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2章
聽到這句話,萬晰愣住。
她的印象裏,沈奚铎是說話精雕細琢的,謹慎的,從沒說過髒話。
而比她反應更大的,自然是周煜。
他像是引線被點燃,直直燒到頭頂上,大步子走出了角落,朝沈奚铎的面前一站。
“你他媽什麽意思?”
沈奚铎仍風輕雲淡,似乎面前男人的惱怒與他毫無關系,他只淡淡一瞥,勾唇輕笑。
“字面意思。”
這一聲笑在周煜眼裏,無疑是一種挑釁。
“這塊兒我熟悉,負一層,有個拳擊場,老板我兄弟,我有鑰匙。”他抱起胳膊哼笑,眼底有幾分勢在必得,“是男人就用男人的方法來解決。”
沈奚铎挑眉,沒有絲毫畏懼:“只會用這種方式麽?”
“你怕了,”周煜獰笑,“不過我理解,你怕也是應該的,自古文人無用,都是身上沒幾兩肉的廢物,你學習好,家世好,偏偏拳頭這一點,你比不過我,而且...”他笑意更大,壓低了聲音,“我實話告訴你,我明天就出國,今天是在這兒的最後一天,萬一你出點什麽事兒,可是找也找不到我。”
說罷,他向後仰着身子挑釁地笑。
沈奚铎聽了這話,眼底卻興致盎然,甚至因他剛才的話,更添了幾分興趣。
“既然你熟悉,那就帶路。”
萬晰後悔自己站得那麽遠了,她還沒聽清什麽,就看到兩人一前一後要走,她剛要擡腳跟過去,就看到沈奚铎微微偏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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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揚揚下巴,“在那兒等着,別亂動。”
人影早已消失的周煜只傳來一道聲音。
“喲,怕人家看見丢臉?”
沈奚铎輕笑了聲,一言不發,跟了過去,只剩下不明所以的萬晰。
她忙走出角落,卻看到兩個人已經進了直梯,門緩緩關上。
這是幹什麽呢?她還是沒明白,兩個人在那兒說了會悄悄話,然後就走了?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她心下一驚。
原來是和周煜一塊來的那個胖男人,她無暇去管,沖他敷衍笑笑,打算等下一趟電梯去追他們。
那男人卻跟上來,和她一塊等電梯。
“你和你那個小男朋友,以前和煜哥是同學?”
萬晰:“算是,不一個班。”
“他倆以前跟學校關系不好吧,一見面就要打架?”
打架?
她倏地轉頭看向他。
......
負一層的拳擊場,大門緊閉,萬晰和那男人都進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偏偏這地方隔音還好,裏面的動靜一點都聽不見,萬晰幹着急,卻什麽也幫不上,甚至連裏面什麽情況都不知道。
焦急的時候,時間過得格外慢。
萬晰急得忘記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于出來了。
先走出來的是周煜,身上挂了幾處彩,臉上也腫起來一小塊,走出來晃晃悠悠,倒是眼裏的不馴一點沒少,滿臉寫着不服。
看到他身上這樣,萬晰倒吸了口涼氣,心幾乎是一瞬提了起來。
他這麽大的蠻力都傷成這樣,沈奚铎豈不是更嚴重?
出乎她的意料,沈奚铎倒不如他傷的重,眼尾處一條血痕,并不長,小臂上也有傷,其餘倒是沒什麽大礙,與周煜相比,算是好得很。
周煜罵罵咧咧把上衣脫下來卷起,往胖男人身上一扔,惡狠狠回頭瞪沈奚铎。
“算你牛逼,操。”
随後又瞅胖男人一眼,“走啊!”
沈奚铎見狀嗤笑,眼角那條細細血痕也跟着眉毛揚了揚,他站在門口處沒有朝前走,遠遠地望向萬晰,朝她招招手。
萬晰離得近了,看那條傷口也更清楚,倒不是很深,但也是擦破了皮,模模糊糊看得見血肉。
萬晰心裏疼得要死。
真是不理解男人,同學一場,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一見面就打一架?
她到底不覺得是因為她,這麽多年過去,該有的自知之明她一點不少,她一點都不覺得兩人打架真是因為所謂的“周煜想搶她”。
可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翻了翻挎包,從夾層取出創可貼,眼神帶些急色。
“你蹲下一點,我給你貼上。”
沈奚铎歪歪頭:“備得挺齊全。”
萬晰:“本來以為爬山會磨腳,沒想到給你用上了。”
沈奚铎笑笑,難得的聽話,乖乖俯身。
她一邊撕開包裝,一邊仔細看了看傷口,忍不住唠叨。
“你說你們真是的,有什麽必要呢...”
沈奚铎:“有啊,上學的時候就看他不順眼。”
萬晰有些驚訝:“你看他不順眼?我以為你不認識他,你們八杆子打不着的人,能因為什麽看不順眼?”
