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牢獄之災
因為小僵屍姑娘的命令,鹿元元被允許去方便。
戴着大口罩,她從後院的茅房裏出來,邊走邊揮舞雙臂,盡量把沾染到的茅廁的味兒甩掉。
嗯,別人可能聞不到,但是她能聞到。
這就會迫使她很想去洗澡換衣服,有時候,潔癖不是心理症狀,而是鼻子犯的錯。
直到又回了樓裏,她才把口罩拿下來,她想盡量的讓自己沒那麽顯眼。畢竟,被單獨從柴房裏拎出來,不意味是好事。
很有可能,他們把看起來有些可疑的家夥挑了出來。
進了樓裏,她轉着眼睛尋找了一圈兒,但并沒有尋到阿羅和喬小胖的蹤跡。也不知他們倆被帶到哪兒去了。
剛剛那小僵屍姑娘問了她的名字,她又知道鹿兆兆。或許,她的嫌疑會大大減小,又或許,沒準兒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如鹿元元所想,麻煩這個東西,是會下蛋的。
從一個麻煩開始,可能還沒解決,它就噗嗤下了個蛋,繁殖了另外一個麻煩。
她坐回去沒多久,就被帶走了。
從莺館出來,街道通明,這條街其他玩樂的地方如舊,只有這裏黑乎乎,關門閉戶。
這門口,就停着一輛馬車,車轅上坐着個人,是駕車的。
“和我一起的那兩個姑娘,一個叫阿羅,一個叫小胖。我被帶走了,他們倆肯定會很擔心。麻煩您一會兒轉告他們我的去處,不然,他們倆可能會擔心的鬧出什麽事情來。”這是要她上馬車,她又能怎麽辦?打得過這些人嗎?
上馬車之前,她回頭跟那個把她送出來的人說,聲音有點兒低,同樣語氣也帶着點兒祈求。
不過,她沒得到任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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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她就輕輕地嘆了口氣,來軟的也不為所動,這幫披着官皮的家夥,還真難對付。
她能夠聞得到經過時,這幫人身上隐隐飄出來的殺伐之氣。那是,手裏頭有人命,才有的味兒。
不知道要被馬車送到哪兒,但心裏頭猜測了下,最後在下車的時候,嗯,她的猜測是準确的,她被送到了官府的大牢。
她要是也有那個可以蹦跶的體力,她絕對會像喬小胖那樣大肆蹦跶咒罵起來,憑什麽把她帶到大牢裏?
可是她不能,一旦激動,心跳加速,她就會犯病。
大牢門口,有人守着,她從馬車上下來,人家就過來了。倒是也沒把她捆起來,亦或是押着她,只是叫她走。
好吧,這樣已經很好了,他們若是十分粗魯,她也沒力氣與之對抗。
而且很明顯,眼下守着這大牢的,不是青溪城的獄卒,和莺館的是一夥人。
莫不是,這幫人已經把這整座城都接管了?
