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夜之間,報刊雜志以及平臺上自媒體們都在談論陸氏集團的下場。
在局裏有朋友的自媒體人稱:“你們可能不知道,陸岐豐的住宅裏被搜出了槍。”
底下網友紛紛評論:“這麽可怕,他是想用來幹什麽啊。”
“裏面有兩發子彈,要說是富豪的收藏癖我還不信了。”
“你們知不知道昨天晉闌高速上,有輛車沖出護欄了,那是喬總的車。”
“報道還沒有出來,不過有知情人稱,車的方向盤和剎車全都失靈了,是被陸岐豐買通的人做的。”
“我在采訪裏面看到陸總和喬總還好好的啊,車都這樣了人怎麽可能沒事。”
“開車的是陸總,陸總處理得當,所以兩個人都沒有受傷,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我哥去了現場。”
“所以說子彈其實也是給陸總和喬總準備的吧,正好兩顆啊,細思恐極。”
“可是陸岐豐為什麽要這樣做,難不成他被曝光,是因為……”
“噓,富豪們的恩怨情仇是我們想象不出來的,專心吃瓜就是了。”
“陸岐豐膽子也是夠大的,私藏槍/支,殺人未遂,偷稅漏稅,不知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麽沒有被曝出來的。”
“他偷漏稅金額巨大,故意殺人,樁樁罪狀加起來,不但罰款金額巨大,下半輩子也得在牢裏度過了。”
“太好了,我陸總總算能安心回老家結婚了。”
吃瓜的網友們由此又多了一個疑問:“所以,陸喬究竟什麽時候結婚?”
陸岐豐被抓住之後,被盤問的員工也絕望的把當時車上坐的另一個人也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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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同樣也收了陸岐豐的錢,他被告知只需要坐在車裏面扮演一個啞巴就可以了。
陸錦和喬蔓大半夜才從局裏出來,兩個人連車都沒有,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單薄,偏偏秋分将至,夜霜濃重,走在街上都不由瑟縮起來。
十二點已過,大街上人卻不少,有剛從寫字樓裏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出的,也有打扮得光鮮亮麗正要去趕一場醉生夢死的,但這些都與她們無關。
斑駁的燈光像是在熏染着一個光怪陸離的迷局,旁人多看得清,但身在局中的人卻一個秉持着矜持,一個又不敢越過雷池一步。
本來這一整天下來兩人也沒吃什麽,這麽一折騰,陸錦覺得更餓了,周圍過去的多是私車,連輛出租車的影子也沒見着,兩個人站在街邊吸了一肚子車尾氣和灰塵,也沒打到一輛車。
熏黃的路燈下兩個影子被拉得細長,和這自居一處的路燈相比倒也不顯得孤獨。
在燈光的映照下,那張另自己神思魂念的臉已經滿是倦意,想來喬蔓也沒有受過這種委屈。陸錦越想越自責,如果今天不是陸岐豐突然整出這樣的事,她們也許早就從醉雲灣回來,然後坐在一個臨江的位置上,邊看江景邊享用一頓豐盛的燭光晚餐,而不是站在街邊餓着肚子。
“要不,”陸錦頓了一下,她擡眼朝遠處亮着燈,連卷簾門都下了一半的面館看去,接着說道:“我們去吃碗面吧,先把肚子填飽了。”
喬蔓渾身疲憊,仍踩在高跟鞋雙的雙腳就是墜着千斤巨石一樣,連走動一步都覺得後腳跟酸痛發脹,她順着陸錦的眼神看見了對街那間已經快要關門的面館,餓了大半天的胃隐隐發疼,一想到那些油膩的味道,不由得有點反胃。
“過去看看?”陸錦一顆心早就被對方攻城略地的捕獲,此時看到喬蔓微微一蹙眉,只覺得城池宮殿都要因此倒陷坍塌。
喬蔓點點頭,連開口說話都覺得費勁。
陸錦留意到喬蔓走路腳有些跛,想來是鞋穿着不大舒服,而且今天也實在是走了太久了,于是她理所當然地攙上了喬蔓細瘦的胳膊。
如果是往常,陸錦說不定還會嫌棄這人行道太短了,但如今她心疼喬蔓,恨不得背起人就往對面跑去。
那面館的老板剛給自己做了碗臊子面,打算吃完就關門了,沒想到這時候竟然還有人關顧。他呲溜地吃了一大口,囫囵喝了好幾口湯,然後抹了把嘴,瞪大了雙眼說道:“這麽晚才下班啊,想吃什麽?”
喬蔓鮮少在街邊的店鋪裏吃東西,在陸錦坐下之後,她看着這桌子幹幹淨淨的像是剛剛擦過一遍,再來就是腳踝腳跟實在是疼得厲害,才不矯情地坐了下來。
陸錦把隔壁桌上的菜單拿了過來,來來回回看了兩遍也沒決定要吃什麽,于是問道:“老板,平時來這吃的人都喜歡點什麽?”
