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結婚的意義在哪裏呢?
司仲這樣,岑今擔心霍清池真會被打出好歹來。她連喊了幾次住手,司仲理都沒理。
岑今因為醉酒的緣故,反應比較慢,想去拉住司仲,暴怒中的司仲力大無比,一把把她甩到地上。
岑今從地上爬起來,眼看着司仲的拳頭又要砸下來,她把心一橫,不管不顧,閉着眼睛往霍清池面前一站。
司仲的拳頭貼着岑今的臉停下來。
“未來,你讓開!”
岑今睜開眼,心髒抑制不住狂跳,面上卻冷若冰霜。
“打夠了沒有?你有什麽資格打他?再怎麽樣,那些都是我跟他的事,你憑什麽管?”
司仲雙眼通紅:“未來,你別護着他,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關你什麽事!”岑今狠狠推了司仲一把,沒推動,反倒把自己推得往後踉跄了一步,“我說過,這是我們的事,和你無關。他是滿滿爸爸,滿滿很愛他,只憑這一點,我都不會讓人傷害他。司仲,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
司仲眼裏的怒氣一點點消失,轉而湧起濃重的悲傷。
“就因為滿滿,對嗎?行,我明白了。”
岑今還沒明白司仲到底明白了什麽,眼看着他轉身離開,終于稍微松一口氣。
她轉過身,看着撐着牆,滿身是血的霍清池,想伸手扶,又不敢随意下手。
“你有病吧,他打你你不還手,總知道躲吧?你演苦肉計給誰看呢?”
霍清池輕輕地摸了摸岑今的臉,啞着聲,低低的說:“送我去醫院吧,別吓到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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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仲下手是真的狠,霍清池全身是傷,還斷了一根肋骨。
岑今簡直要被這兩個男人氣死,站在病床邊,好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別讓滿滿知道,就跟她說,爸爸出差了。”
岑今還在氣,沒好臉色給他:“我會告訴她,爸爸死了。”
她這個樣子,落在霍清池眼裏,比平時一向理智的那個岑今反而可愛幾分。
他艱難地伸出手,想握岑今的手。
“未未……”
岑今本不想理他,無奈霍清池十□□殘志堅,意志堅定,不握到她的手不罷休。
僵持了幾秒,顧忌他身上的傷,還是岑今敗下陣來。
她坐到床沿邊,由着霍清池握住自己的手。
“別怪聞宋,他就是怕你出事,才先告訴了我。”
“我明白。我沒怪。”岑今深吸一口氣,“霍清池,你不需要用苦肉計。我答應的事,自然會遵守承諾。我答應了跟你試試,暫時沒打算變卦。不過我後面真的會非常忙,你可以問聞宋,我不是找理由推脫。所以我真的沒時間留下來照顧你。你自己好好養傷,等好了,有空時可以帶滿滿去看我。”
句句實話,問心無愧。
霍清池低笑,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
“真不是演苦肉計,本來也是我活該。未未,謝謝你剛才維護我。”
岑今又來了氣,反駁道:“我是為了滿滿。”
霍清池沒見傷心,反而笑了。
他将岑今的手貼到臉上,輕聲嘆息。
“未未,其實,我是真的羨慕司仲,可以在你大學時就認識你。”
司仲那麽蠢,和未未有着那麽好的開端,卻自己屢屢作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而他,認識的方式有千百種,偏偏選了最壞的一種。他們能走到今天,已經是上天特別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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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司仲已經回到家。
小女友被他身上的傷吓到,一個勁兒問他怎麽了。
司仲呆呆地坐在床邊,無視她的大呼小叫,過了一會兒,忽然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我同意了,你去打掉吧。”
小女友全身一僵,傻了。
司仲擡起頭,看着她,冷冷一笑。
“你那天不是發了很大的火,一定要把孩子打掉嗎?可以,我同意了。明天我就陪你去醫院。”
小女友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看着司仲,眼淚滾滾而下。
“這是你的孩子,你就這麽狠心?”