進了大牢,鹿元元有點兒呼吸困難,亦如所想,這裏的味兒,實在是太難聞了。
食物腐爛,動物腐爛,夾雜着人肉腐爛;排洩物,人的,動物的;黴變,灰塵。摻和在一起,又像是有人刻意攪拌過,讓她不由得開始反胃。
其他人可能只是覺着難聞,可她不一樣。
每個牢房裏都有犯人,不過,都老老實實的。走過時,能感覺到他們在看自己,但也只是看而已。
終于,她被送到了最深處的牢房,隔着鐵栅欄,一眼便看到了鸨母。
原來,她早早的就被帶到這兒來了。
牢門打開,鹿元元彎身走了進去,“姨娘。”
“丫頭,你怎麽來了?”鸨母是坐在幹草堆上的,她看起來是有些憂心的,但還坐得住,不至于方寸大亂,一看就是個經歷過風雨的人。
“我也不知道。”聳了聳肩膀,鹿元元朝着她走過去,之後也在幹草上坐下。
輕輕地呼吸,她本就餓,可不想吐出來。
呼吸間,能聞到鸨母身上淡淡的香味兒,一點點栀子香,混合着一些她也不知道的香。
“姨娘,你被帶到這大牢,他們可說因由了?”小聲的詢問,鹿元元一邊歪頭看她。與這大牢裏的味兒相比,鸨母身上的香可不更好聞,更能叫她翻湧的胃平靜下來。
鸨母搖頭,“他們什麽都沒說,把我帶到這兒,扔進牢房,就走了,一句話也不說。倒是連累了你這個丫頭,本是幫我的忙,卻惹了這無妄之災。”
鹿元元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
看守的人也不在這附近,靜悄悄的,惡臭的,再就沒啥了。
鸨母也不說話了,她微微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沒過多久,大牢裏再次有了動靜,又有人被押送進來,并且送到了這邊的牢房。
牢房裏的兩個人同時看過去,卻發現這回被押送進來的人不是莺館的,而是幾個男人。
他們可沒鹿元元那麽聽話,雙臂被反向縛住,由那些人押解,一直到這個牢房前。
牢門打開,那幾個男人一個一個的被扔進來。
他們破口大罵,可見不是一般的憤怒。
鹿元元往鸨母那邊靠了靠,這幫人有沒有搞錯?可以把男人和女人關在同一個牢房裏的嗎?
這青溪城的官府雖說不咋地,但這男女有別可是大方向,再愚蠢也做不出這種破事兒來。
牢房的門重新被鎖上,那幾個人倒是沒走,雙手負後,就守在了牢門外。
一共四個男人,穿着不同。
他們進來後就盡情的發洩心中的不滿和怒火,走來走去,伴随着牢房裏的臭味兒,他們衣服上沾染的味兒也鑽進了鹿元元的鼻子裏。
“那兩個是酒樓的,一個人油煙味很重,應該是廚子。另一個鞋子上的酒味兒重,應當是弄灑了酒,可能是跑堂的。那個瘦瘦的一股煙味兒,煙館的。那個大胖子,我見過,他是城裏最有名的屠夫,最拿手的就是宰羊,堪稱一絕。”鹿元元小聲的說。
鸨母轉眼看她,随後就笑了,“你這鼻子,果真是無雙,比你爹厲害。”
“是嗎?”鹿元元也彎起眉眼,坐在那兒故意縮成一團,像個糯米丸子。
四個男人罵了一陣兒,外面什麽反應都沒有,最後,只是氣喘籲籲的停了。
這會兒,他們才看到角落裏還有兩個女人,那屠夫大胖子認出了鸨母,于是走過來問候。
鸨母八面玲珑的人物,即便在此處,亦是穩得很。
另外三個男人也圍了過來,大家這七嘴八舌的一交流,原來各自的情況都差不多。
酒樓,煙館,肉鋪,和莺館一樣,先是被人闖入,把他們控制住了。審問,關押,最後被送到了這兒來。
他們在說話,鹿元元就縮在那兒看着他們。
吐槽大會似得,各自說着各自的遭遇,又連帶着罵一通外面的人。
本不相識,莫名其妙的,此時此刻同仇敵忾。
然而,這是結束嗎?根本不是,很快的,又有人被押進來了。
一撥一撥的,這腐爛惡臭的牢房,一個半時辰的時間,就填滿了一半。
嘈雜無比,都在抱怨,夾雜着髒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上了年紀的胡子一把長。年紀小的十五六歲,少年懵懂,完全不知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兒。
各種各樣的人,職業也大不相同,三教九流,什麽都有。
鹿元元縮在那兒,單手托着臉,眼睛在這些人身上轉來轉去。
她看着也如同那少年似得懵懵懂懂,可是,她心裏卻升起了個疑問來。
因為,剛剛進來的某個書生,眼下距離她一米開外的地方坐着,他身上的味兒,和鸨母身上的好像。只是,他沒有栀子香,只有那種說不名字的香。
可是,那書生進來,不曾與鸨母說話,鸨母,也好似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