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被遺忘的事
——您的好友【夜火妖樓】上線了。
眼見蘇圖上線,柳梢有一咪咪的小沖動想問他蘇落揚是不是還在忙,不過還是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随手打開好友界面,發現他已經來了黑龍,卻沒見他進團。
柳梢密過去：喵哥進團一起打毒神啊。
但是蘇圖并沒有回她,回應她的是地圖上的一片咒罵——
【地圖】老子是你爹：【夜火妖樓】你個神經病在黑龍開什麽屠殺！？
【地圖】天下第二：風雷怒管好你們家的狗！！
……
各種咒罵不斷刷屏，連風雷怒也被牽連其中。團裏的幫衆哀嚎：嗷嗷我們在這邊的自己人也被殺了啊~~！雷神這是收了個什麽人回來啊！！
在黑龍開屠殺的确是一件很囧的事情，當然好過在主城開。
黑龍沼是野外戰争地圖啊，紅名本來就一群群夠你殺都殺不完，哪兒還有特地開屠殺的必要。這不是憑白給自己增加敵人拉仇恨嗎？
可喵哥一直都是這麽做的,在戰争地圖開屠殺,反而在主城和和平野外柳梢遇見的幾次他都沒有開。
此時前方受害群衆正在實時反饋：
【團隊】五仁奏凱：卧槽夜火妖樓是不是瘋的啊？直接沖人堆裏找死，死一次拉倆墊背起來繼續死,這麽不依不饒的誰招惹他了？腦子壞了吧？
【團隊】縱歌一曲：小梢你不是見過他的？這人神經病？
【團隊】柳小梢：沒有，喵哥其實人挺好的,不是大家想的那樣！
柳梢打着字，自己卻頓了頓，忍不住想起蘇圖對上高大滿時透露出來的那種讓人覺得害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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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是一瞬間她就立刻抛開這種遲疑，雖然聽蘇落揚的話裏多少也能感覺得出蘇圖以前可能是有點問題，但現在她認識的蘇圖就是全部，可能傲嬌一點卻是個很好的人無誤。
她認識蘇圖的時間雖短，但這個人一旦接觸起來是個很容易讓人了解的人，所以大約能夠明白他的行為模式——別人殺人是以殺人為樂，而他是殺人洩憤。
從不廢話殺了人就走走不掉就死。
在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招呼上她說着“妞，走，殺人去~”，也會加入團隊跟大家一起打個群架。而他越是不理人只顧殺人的時候就是心情不好，話越少心情越不好。
柳梢似乎已經從他那一聲不吭的生生死死裏窺視到了一股沖天的怨氣……
這是誰把他招惹成這樣啊？她要不要找蘇學長問問？
游戲裏大家都已經趕到了事發地點，看着眼前腥風血雨狼藉遍地，形式越來越一面倒——本來就臭名昭著又激起民憤的夜火妖樓已經成為群起而攻之的對象，當所有人都守着他的屍體只等他一複活就殺，他就算再厲害也抗不過一分鐘。
可是他依然死了活，活了再死，因為開了屠殺複活點的npc變成紅名所以連複活點也不能回。
雖然是夜火妖樓先開屠殺的，雖然牽連風雷怒也被人罵甚至本幫的人都受到波及被殺，可是喵哥這種自殺式的殺人連他們都快看不下去了……
【團隊】葉不秋：卧槽喵哥真的沒問題吧……
【團隊】白羽绫：好歹是一個幫會的，我們要不要幫忙啊……？
【團隊】嘤顏：他開着屠殺呢我們怎麽幫啊？奶也奶不上啊！
柳梢遲疑一下，卻果斷說：
【團隊】柳小梢：我們去打紅名就好了！
柳梢沒有忘記她作為月上梢時那最後也是唯一一次屠殺，在她的視線裏，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變成紅名，惡人的浩氣的中立的還有npc。她的好友，同幫，不能組隊，不能治療她，甚至就算他們想來幫忙，打出的群攻也會落在她身上。
可是她不能不管蘇圖，就算撇開相識一場不提，好歹她現在也是蘇學長的女朋友了不是，如果蘇學長在這裏的話一定不會不管他，所以她當然也不能見死不救……
等等，那種遺忘了什麽的違和感為什麽又冒出來了？
【團隊】白羽绫：小梢？你打算怎麽做啊？
【團隊】柳小梢：啊，我們只管去打紅名，把惡人都引走，剩下的浩氣我們也沒辦法，就交給喵哥自己吧。
她也只能幫他到這裏了，反正喵哥這種場面也見多了，她也只是能幫多少算多少。
【團隊】葉不秋：小梢都這麽說了，那就上吧！
【團隊】葉不煩：走起，收人頭去了~！
