜托三人，「拜托了。」

「……沒問題嗎？」澤田綱吉看着懷中的人，在有些不舍與眷戀的思緒下，又的确不想讓嶺冬再這樣子吐血下去。

嶺冬搖搖頭，視線轉到被伽瑪跟幻騎士護着的優尼那邊，眨了眨眼，優尼立刻站起身來，替無法多言的嶺冬把話說完。

「媽媽說、請你們離開，她很安全，不會……有事。」說着說着，她自己也不敢置信，優尼身上也噴濺到不少嶺冬的血跡，這番話她說得異常幹澀。

XANXUS率先收起了攻勢，卻沒有退開。

澤田綱吉則是敞開懷抱。

六道骸皺了皺眉，轉過來看了嶺冬一眼，正想要再說什麽，卻被嶺冬用眼神堵了回去。

「……你明明知道！！」他氣得想咬牙，卻無可奈何。

“沒事。”嶺冬搖搖頭，用幻術淡淡地支撐起溝通，“谿夏沒有殺意。”

「你知道她沒有殺意！？」六道骸想起自己在嶺冬的精神世界匆匆一晃掠過的畫面，忍不住加重了語氣。

“骸。”這次，嶺冬不願多說。

于是，原本卡在兩人之間的阻礙紛紛讓步，讓谿夏得以蹲下來仔細檢視嶺冬，手在對方的胸前巡回，像是在檢查什麽一樣撫過四肢，谿夏的表情越來越凝重，臉色也越來越臭，反觀嶺冬，則是在休息一陣之後氣息平穩很多。

檢查到某一處時，谿夏身上的火焰倏地冒了出來，把周遭的人吓得戒備起來，

她擡起頭，用死死地目光鎖住眼前這副身體的主人，忽然站起了起來。

「你居然還在笑？」她冷着臉，手指一拂，劃過了嶺冬的脖頸處，「先讓你恢複說話能力，跟我解釋。」

嶺冬笑了起來，不顧自己身處在怎樣的環境、怎樣的遭遇下。「解釋什麽？」

「解釋你的身體。」

「……你不是看到了，使用力量過度所以虛弱。」

「不是這個。」谿夏身上的火焰再度高漲了一成。「不說？」

嶺冬淡笑不語。

「……發生了什麽事？」澤田綱吉的直覺跑出了不好的猜測，連忙問道。「沒有辦法嗎？」

聽見澤田綱吉的話，谿夏的火焰晃了晃，冷哼一聲：「她沒救了。」

「什麽？！」

「女人！你剛剛不是說不會有事嗎？」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詢問聲此起彼落，谿夏對上嶺冬完全沒有動搖的表情，忍不住手一揮，火星直接噴到所有人面前，讓人住嘴。「吵死了，愚民。」

頓了頓，她才接着說道。

「這個女人的身體早死了。」

「當然沒救。」

─ To Be Continued ─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發現我從上一篇就一直立起的死亡Flag嗎？XDDD（其實我也忘記提醒了）

其實沒有結局的結局一直是我最想要的東西，真的，看我第一部那個微妙的結尾就知道了！XDDD

看到有人在問誰是誰，于是把默默地提醒一下：

那個被白蘭抓來充當臨時雷之守護者的家夥，之前有出現過，出現的地方為第一部的53章，去把蘭奇亞帶出來時見到的其他囚犯。

會特地寫是因為印象中，有讀者很在意這件事……所以我也跟着在意起來了。（笑）

于是這就當成是種交代吧。

今天有點壓死線，但還是要祝大家冬至快樂！有沒有吃湯圓長一歲啊？？（吃糯米吃到胃疼的家夥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