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眼看着喬蔓的神情越來越冷，陸錦趕緊把溫牛奶放在了茶幾上，然後澄清道：“我只是在想……”那思緒發散着，緊接着又說：“我公司怎麽就沒有這麽優秀的産品呢，這麽一對比，我們之間還是有點差距的，我思來想去的，不知道要怎麽向你學習。”
喬蔓自然能聽出來陸錦這話奉承得有點明顯了，她面無表情地說道：“是該好好反省。”說完後，她便朝桌上盛滿牛奶的玻璃杯看去，問道：“怎麽是牛奶？”
陸錦腦筋一轉，在數個飛閃而過的理由中挑出了一個較為靠譜的，說道：“茶葉開得太久了，咖啡也被倒光了。這牛奶很新鮮，二十四小時內運回國的，喬總将就将就？”
喬蔓不太挑，她幼年時身體不好，顧宜幾乎天天給她喝牛奶，但她沒有喝厭，反而對牛奶有了依賴，睡前不喝便會睡不着了。對于這種奶類制品，她向來沒有什麽抗拒力，在陸錦把牛奶拿進來的時候，視線就不知不覺的集中在了牛奶上。
“不喜歡喝牛奶？我給你換一杯。”陸錦忽然緊張起來，想着剛才如果沒有自作聰明把咖啡換成了牛奶，說不定喬蔓的眼神也不會這麽微妙。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歡還是讨厭，僅僅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玻璃長杯上。
“還行，用不着換。”喬蔓口是心非地說，手卻先一步抽出了紙盒裏的紙巾。她習慣性地抹去了唇上的口紅，然後才握上了那透着暖意的杯身，把的唇印在了杯沿上。
牛奶是暖的，溫度适中。裏面加了些許糖，甜度是夠的，又不會齁人。
陸錦雙眼不眨地看着喬蔓擦了口紅，露出了與原本唇色相近的淡粉。
喬蔓把還帶着些許顏色的唇瓣印在了杯沿上，杯子裏的牛奶一傾斜就沾上了她的唇角。她渾然不覺，仍然在小口地喝着牛奶。
陸錦看着喬蔓那眼眉微垂的乖巧模樣，心裏莫名湧上一股欣慰的錯覺，就像是在奶孩子一樣。
那牛奶咕咕少了一個指節那麽多的容量，而後便被置在了桌面上。
喬蔓咽下嘴裏的那口牛奶，輕輕吸吮着舌頭上殘留的味道。在察覺到自己舉止不當之後，便毅然抛棄了吸引着她的奶香味，轉頭又對陸錦說起了剛剛自己主動岔開的話題：“陸總如果對我們公司的産品有意見，可以随時提出來，公司歡迎來自各界的批評。”
陸錦連忙說道：“沒有意見，哪能有意見呢。”
“莫非陸總看不起我們的産品，連意見也不屑于提？”喬蔓拿起細勺柄，往杯裏探了進去。她象征性地攪拌了兩下，忍不住又端起來喝了一小口。
陸錦察覺到喬蔓在這個細節上過于執着，不禁想道，在喬蔓進門的時候，自己究竟是什麽表情？陸錦嘴角的笑漸漸消失，心想當時似乎皺着眉，繃着臉擺出了一副常人高攀不起的模樣。
“喬總做事向來精益求精，我還有什麽意見能提的。”開玩笑，她就是随手打開了一個文檔，連裏面的文字內容是什麽都不知道，何況這還是法文，這可是她的知識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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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個月，陸錦才讓葉楠把喬蔓手下所有公司的介紹，以及經營的項目和産品全都分到各個文件夾裏，打包發到她的電腦上。在文件發過來之後，她才愕然發現電腦裏竟然早就藏了好幾份相同的文件，她看了最後的更改日期，有的竟然是在兩年前。
這是什麽概念？
四舍五入就是心裏早就有她了。
想到這件事，陸錦就心裏一陣樂呵，可是她不能說，嘴角也不能上揚得太厲害，不能讓喬蔓覺得自己太過于輕浮浪蕩，萬萬不能唐突了佳人。
杯裏牛奶的容量緩緩下降着，在透明的杯壁上留下了奶白色的痕跡。
“陸總真會說話。”喬蔓說道。她那小口喝牛奶的模樣，矜貴得像只血統純正且價格不菲的名貴貓咪。她的脊背挺得很直，頭微微下傾着，睫毛一顫像把扇子一樣，神情淡漠得像是身處高端宴會，而右手端的杯子裏盛的不像是牛奶，更像是一杯年歲久遠的酒。
有的人生來就身居高塔的頂尖，那樣的人不屑于傾露自己的感情，可陸錦卻忍不住想走到塔尖上與她并肩，或是再離她近一點，看她耀眼到鋒芒畢露。
陸錦看着喬蔓，輕輕地眨了一下眼，她甚至忘了要去反駁，就像是默認了喬蔓的話語一樣。
視線忽然模糊，眼前光影斑駁起來，眼前閃過一個個模糊不清的片段，伴随着這些圖像而來的，是一陣陣刺骨的頭痛。
喬蔓低頭抿了一口杯裏的牛奶，在說完話後沒有聽到一句回應，就像是身邊站着的人消失了一樣，她忽然覺得有點奇怪，連忙轉頭往陸錦看去，卻見她臉上的血色驟然褪去，蒼白得像是一張白紙，那額頭還隐隐冒出了冷汗來。