司仲好像十分疲憊,垂着頭,雙手撐着臉。
“是你不想要的,我成全你罷了。”
“我那是……一時氣話。”她在司仲身邊坐下,撫摸着小腹,抽噎着,“雖然你不愛我,可是這個孩子,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就是說說氣話……我怎麽可能舍得打掉。”
司仲臉上的疲憊更深了。
他拿出手機,擺弄了一會兒,手機裏有女人的聲音傳出來。
“司仲根本不愛你。”女人說,“司仲這幾年,身邊換了多少女人,只有我,一直陪在他身邊,你知道是什麽原因嗎?因為我長得最像他的心上人,他睡我時,就可以當成是在睡他的白月光。”
“那他怎麽不跟你生孩子,反而要我做他孩子的媽媽。”這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裏還帶着笑意和得意,“景雲溪,我知道你打得什麽主意。把我氣走了,你就能上位了,是吧?你做夢!你當我沒看過八卦新聞啊,岑今是吧?司仲一直懷念的,是她大學時穿着白襯衣牛仔褲那種驕傲的樣子,對吧?投其所好不是只有你會。他愛不愛我有什麽要緊,我肚子裏的孩子總是他的,孩子生下來,為了孩子,他自然會給我名份,以後他的財産,自然要給我的孩子。而你,什麽都沒有,永遠都只是他見不得光的情人。”
司仲收起手機。
小女友臉上淚痕未幹,人卻呆若木雞。
“你早已經知道?她錄音了?”
司仲摸了摸她的頭,臉上的神色竟然稱得上溫柔。
“我給你一筆錢,把孩子打掉吧。不是因為愛生的,沒必要讓他來這個世界受苦。我跟景雲溪分開,不是為了你,只是我發現,贗品始終是贗品。而我以前縱着你,讓自己衆叛親離,是我活該。你也別拿自己跟岑今比,比不上的。能力就不說了,就算為人處事,你也比不上她。陳洪波他們已經很讓着你了,是你自己仗着我的勢胡作非為。知道以前岑今都是怎麽做的嗎?我脾氣多壞啊,全靠她替我拉攏人心。”
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自認為比聞宋他們厲害的凝聚力,其實是岑今一直在艱難的維持着,要不然以他的脾氣,那個小團體,早八百年就散了。
一直到這時,小女友才真正慌了神。
“不行,我不打。再怎麽說,這也是一條命。”她是想過母憑子貴,可是上一次産檢,她看着那個小生命血管的博動,忽然就喜歡上這個孩子,“我不打,我死也不打。仲哥,你別這麽殘忍。”
司仲愣愣地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認識她。
他的人,也從來沒有這麽平和過。
“你要想留,也可以,我照樣可以給你一筆錢,再把撫養費一次性給你結清,你自己把孩子生下來。不用跟我姓,我也不會承認他的身份。”
小女友哭得稀裏嘩啦。
她不過是嫉妒,不過只是想得到司仲的愛,所以才格外逞強,處處想壓岑今一頭。
司仲站了起來。
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司仲的手臂上凝着一大片血跡,還有一個模糊的的牙印。
“仲哥……”
司仲輕輕地掙脫她的手,丢給她一句非常莫名其妙的話。
“如果我以前,不是那麽自負該有多好啊。”
如果他以前,不是那麽自負,就不會和岑今鬧翻。她遇到困難,就不會跟霍清池做交易,就不會被霍清池趁人之危,還有了孩子。
她肯定會理直氣壯的向他求助,就像以前理直氣壯地要求加薪一樣。
他肯定會盡全力幫她,成全她的孝心。
多年的友情加上共同的志向,如果再向前發展一步,未必就沒有可能。
是他自己,把曾經唾手可得的緣份拱手送給了霍清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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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沒有在醫院裏陪霍清池。她先去酒店,看了下聞宋的情況。還好,雖然被灌了不少酒,聞宋的情況還不錯,意識還算清醒。
岑今略站了站,囑咐他早點休息。
“你明天……”聞宋問。
“按原定計劃。”
“不用陪霍清池嗎?”
