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邊燃想要找餘煙落合唱這件事似乎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但當晚上熄燈後餘煙落躺在床上時，她卻終是久久難以入眠。
這件事就好像長在她心裏的一個小疙瘩，不至于讓她難受到抓心撓肺的程度，卻又确實對她造成了那麽些影響。就譬如現在，這事就影響到了她的睡眠。
她忍不住會去想邊燃究竟為什麽要選擇與自己一同參加合唱，除她之外，是否邊燃還邀請了其他人來一同加入。
如果有，那麽對方是男生是女生，是一人兩人還是三人四人？這些餘煙落都考慮到了，但她畢竟不是邊燃本人，并不可能知道得那麽詳細。
可是不知為何，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與邊燃合作，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了解這件事。
這一夜，餘煙落在試過好幾種方式後才終于得以入睡，但她睡得其實并不踏實。雖然她的确是個歲月無争的人，但這并不代表她沒有情感。相反的，其實她的心思很細膩，安靜時總會一個人默默思考很多。
翌日又是一個周四。
當下正值秋末，走在校園裏涼風陣陣，樹上殘存的那些枯黃葉子又被吹落些許，打着旋兒落在地上，也有些紛飛向遠方，各有去處。
楊橙今日空閑時間多，晚上并不需要去任何地方幫忙，原本想着去參加魔術社今日的社團活動，但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索性還是算了。
煙落不去，她也不會獨自一人過去。
楊橙也沒有特意去問，因為她知道煙落會給自己一個什麽樣的答案——煙落絕對不可能去，無論什麽時候，她都絕對不想見到邊燃。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就又是一整天過去。今日放學後，邊燃又準時出現在了餘煙落的教室門口。
這是第二次。
其實上一次來時就有人發現并且認識他，而這一次的人數相比上次還要多。畢竟是當着大部分大一新生上臺表演過精彩魔術的人，再加之他皮相本就優越，即便是紮在人堆裏，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也并不是一件難事。
有人喊一聲“學長好”，邊燃出于禮貌回應一聲，但當別人問他找誰時，他卻只是輕笑着回答“我等個朋友”。
那些人自然會好奇他所說的這個朋友到底是誰，有人點到即止，不會繼續追問下去，卻也有人刨根問底。但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邊燃當然不可能主動告訴她們自己所等的人究竟是誰。
楊橙今日似乎有着非常敏銳的直覺，即便她的視線并沒有投向教室外側，但她的餘光就是察覺到了有一絲目光正朝着自己這邊投來。
不，準确來說，這道目光落到的地方并不是自己這邊，而是自己身旁的餘煙落身上。
關于那道目光的主人，楊橙的第一反應是她們社長……按照目前這情況來講确實也只能是她們社長了。
産生這個念頭後，她當即悄悄向門外瞥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了那道她所想象的身影。但因為昨天她對餘煙落說過的那些話，她自然也就沒有特意去提醒餘煙落，就當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
餘煙落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教室後方的身影，一下課就直接起身拿上包，準備跟楊橙一起去圖書館。
此時教室內還有半數學生在，她與楊橙從前門離開，頭也不回地朝前走。
二人下了小臺階，向右一拐直奔圖書館的方向而去。期間楊橙沒有忍住回頭悄悄看了一眼，卻意外地沒有看到那道理應出現在她們身後的人影。
她們社長去了哪裏？她在腦中提出了這樣一點疑問。
為了确認情況，她還是又多看了幾眼，仔細找尋，最終确認邊燃的确不在她們身後，也不知究竟去了何處。
“橙子，你在幹嘛？”
楊橙不停東張西望的動作被餘煙落看在眼裏，起初兩次她并未刻意提起，故作無視，但因為之後楊橙并未停下此番行為，仍在不斷向後張望，餘煙落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決定提醒她一句。
其實她知道楊橙在看什麽，恐怕……就是那個人吧。
她并不知道邊燃是什麽時候來的自己教室後門，但她知道邊燃在。不是因為她看見了，而是被她聽見了。
剛剛放學那會兒後門口異常嘈雜，有人在問自己的夥伴晚飯吃什麽，也有人問身旁人去哪裏浪，其中不知怎麽就夾雜進來一道聲響，她并非刻意要去聽，卻還是在其中聽到了“邊燃學長”這四個字。
那一瞬間，餘煙落覺得自己就好像被電流擊中了一般，全身猛怔一下，心跳即刻加速。似乎她無論如何都逃不過邊燃，無論是邊燃的身影，又或者是邊燃的聲音，哪樣都逃不過。
“沒事沒事，我沒幹嘛。”楊橙否認了自己剛才的行為，輕搖了搖頭。
既然她已經這麽說了，餘煙落當然也不會再繼續追問下去，難道她要追着楊橙，逼她将在看邊燃的事實直接道出嗎？
自諷一聲，圖書館已近在眼前，餘煙落與楊橙一同進去，找到位子坐下後，便在圖書館裏一直待到飯點。
餘煙落太清楚楊橙不喜歡看書這一點了，但她之所以還會來圖書館，無非也只是因為自己只有一個人，所以她想陪着自己而已。雖然自己在看書的時候，楊橙會在對面看劇看電影，但她也絕不會發出一丁半點聲音，不會影響自己，更不會影響到別人。
