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第31章 chapter 31
運動會的第一天是個陰天, 總共三天。萬欣語的5000米長跑被安排在第二天，第三天還要跑4x400米的接力賽。這是班長用盡各種辦法只差沒跪下來求她, 她才答應的。
上午是入場儀式, 萬欣語在班級前面舉了個牌就沒啥事了, 倒是聶楓作為體育系又是學生會分屬籃球社社長，被安排了一些例如維持秩序或者給一些比賽項目做輔助後勤之類的事。
不過入場儀式挺好玩兒, 各班為了體現自己的專業, 在服裝或者入場上下功夫，像萬欣語她們中文系，就有穿漢服或者穿民國學生裝入場的, 萬欣語她們班級算正常的, 女生是白襯衣黑短裙，男生則是白襯衣黑長褲。
下午開始正式比賽。萬欣語沒有比賽, 但也沒躲出去玩或者偷懶在寝室睡大覺。她這兒逛逛那裏看看，為朋友或者同學大聲加油。
從前是別人為她大聲喊加油的時候多，如今她給別人喊加油，特別地賣力，尤其100米, 200米這樣的比賽，真的很能挑起人的熱血和激情, 連一開始只用正常音喊加油的冷曉書也被她帶得聲音大了幾倍。
不過，他們再如何激情，最後也只是自嗨。萬欣語他們班別說第一名，連前10名都沒能進入。還好大家一開始就沒抱什麽奢望, 所以也沒多郁悶和寡歡。
100米短跑結束後，萬欣語溜溜達達地打算去看跳高時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田徑場外走。
是聶可，萬欣語喊了一聲，結果聶可停頓了兩秒，沒有回頭開心地跑過來喊欣語姐不說，反而加快步伐走遠了。
萬欣語心裏生出疑惑，覺得聶可一定有事，不然不會這樣，所以她沒多猶豫就追了上去。
她并沒有追多遠，就看到聶可了。聶可站在一棵樹下，他對面站着一男一女，看模樣都是中年人。萬欣語起初以為是聶爸聶媽來學校看運動會了，快步走上去時，才發現兩人她并不認識，于是腳步又慢下來。
三人都沒發現她。萬欣語聽到女人用哀求的聲音說：“真的不行嗎？”
聶可語氣很堅定：“不行。”
“我們就看看，不接近他也不行嗎？”
聶可說：“你們根本不愛他，當初把他抛棄在醫院不說，這麽多年也從來沒找過他，你們根本就不愛他。”
“小可！”因為隔得有些遠，萬欣語聽得并不是很清楚，但後面這一句聶可加大了聲音，而且明顯很生氣。萬欣語以為聶可被欺負了，趕緊出聲并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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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同時看向她。聶可喊：“欣語姐。”
萬欣語走過去，哥倆兒好地搭着他的肩問：“這兩位是……”
聶可湊到萬欣語耳邊輕聲說：“他們自稱是哥哥的親生爸媽，想要我帶他們去見哥哥。”
聶楓下午做的是後勤工作，給各個賽場搬東西檢查各種工具的安全和質量問題，所以賽場上看不到他的人。
“阿楓的爸媽在醫院上班呢。”萬欣語看都不肯多看他們一眼，摟着聶可轉了個身往田徑場走：“走，跟欣語姐看比賽去。”
“你是誰？”女人攔住萬欣語問：“你認識聶楓嗎？你能不能帶我們去見見他？”
“抱歉，我不認識什麽聶楓啊錢楓的，就算認識也不帶你去見。”萬欣語忍着自己的怒氣。
她想起聶楓之所以怕人罵他笨蛋傻瓜的，就是一開始被至親的人抛棄，以至于最初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笨，因此他成績不好，沒有人肯和他交朋友，他都覺得是正常的，挺長一段時間裏，聶楓安靜且自閉。
萬欣語曾經聽聶可說過，小時候聶楓甚至因為笨和不愛說話，被同學欺負和打罵過。最嚴重的一次，連聶可也被殃及。
聶楓自己被打被罵他會忍，可是看到弟弟也被罵，他就忍不了，所以那天他奮起反抗，把心裏的怨恨都發洩出來。那幾個孩子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的，第二天家長找到學校來，非要聶爸聶媽道歉。聶爸聶媽早一晚就從聶可那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結果，絲毫沒退讓地讓幾個經常罵自家孩子的爸媽給道歉了。
也是那一次，聶楓真正跟聶爸聶媽親近，相信他們是愛自己的，不會像他的親生爸媽一樣因為他笨就丢下他。
同是那一次，聶爸聶媽發現聶楓雖然學習不好，運動方面卻很好，于是他們給他報跆拳道班，跆拳道不合适就武術班，直到後來發現聶楓喜歡籃球，就讓他進入了學校的籃球隊。
那時候別的小孩都放學了，聶楓卻還要留在學校跟教練學籃球，聶可則坐在籃球場的臺階上寫作業，等着哥哥上完了籃球課一起被爸爸或者媽媽接回家，兩兄弟的感情從小就很好。