老板憨笑着走進廚房,說道:“現在已經沒什麽食材了,我以為沒人來了,把剩下的臊子全加進了自己碗裏,青菜也只剩幾張爛葉子了,早被我扔了,不過倒是還能做兩碗牛肉面。”
“那給我們上兩碗牛肉面吧。”陸錦說道。
“我……”喬蔓蹙着眉想要拒絕。
陸錦忽而又開口:“老板,清湯有嗎,先給我來碗湯。”
老板在廚房裏頭扯着嗓子回答:“有,稍等一會啊。”
陸錦念及喬蔓也許不怎麽吃得下東西,但這菜單上除了涼面涼皮就是剁椒加各種,想來想去除了清湯也沒有哪一樣是适合喬蔓的了。
喬蔓向來吃慣了精細的東西,也許已經許久沒有踏進過這樣的小店了,陸錦想了想還是覺得委屈了她,于是琢磨起要怎麽把這天補償回來。
廚房裏牛肉湯的香味飄了出來,香而不膩,勾得人流涎不止,饒是沒有胃口的喬蔓聞了這氣味之後也有了食欲。
過了一會,老板便端着兩碗熱乎乎的面從廚房裏走了出來,輕放在了兩人面前,笑着說道:“給你們多放了牛肉,這牛肉炖得很香,入口即化,這樣一份面,平時我女兒能吃兩大碗。”
“您女兒多大了?”陸錦邊給喬蔓拿筷子邊道。
老板笑了起來,有些無奈地說道:“今年剛高考結束,考得還行,這不剛軍訓完嗎,趁着中秋放假回了趟家,一回來就說要吃牛肉面,我這平時就只有我一個人,接到電話我火燒火燎地關了店門,就為了把面帶回去給她吃。”
“辛苦了,您這平時生意應該不錯,一個人的話是挺忙的。”陸錦扯了紙巾,擦掉了唇上的口紅,而後才夾起了一筷子面。
老板收起了自己碗筷,在往廚房裏走的時候,回頭說了一句:“就這麽一個女兒,為了她哪有什麽苦的,天底下哪有父親不愛自己的女兒。”
陸錦動作一滞,忽然食之無味,只覺得舌根泛苦。
她把剛夾起的面又放回了碗裏,頭緊蹙在一起,忽然自嘲地牽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
喬蔓轉頭看向她,只見那雙向來像是帶鈎子一樣的眼似乎是濕潤了。
陸錦動也不動,連眼珠子也一轉不轉地看着前面,目無焦距地望着某一處。
喬蔓咽了咽,正想開口的時候,身邊那令她擔憂的人卻忽然伸長了脖頸,揚起了頭,那雙眼緊緊一閉,硬是把淚珠子給憋了回去。她心想,是啊,陸錦這麽桀骜的人,又怎麽會哭。
喬蔓的思緒被她的一舉一動牽動着,頓時忘卻了疲憊,目光緊鎖在了她的身上。
陸錦這才覺察到喬蔓的目光,輕笑了一聲,說道:“別擔心,我好得很。”她低頭去吃面,一口一口慢慢吃着,難得安靜了起來。
喬蔓還真不習慣這樣的陸錦,她臉色淡然,但心裏卻別扭無比,暗暗朝陸錦看了好幾眼。
陸錦擦去了口紅之後,露出的唇峰并不明顯,但線條卻明晰,嘴角微微上揚似是天生帶笑,一張一合的勾得人移不開眼。
在确認她真的沒事之後,喬蔓才拿起筷子夾起了面,面忽然從筷子間滑落,将湯上浮着的油星給濺了起來。
喬蔓下意識地閉起了眼,那油星沾在了眼皮上。她登時放下了筷子,緊閉着雙眼伸出了手說:“紙巾。”
“我來。”陸錦原本苦澀的心情被掃去了大半,她悶笑了一聲,伸長了手用紙巾輕輕拭去了那滴油。
坐在對面的人雙眼緊閉着,看着乖巧十足,像是能任人肆意妄為。
“好了嗎。”那淡色的唇翕合着說道。
陸錦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她不自在地動了動唇,連喉嚨都忽而幹澀起來。她輕咬着舌尖,心想也許就只有這麽一次機會了,以後絕不會再……
“等會。”那兩個字在舌尖回旋着,終于還是吐了出來。
陸錦回頭朝廚房看了一眼,聽着裏邊傳出鍋碗咚咚相撞的聲音,她心跳如雷,悄無聲息地站起身,緩緩彎下了腰,虔誠地在喬蔓緊閉的眼上落下一吻,一觸即離。
她心想,以後絕不會再冒犯了。
喬蔓連忙睜開眼,卻見陸錦手執着紙巾坐了回去,她擡手輕觸着眼皮子,回想起剛剛的觸感來,又擡眼朝陸錦看去,卻見她正低着頭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面,頭都快低到碗裏去了。
“你剛剛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