岑今搖頭:“不用。真沒多少時間了,我一想到明年的計劃,就覺得壓力山大。”
聞宋點了點頭:“行吧,你自己拿主意。”停了一下,他又說,“未來,你的私事,我不好過問。作為朋友,我支持你的任何決定,你記住這一點,就行了。別勉強自己,無論和誰在一起,哪怕是保持單身,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覺得開心。”
聞宋是實在人,值得深交,越相處越能發現這一點。
岑今不後悔大學時追随司仲,錯過聞宋,不過依然慶幸,後面可以和他一起共事。
“謝謝,早點休息。”
回到家裏,滿滿竟然還沒有睡。大概是下午回家時已經睡過一覺,她現在倍兒有精神。
滿滿一看到岑今,就小跑着過來,緊緊地抱住她的腿。
“媽媽。”
岑今彎腰抱起滿滿,親了下她的小臉。
還好,折騰了這麽久,她身上的酒氣已經消散了不少,應該不會熏到滿滿。
“爸爸呢?”
“爸爸出差了。”
滿滿好像并沒有很不開心,反而笑眯眯地摟住岑今的脖子:“好啊,我晚上可以跟媽媽睡喽。不怕爸爸吃我。”
她到現在,還記着這個呢。
岑今有點後悔自己一時的胡說八道,竟然給滿滿留下這麽大的心理陰影。
想了想,岑今輕咳一聲,表情十分嚴肅。
“不用怕啊,滿滿。爸爸這次出去,就是要學一種功夫,學成了,以後就不會在睡着時吃滿滿了。”
滿滿将信将疑,眼睛瞪的大大的,過了一會兒,忽然咯咯笑起來,還聞了聞自己的小手。
“爸爸不會吃我了。”
看樣子,是相信了媽媽的話。
岑今抱滿滿去卧室。
“霍太太。”一直站在一邊的言書蔚叫住她,“你明天就要走了嗎?”
“嗯。以後滿滿麻煩老師多費神了。”
“應該的。”言書蔚笑得很甜,“我和滿滿相處得很好。是吧,滿滿小可愛?”
滿滿咧着小嘴,笑得沒心沒肺,明顯十分認同她的話。
岑今也笑:“那我就更放心了。”
“霍先生這一次,有說出差幾天嗎?我是說,他都沒有跟我提過。以前霍先生出門,總會提前說一聲,回來也會給我帶禮物……”她好像自知失言,忙又加了一句,“還有給滿滿。是吧,滿滿,爸爸常常給我們帶禮物,對不對?”
滿滿仍然傻乎乎的笑着。她從這一段話中,提取了最重要的幾個字:爸爸,禮物。
“是噠。”
言書蔚不再開口,只腼腆地笑着。
岑今點了點頭:“應該的,最重要是滿滿喜歡。時間不早了,老師早點休息,明天要麻煩你送滿滿去學校了。”
“好的。”言書蔚沖滿滿擺了擺手,“晚安哦,滿滿。等爸爸回來,老師再和爸爸一起帶滿滿出去玩。”
滿滿再一次提取到最重要的兩個關鍵詞:爸爸,出去玩。
“好噠!”滿滿答得超大聲。
岑今無聲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不得不佩服霍清池的厲害。
像滿滿這麽小的孩子,要洗腦她簡直太容易了。
霍清池能讓滿滿和這位言老師始終保持距離,不至于太過親近,看來沒少下功夫。
從這一點上看,他倒不是那種愛搞暧昧的人。
岑今無視這位言老師的各種暗示,抱着滿滿走向卧室。
言書蔚又叫住她。
“那個,聽人家說,你和霍先生,其實早已經離婚了,也一直沒有複婚。”
岑今轉過身,輕點頭:“怎麽了?”