他不回答,擡眸看她。
萬晰也沒空理會他,小心翼翼把傷口貼進創可貼裏,又用指尖輕輕點了幾下。
“好啦。”
沈奚铎不起身,仍盯着她,看得萬晰心裏發毛,半晌才問:“高中跟他很熟?”
他話問得沒頭沒尾。
萬晰:“不太熟,喜歡過我一陣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沈奚铎又問:“你呢?”
她啊...
她把挎包的拉鏈拉好,擡眸看着眼前眸子深邃的清貴男人。
那時候她滿心都是他。
她垂眸避開他的眼神:“我不喜歡他,沒喜歡過。”
沈奚铎直起身,又一次擡手勾起她肩上的鏈條,順着她的小臂勾在自己的手指上,修長的手指繞着幾圈金色鏈條,掂了兩下,拎在手裏。
他勾起絲笑。
“走吧,不早了。”
萬晰這才想起看看時間,後知後覺地發現已經過了十點,商場即将關門,車也不好打了。
她忙打開打車app,面露急色地點着手指,嘴裏念叨着:“剛才沒注意時間,要是晚了可不好打車了。”
他看着她一臉的懊惱,輕笑出聲:“有個讓你将功補過的機會。”
這樣的話比直接安慰她更能減輕她的愧疚。果不其然,她面露喜色地擡起頭。
他說:“後天的晚宴有日方的人參加,你要是願意,就晚一天回岩城,跟我一塊去赴宴,要是有翻譯的工作,就交給你。”
她耷拉下臉來:“...啊,我已經好久不練習口語了。”
可她還是答應了下來。
那可是和他一切赴宴耶。
她獲得了一次将功補過的機會,雖面對他仍有歉意,心裏卻輕松了不少。
兩人走出商場,她四處看了看,發現果然沒有幾輛出租車,路過的大都是預約好的。
她低頭看了眼app,前面排隊85個人。
萬晰拿手機的手一頓,兩秒鐘又讪讪地把手機塞回了包裏,心裏的懊惱又升上來,這次不僅是對沈奚铎,也是對她自己。
她住得可比沈奚铎遠多了,如果說他走路半個小時可以到酒店,她大概要兩個小時。
且不說回去要費多少功夫,這下連車都打不到,簡直是給她斷了後路。
難道今晚要四海為家了麽。
沈奚铎卻忽然走近了兩步,面容晦暗,身上那陣好聞的香味在萬晰鼻尖擴散開,她下意識擡頭看向他,正好跌入了他蘊着月色的眼眸中。
他說:“你那邊離得遠,不好回去,但我這兒就方便一些。”
萬晰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倒映的自己,她沒來由得緊張起來。
他想說什麽?他那兒方便一些,所以呢?所以今晚就住他那裏麽?
這不太好吧!
她喜歡歸喜歡,卻從來沒想過要占他的便宜,更不會不明不白地住到他那裏去。
萬晰腦補了許多,自己臉上都有些發燙,可她無法确定他的意思是不是這樣,于是沒有回答,省得露怯,等着他繼續說。
“所以...”他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她的身後,擡擡下巴:“那邊有出租的摩托,會騎嗎?”
萬晰:?
她順着他的目光轉過頭,看到自己的背後有家亮着黃燈的小店,裏面有一排摩托車待租。
看來這附近的車一直都不好打,以至于租摩托都成了習慣。
她騎着自行車過馬路都擔驚受怕,電動車的速度在她眼裏就像竄天猴,她只敢坐,不敢騎。
她誠實地搖搖頭:“不會。”
沈奚铎似乎早就猜到她的回答,并不說什麽,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俯身和坐在櫃臺後的老板聊了幾句,直起身子掃碼付款。
老板給他推了輛黑漆描了金邊的摩托出來,他一手扶過車子,一手把手機界面換成了導航,回頭把手機遞給萬晰。
“拿着,過會看着路,我帶你回去。”
萬晰眼睜睜看着高大挺拔,矜貴清隽的沈奚铎站在摩托車旁,眼尾的創可貼竟然給他添了幾分痞氣,好像剛在暗巷裏一打十的混混頭子。
同樣的形容,沈奚铎看着可比周煜舒服多了,他的傲氣比周煜更深,深到了骨子裏,卻并不讓人覺得他因此趾高氣昂,反而給人一種纡尊降貴感,舉止透着修養。
連帶着傷痕推摩托這樣的動作,都讓他做出了幾分與衆不同的味道。
他把那輛看着頗為帥氣的摩托推到路上,背靠着它轉身朝向萬晰,雙手調整了大小後戴上頭盔,雙眼在月光清晖的照耀下散發出幾分難得的少年狂意和傲勁兒。
他拿起另一個成對兒的頭盔,彎起手臂把它抱在懷裏,朝萬晰招招手。
“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