“怎麽了？”喬蔓放下杯子，匆忙站起身扶住了搖搖欲倒的陸錦，按着她的肩膀使她坐在了沙發上。
她的手很涼，喬蔓把手背貼在了陸錦的額頭上，同樣也不像是常人的體溫。
“陸錦？”喬蔓本蹲下身與她平視，心髒狂跳不已地問道。
可陸錦卻抿着唇一言不發，而後還低下頭擡手捂住了頭。
喬蔓本想給陸錦倒杯熱水，卻看見她的杯子裏還剩着半杯咖啡，只好逐個拉開茶幾下的小抽屜，從裏面找出了一次性塑料杯接了半杯水。她用手背試了試水溫，感覺到溫度差不多後，才把杯子遞到了陸錦嘴邊。
陸錦喝了幾口水，才漸漸平複了下來，她不知道眼前出現的畫面是不是真實的，但顯然和她的失憶有關。她已經把這件事晾了好長一段時間，突然被自己給逗笑了——在商界裏叱咤風雲的陸大老板，卻連看個醫生的勇氣也沒有。
“我沒事了。”陸錦揉着太陽穴說道。“剛剛想起了點事情，突然頭疼起來。”
在把水喂進陸錦嘴裏後，喬蔓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而後看着她臉色漸漸恢複，便又端起架子坐在了一邊，全然不見剛才擔憂緊張的模樣，變臉比戲劇還快一點。
“看過醫生了嗎？”喬蔓問道。
陸錦點頭，她心想自己的确是看過醫生了，只不過連藥也沒有拿到就走出了科室的門，那醫生還建議她另尋別家。
喬蔓臉上一片冰霜，看着淡漠冷清，實際上心裏也在搗鼓着，要怎麽才能讓陸錦和趙醫生碰面。上次的安排在白婧蕾的宴會上被一出食物中毒的大戲給攪黃了，下一次也不知道該制造個什麽樣的巧合。
“還在頭疼嗎。”在沉默中，喬蔓忽然開口。
陸錦搖頭，過會又忽然點頭，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痛還是不痛。
葉楠敲門後聽見屋裏傳出陸錦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聲音來，往常中氣十足的聲音此刻變得虛弱無比，就像是做了某些難以啓齒的事一樣。
她頓時渾身一震，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進，直至門裏又傳出了陸錦的聲音：“沒事就別敲門，敲了門又不進來，你是耍我嗎。”
一到怼人的時候，那聲音又氣勢滿滿的，把葉楠吓得差點想把門把拔了扔出去。
門咔一聲打開，葉楠渾身發怵地推開門，謹慎地先把腦袋往裏探，并且還多留了幾分心眼的朝偌大的辦公室環視了一周。
“什麽事。”陸錦說道。
葉楠往裏一看，看見自家老板正半靠在喬總身上，而喬總的雙手停留在老板臉上，動作輕得像是在撫着那張無瑕的臉。
她咽了咽口水，頭也不敢擡，唯恐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連忙把手裏的報表放在了辦公桌上，然後說道：“這是這個季度的收支以及人資狀況。”說完她便灰溜溜地走了。
“這小姑娘挺怕你。”喬蔓讓陸錦側坐着背向她，雙手在陸錦的頭上和鬓邊輕輕按着。
“她怕的不是我，她怕的是工作突然沒了。”陸錦不想給喬蔓留下一個兇神惡煞的大老板印象，趕緊把鍋給葉楠背上。
這小助理一向膽小，但陸錦沒想到她會膽子小到連頭也不敢擡，登時懷疑起她是不是想多了。但陸錦不是很想澄清，并且還希望員工的誤會還能更大點，這樣子也沒有別的人敢肖想夢碣未來的老板娘了，畢竟喬總如花似玉。
如她所願，葉楠一出門便神色慌張地走回了辦公室，一路上引來了不少同事側目。
幾個八卦的圍了過來，問道：“你剛剛進了陸總辦公室？”
葉楠點點頭。
“看你這慌張的樣子，是看見什麽了？”同事緊接着又問道。
葉楠那緊張兮兮的臉上忽然冒出紅暈來，她羞躁地說道：“陸總的事你們就少議論點吧，好好忙完自己的工作，我什麽也沒看見。”
在總裁辦公室裏，如花似玉的喬總放下了白玉一樣的手。她垂下眼看着陸錦，說道：“其實我今天來還有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陸錦莫名緊張。
喬蔓睫毛像刷子一樣輕輕一抖，說道：“溫齊有沒有和你提過烏節嶺的莫瑞名城，陸岐豐半年前開的盤，離入住日期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也是近期溫齊查到出現問題的一期樓盤。”
“我知道樓盤出現問題的事。”陸錦想了想，在不久前和溫齊的交談中，的确有提到過莫瑞名城。
“他讓我們找個時間一起過去。”喬蔓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