大家向着敵對的紅名沖過去，柳梢無視掉不斷浮現的違和感跟在後面治療。雖然沒有再給蘇圖發信息，不過他應該也看得出幫會人這麽做的用意。
如果他現在想走，複活馬上隐身也不是走不了。如果他還是不想走，那就靠他自己了。
柳梢沒有再密語給他，只是不時分心，終于在他某一次橫屍躺了很久之後，原地複活瞬間不見人影。
柳梢覺得既然他肯撤退，恢複了打不過就跑的猥瑣，應該心情已經平複一些了。
這時蘇圖的回複也總算遲遲到來：
【私語】夜火妖樓：妞，跟他們說算我欠他們個人情。還有你的。
柳梢看得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把這句話截圖發在yy公屏裏，大家也蠻意外原來這人不是那麽乖僻的嘛……這種扭捏的萌感是腫麽回事，跟無良屠夫的形象不符啊~~
柳梢到這時才徹底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怕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這樣蘇學長也可以放心了吧……放心了……放心了……等等為什麽違和感突然暴增了？？
蘇落揚，蘇圖——啊啊啊！！他們兩個不是基佬嗎！？？
不管是蘇圖跟蘇落揚，還是夜火妖樓和風煙俱淨，當初她不是立刻就發現兩個人之間的奸、情嗎！？怎麽會被蘇學長求個交往就全忘記了！？
不，說不定她根本就沒有忘記——她不是還在潛意識裏就幫蘇學長照顧喵哥的嗎！？
頭頂一陣天雷轟隆隆滾過，誰能告訴她蘇學長到底是不是基佬？他為什麽突然跟她交往？她本來就很多不解，這下子更不能淡定了好嗎！！
“小梢！小梢妹子你在幹嘛？快奶口啊！要死了！”
柳梢猛然回神慌忙加血，加得手忙腳亂完全不在狀态——最後連自己都被人一個追命箭啪叽在地上。
清歡在她身旁默默讀起縫針，綠色的光落在她身上，柳梢複活起來被清歡刷滿了血條。
【私語】清歡昨日：怎麽了，突然不在狀态？
【私語】柳小梢：沒什麽……t t
【私語】清歡昨日：因為夜火妖樓？
【私語】柳小梢：诶？不是……
柳梢愕然了一下，在雖不中亦不遠的驚愕中……
【私語】清歡昨日：那是因為風煙俱淨了？
這下子可是正正戳中心思——清歡和雷神是知道夜火妖樓跟風煙俱淨之間的關系的，要聯系起來也不是想不到，可是清歡這也太敏銳了……
這一猶豫就沒來得及否認，柳梢也不知道該怎麽否認。
【私語】清歡昨日：唉……徒弟長大了……
囧……總覺得清歡對風煙俱淨，似乎也有點在意過度啊……
果然這個話題并沒有結束，清歡給團裏加了一會兒血，夜火妖樓這個衆矢之的走了之後很多紅名也都散了，該做任務的忙去做任務，只有一部分打架愛好者還留下來，人數不多也沒什麽壓力。
清歡停下了治療，站在刀光劍影之外問她：
【私語】清歡昨日：你跟風煙俱淨見面了？
——跟清歡談論這個話題似乎有點別扭，但柳梢覺得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就回了個：嗯。
反正全幫會都知道她跟夜火妖樓見面了，清歡就算不問也想到了。
【私語】清歡昨日：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師傅喜歡的是風煙俱淨。
突然發過來的話，讓柳梢的手指也稍稍停下來，跟他一起站在刀光劍影之外——他對她提起自己的過去，但她其實全都知道，這種感覺隐約有些奇怪，又讓人覺得恍惚。好像他口中的那個人是她，卻又不是她。
【私語】清歡昨日：後來雖然知道是誤會，只是……那的确已經是很後來的事了。所以印象裏總覺得對這個人有些不能不在意。
【私語】清歡昨日：那時候，聽到他就是你的大師傅時，總覺得好像連你也被他搶走了。
【私語】清歡昨日：你可別笑我啊，小梢。我對你說這些只是……我怕我可能對風煙俱淨的某些事不能很冷靜的對待，萬一有什麽不太好的态度，你千萬不要在意。
【私語】柳小梢：不會，怎麽會。
總是什麽都不說的清歡，一個人藏着所有心事的清歡——那些細小的異常的反應背後的心情都一點點呈現在她眼前。如今她不再是月上梢，才慢慢知道他的各種心情，一點一點拼湊起一個過去和現在最真實的他。
心情怎麽能不複雜呢？她又怎麽可能會笑他？
她只是輕嘆，為什麽每個人反而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沒辦法坦率，叫如今變成了一個無關的人的她怎麽去面對清歡的這些坦白？她該用月上梢的心情來聽，還是只作為柳小梢來聽？