是後來聶楓籃球打得好，才逐漸沒那麽多人罵他笨或者傻了，他也因為籃球交到了一些朋友，甚至因為籃球打得好，獲得了同學們的關注和善意。
那些聶楓成長過程中的事，隔了一年多後再見，聶可才跟她或多或少地講一些，只希望他的欣語姐能夠明白，“你是個笨蛋”或者“你是個白癡”這對于別人來說或許是無足輕重的一句玩笑話，在聶楓那裏卻不是。
萬欣語記住了。她心疼那個磕磕碰碰長大的男孩，所以聽說這兩個居然是聶楓的親生父母，她才禮貌全無，拽着聶可就要走，說話的語氣裏不自覺地夾着嘲諷。
女人還想再說，被身邊的男人拉住了。萬欣語越走越氣憤，都想回頭再去把那兩人罵一頓。但她并不是聶楓，要罵也該是聶楓來。
萬欣語帶着聶可氣呼呼地走了，說好的跳高也不去看了。她想去找聶楓，又怕自己情緒太明顯聶楓要問，便找了個臺階随地一坐。
聶可在她旁邊坐下來，說：“那兩人其實幾天前就來過家裏了，當時哥哥還在學校裏練球。爸爸媽媽說要告訴哥哥，讓哥哥自己做抉擇，可是我不同意。”
萬欣語：“為什麽？”
聶可低下頭：“我聽爸爸說，哥哥的親生父母挺有錢的，萬一哥哥跟他們走了怎麽辦，那我就沒有哥哥了。”
“噗！”萬欣語沒忍住笑，心裏的郁悶一掃而空。她擡手狠狠揉了把聶可的頭發，臉卻沒轉來：“小可，你太可愛了。”
“這跟可愛有什麽關系？”聶可是真的不懂為什麽大家都喜歡誇他可愛。
“放心吧，阿楓不會因為他們錢多就跟他們走的。”萬欣語說：“他可能都想不到那上面去。我估計他要是知道了，只會發脾氣。”
“其實我知道的。”聶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知道哥哥不會離開我和爸爸媽媽，可是我就是擔心，所以不想讓哥哥知道這件事，也不想讓他們看到哥哥。”
萬欣語想到聶楓那性格，忽然說：“讓他們見見也可以，就是見了面，阿楓肯定要生氣難過的，可能會罵他們一頓，但罵出來了，說不定能祛除掉他心裏積壓多年的不忿。”
聶可問：“那要讓他們見嗎？”
“看阿楓去吧。”萬欣語站起來說：“走，找他去。既然你爸媽都說讓阿楓自己做決定，那就告訴他吧。相信欣語姐，小可，你哥哥絕對不會選他們的。”
“不見。”聶楓聽完後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我有爸有媽，都在醫院裏當醫生，不是什麽做生意的有錢人。”
聶可點頭又點頭：“嗯嗯，不見不見，哥哥別生氣。”
“不生氣。”聶楓撫着前胸深呼吸，鼓起來的腮幫子慢慢憋下去：“他們要是自己湊過來，我就把他們罵走，哼。”
萬欣語笑着嘲聶可眨了下眼：“我說吧，阿楓是不會被錢收買的，所以小可可以放心了。”
“放心什麽？”聶楓對弟弟是很上心的：“怕他們搶我嗎？怕哥哥見錢眼開想當富少嗎？小可，你跟哥哥我一起長大，覺得你哥會是那種人嗎？”
“不，不是。”聶可搖頭說：“可是知道哥哥不是，但小可還是害怕。”
聶楓眼看就又要氣得臉鼓起來，萬欣語趕在前面說：：“所以這說明小可非常依賴哥哥，非常喜愛哥哥嘛。”
聶楓剛鼓起來一點的氣頓消，抓了抓頭發，笑呵呵地說：“真的嗎？小可明知道哥哥不會，還是害怕，是因為很喜歡很喜歡我？”
聶可頗有些羞射地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聶楓卻沒有他那般含蓄。他一把摟抱住聶可，在他背脊上拍了拍，高興地說：“哥哥也很喜歡很喜歡小可，所以小可不用害怕，我不會被他們搶走的。”
聶可：“嗯！”
聶楓放開他，嘴角高高翹起，湊到聶可面前又小聲問了一遍：“小可真的很喜歡哥哥？”
聶可知道他哥因為小時候的事內心裏藏着自卑和不自信，只不過平時不表現出來。所以他很有耐心地再次點頭肯定：“真的，小可很喜歡哥哥，怕哥哥走掉。”
聶楓心滿意足，一手摟着聶可，另一手環住萬欣語的脖子說：“走，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去，今天我開心，随便你們點菜。”
聶可看一眼萬欣語，湊到聶楓耳邊悄悄說：“哥哥，你給欣語姐買了禮物後，還有錢嗎？”
聶楓也悄聲回他：“我還有存了多年的壓歲錢。”
“噗。”他們三個離得這麽近，萬欣語怎麽會聽不見，于是她沒忍住笑了出來。
聶楓被笑得耳朵尖紅了：“我，我給欣語買了禮物，但……但是，現在不能送給你。”
“哦？”萬欣語好奇，卻是一副調戲小男生的語氣：“什麽禮物？”
“不能說。”聶楓堅定道：“說了欣語就沒有期待感了，到時候也不會覺得驚喜了。”
萬欣語便不追問，笑容滿面地說：“好吧，那我不問，等我的男朋友給我驚喜。”說完側頭看聶楓，發現他這次連臉都紅了。
我這是交了個小男友啊。萬欣語心想：可明明他比我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