對于能有個朋友陪在自己身邊，餘煙落心中難免會有些欣慰。
就這樣看似安安靜靜地度過了一個多小時，但其實餘煙落始終未能靜下心來看書。而她對面的楊橙，也同樣未能靜下心來看電影。
她平板裏放着電影，卻總在低着頭刷手機，期間電影被暫停了無數次。如此分心，到最後幾乎一個鏡頭都未能記住，而這部電影究竟講了些什麽她也完全不知道。
她也沒有刷別的，就只是在看魔術群裏的消息。群裏的消息特別有趣，有很多與邊燃相關的內容，她可惜于煙落退了群沒有機會看到那些。
【魔術社】
[方程式：我就想問問，大哥你人呢@燃]
[把我的意大利面拿來：對啊大哥，昨天放學後你人不在也就算了，怎麽今天人還是不知道去了哪裏？什麽意思啊，你是想憑借一己之力孤立我們三個嗎？]
[小明同學：我們寝室的老大，你趕緊給我們出來！@燃@燃@燃]
按道理講，這幾個人應該有屬于他們自己的寝室群才對，若他們想要知道邊燃的動向以及吐槽邊燃，其實完全可以在那個群裏聊，但他們卻選擇在魔術社群這個大群裏來吐槽，楊橙只能認定一個事實——看來他們就是因為找不到邊燃，所以想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将邊燃逼出來。
楊橙自認這個猜測很合理，但也很有可能只是這三個人純粹就是想當着衆人的面狠狠吐槽一通邊燃。一個總被喊作老四的人，有一天突然被另外三個人喊成“老大”與“大哥”，光是稱呼就已足夠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方程式：人呢，趕緊出來啊，能麻煩衆位帥哥仙女把我們的社長大哥喊出來嗎，他現在在跟我們玩失蹤呢。]
[小明同學：趕緊出來，再不出來就讓群主把你踢出群了。]
[把我的意大利面拿來：堂堂社長竟然被副社長踢出群，麻煩你自己品品，細品。@燃]
群裏這三位元老一唱一和地說着，雖然到目前為止從頭到尾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在發消息，但精彩程度也已經是頂級的了。而在方耀飛說完那句話後，大家也是積極響應，紛紛跟着幫忙艾特邊燃。
刷了十餘條之後，忽然有人在群裏發聲，說自己剛才在圖書館裏看到了社長，不過現在社長已經離開了。
在看到這句話後，楊橙猛一下擡頭，四處張望尋找邊燃的身影，只可惜真跟群裏那人所說的一樣，邊燃已經走了，四下都尋不着他的蹤影。
那麽現在問題又來了，邊燃來圖書館究竟是真的為了看書學習，還是因為她們煙落？恐怕她們社長這次還真是從小到大頭一次追女孩，就這，就這……他追個寂寞啊？
察覺到有道視線正盯着自己，楊橙當即收回目光，将視線投至對面的餘煙落身上。
兩個人四目相對，餘煙落有些疑惑地盯着楊橙，而後者因邊燃那件事竟不由被盯得有些心虛。
餘煙落一副“橙子你怎麽了”的神色，顯然不知道楊橙剛才為什麽會是那副東張西望的模樣。
楊橙沒說話，将腦袋搖成了個撥浪鼓，意思是“我沒事”。餘煙落心中雖仍有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楊橙剛才的表現确實有些異常，若是表現得平靜些大概就不會讓餘煙落心存疑惑，但她偏偏是突然地擡頭與突然地四下張望，就好似是在圖書館裏尋找什麽人的蹤影一般，這不免就讓餘煙落有所懷疑。
或許是因為前一秒餘煙落腦子裏還在想着邊燃這個人，故而當看到楊橙毫無預兆開始向四處張望時，她便條件反射地認為是邊燃來了圖書館，而橙子就是在找他。
餘煙落不敢向楊橙那樣光明正大地去看，生怕自己一個轉頭視線就不慎與邊燃對上了，于是她只能選擇望向楊橙。
既然現在楊橙眼神示意自己沒事，餘煙落自然也就識趣地不再追問，重新低下頭去繼續看書，試圖抹去剛才哪些記憶，就當那一切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可她終究無法做到自欺欺人。
從圖書館出去後，餘煙落忽然再次問起剛才楊橙東張西望的原因。
出于剛才在圖書館裏的音量限制，她并沒有說話，但是現在，她可以就用自己平常說話時的音量來詢問楊橙。
為什麽她會追着這件事情不放，原因很簡單，她想從楊橙的口中得知這件事裏究竟是否存在着一個邊燃。
若沒有……那就只能證明是她自己太過敏感了。
楊橙一愣，沒想到這件事竟還沒結束，“煙落，你太……你真想知道？”
楊橙原本想說一句“煙落你太敏感了，其實我不過就是脖子有點酸想要活動活動而已”，但她終是沒有如此敷衍了事。
在她看來，這一次的煙落，敏感的确有，但更多的還是敏銳。
“橙子你不用管那個承諾，你就直接說吧，是不是……看到那誰了？”
那誰到底是誰，恐怕也就只有餘煙落與楊橙知曉，這在她們當中不言而喻。
楊橙長嘆一口氣，到最後還是如實重重點了一下頭，承認道：“嗯……我沒有看到那誰，我只是看到群裏的消息，說那誰剛才在圖書館裏。”
“那誰是真不會追女孩啊，笨得要死……”緊接着楊橙又忍不住小聲嘟囔一句，聲音輕微，顯然只是在自言自語。
餘煙落一心沉浸在她之前那句話上，還真就沒有在意她上一秒又說了句什麽。
果然……那個死皮賴臉的人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樣，不會輕易放過她。
暗自攥緊拳頭，餘煙落咬牙切齒一陣，胸口起伏因氣惱而愈發劇烈。
沉默幾秒，她在楊橙的等待中忽然望向後者，目光真誠地問了個讓楊橙有些猝不及防的問題，“橙子，你晚上能陪我去參加社團活動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