“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一直叫你‘霍太太’。”
原來是因為這個。
岑今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我并不在意。”
“那個,”言書蔚指着卧室的門,“岑小姐,那邊是霍先生的卧室。”
岑今一愣,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
“那邊才是客房。”言書蔚笑得格外客氣,“岑小姐你有什麽需要,可以叫陳嫂。”
“謝謝。”岑今單手托着滿滿,騰出一只手,打開霍清池卧室的房門,“不用麻煩了,我跟霍先生一直睡這裏。”
進了卧室,把滿滿放到床上,趁着進浴室洗澡的功夫,岑今給霍清池打了個電話。
“還是把這位言老師換掉吧。”她并未見怒氣,只是有一點點的反感,“我不喜歡有人利用滿滿的幼稚。”
觊觎霍清池,岑今無所謂,如果能讓霍清池動心,也算是她的本事。
可是,她不應該利用什麽都不懂的滿滿。
霍清池一個字都沒有問,直接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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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司機就來送剛剛起床的言書蔚。
岑今正好提着小行李箱下樓,兩人在樓梯邊撞到一起。
岑今無視言書蔚眼中的怨氣,只吩咐陳嫂:“滿滿你多照顧着,我走了。”
陳嫂眼裏又是不舍,又是難過:“岑小姐,你就不能多留幾天嗎?你看滿滿多親你啊,孩子還是最需要媽媽的。”
岑今點頭:“等我有空了,就過來看她。平時你多辛苦一點。”
陳嫂心裏一直覺得岑今是一個心很硬的人,自知不是自己一兩句話就能打動的,不由嘆着氣上樓,想看一下滿滿有沒有醒。
岑今沖言書蔚點了下頭:“再見,言老師。”
兩人錯身而過。
“岑今,你不覺得自己很婊嗎?”言書蔚在後面叫住她。
岑今停下腳步。
言書蔚語氣十分咄咄逼人:“想要女強人的人設,不肯答應他的求婚,卻把孩子丢給霍先生,借着孩子給他機會接近你。明明已經不是夫妻了,卻不知羞恥的睡到霍先生床上,跟他同居。你這樣吊着霍先生,不給他機會重新開始,你不覺得自己不要臉嗎?是我昨晚說霍先生對我好,你就讓他把我解雇了,對吧?你這種女人,自己不想要的,還不準別人看中是不是?”
岑今沒想到霍清池動作這麽快,難怪這人這麽大的怨氣。
岑今回過頭,極其平靜地迎上對方憤恨的目光。
“覺得我婊,不值得愛,你該跟霍清池說,不用告訴我。至于解雇你,沒錯,是我的主意,不過在此之前,霍清池已經提過,又被我攔下來。因為那時候,我還沒察覺到,你在利用滿滿。言老師,能不能讓霍清池愛上你,你應該憑自己的本事,而不是打滿滿的主意。記住了,滿滿是我女兒,就算是霍清池,都不可以利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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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和聞宋在機場彙合。
他昨晚實在喝了太多酒,到了現在,還有非常輕微的酒氣。
雖然出了一點偏差,但是她和司仲的恩怨,也算是做了一個了結。
岑今是感激聞宋的。
候機時,岑今忽然問聞宋:“你說,我算不算是在吊着霍清池?”
聞宋被問懵了。
“什麽意思?”
岑今看向窗外,停機坪上,有飛機在跑道上滑翔,然後機頭緩緩上仰,飛向天空。
“一般人眼裏,應該就是在吊着他吧。可是,結婚的意義在哪裏呢?”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岑今眼中有輕微的迷惘。
“結了婚,就可以讓一段關系穩定下來,高枕無憂?結了婚,就能代表我愛上他了?我跟霍清池以前結過婚,要離婚時非常簡單,簽幾個字就行了。就算沒離婚,又有多少夫妻在同床異夢。這樣的情況下,那一紙婚書,到底有什麽意義?”
聞宋一時回答不了她。
岑今收回目光,笑着搖了搖頭。
“想多了。師兄,我發現啊,其實還是做事最簡單。情情愛愛不适合我。所以,專注事業就好。”
畢竟和霍清池相識一場,還有合作關系,不得不替他考慮一下。
“那霍先生呢?”
岑今面向朝陽微笑。
“跟以前一樣啊,順其自然。吊着就吊着吧。總會有那麽一天,會有個結局的。”
是霍清池終于等煩了,另有所愛,還是她終于找到勇氣,涉足婚姻,無從知曉。
但是,不管怎麽樣,總有一天,他們之間,總會有那麽一個結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