現在，她自己的問題就已經夠鬧心了，清歡的事也只是讓她更亂而已。
随着系統叮一聲——您的好友【風煙俱淨】上線了。
她鬧心的源頭上線了。
她看一眼蘇落揚所在的地圖，只來得及跟團隊裏說一句：離開一下，你們先打！
就匆匆退隊，組蘇落揚，神行—— 一氣呵成，熟練的讓她都有種即視感——對了，那不是即視感，曾經的确是有過跟現在相似的一幕。
那時候，她是匆匆趕去花海找清歡，而這一次，清歡卻在她飛起的腳下越來越遠。
她再也不是月上梢了。
只是祈禱，這一次奔去的結果，不要像上一次那樣凄慘。
蘇落揚在她落地之前就已經接受了組隊，她落地，上馬，直奔地圖上那個隊友的小圖标所在——
她得當面問！雖然游戲裏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當面……可是這對她來說是很嚴肅的問題，她不能只用一個聊天對話框來确認！
飛奔到他面前，下馬——
那一身白袍雲淡風輕的道長站在面前，面對着她到來的方向在等着她，仿佛隔着屏幕都能從人物的臉上看到淺淺的笑意。
【隊伍】柳小梢：蘇學長……
【隊伍】風煙俱淨：嗯。剛剛謝謝你幫蘇圖，他跟我說了。
——又是蘇圖啊……柳梢突然就有點怯了，曾經擱在眼前的肥肉還沒來得及往嘴裏送就被別的女人搶走，這回倒好，肥肉倒是送到嘴邊兒，不會女人之後是男人，還是個比女人都有魅力的男人來三吧？
見她沒回應蘇落揚問：
【隊伍】風煙俱淨：你特地過來找我是有事？剛剛看你在黑龍，等我過去找你就好了，怎麽特地飛過來？
是哦……蘇學長來陪她也是一起撸人頭，自己還特地飛過來果然是多此一舉……
她的智商也如此拙計了啊……
【隊伍】柳小梢：是……學長我有事問你！
【隊伍】風煙俱淨：嗯，你說。
【隊伍】柳小梢：學長你和喵哥……
叮——玩家【夜火妖樓】申請加入隊伍。
【隊伍】柳小梢：……
【隊伍】風煙俱淨：怎麽了？
柳梢扶額……想當然蘇圖不是來找她的，因為她是隊長，所以才會收到入隊申請……既然不是來找她的，她就不能随便拒絕。
手指輕輕點擊鼠标——歡迎玩家【夜火妖樓】進入隊伍。
【隊伍】夜火妖樓：呦，小學妹也在。
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句尋常招呼，柳梢卻已經聽出情緒裏的不同——估計他情緒還沒有恢複，不然早得瑟着招呼“呦~妞~”而不是小學妹了。
這麽容易了解的人，還真是難得。
雖然不知道是遇上什麽事，可是人家這麽不開心，她還是不要再拿那麽奇怪的問題煩他們了……柳梢只能把疑問都咽回去，看着兩人在隊裏說話——
【隊伍】風煙俱淨：剛剛小梢幫你，謝人家了沒有？
【隊伍】夜火妖樓：哎你哪兒那麽麻煩啊！
【隊伍】風煙俱淨：該謝就好好謝，你總這脾氣才一直讓別人誤會你。
柳梢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走錯了地方，不小心一頭紮進人家小兩口的隊伍裏。她甚至開始冒出一個念頭，會不會蘇圖不開心……是因為她？
因為蘇落揚跟她交往了，他才會那樣自虐似的開屠殺沖進人群裏，一遍一遍被殺卻不肯下線逃走……
念頭一旦浮起來就怎麽止都止不住，柳梢知道這種事不該自己胡思亂想，總要問清楚才對。可是她真的怯了——是真的有點在乎蘇落揚，還是曾經的失戀留下了陰影？不管因為什麽，這一刻她朵頂天立地的女紙都怯場了。
不敢問，又不想以蘇落揚女朋友的身份在這裏看他們“恩恩愛愛”。
她忙敲出：我室友找我有點事，不好意思我先下了！
回車，連回複都不敢看，直接叉掉游戲。
【隊伍】夜火妖樓：她怎麽了？你惹她了？
【隊伍】風煙俱淨：……為什麽是我不是你惹她了？
【隊伍】夜火妖樓：廢話，老子這麽人見人愛能惹着誰啊？
【隊伍】風煙俱淨：……
什麽人見人愛……你根本是人人喊打好嗎喵哥……
柳梢趴在電腦前，糾結地擡眼瞧着電腦桌面——
唉……她忐忐忑忑等了蘇學長一下午，卻在他上線不到十分鐘後就下了……以她的脾氣不是應該兩個人都在更好，直接當面問明白嗎。
男女交往什麽的，果然是一件費腦傷神的事啊……
這時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吓了她一跳，拿起手機看到上面顯示的“蘇學長”，柳梢遲疑一下接起來——
“喂，學長……”
“你突然下線，沒什麽事吧？”
“沒有！是，是室友找我去吃飯！”
“嗯，沒事就好。晚上還上嗎？”
柳梢這時候才想起，人家是專門騰出時間上線來陪她的啊……她就這麽把人晾那兒了……
“我……呃……”
默默淚，她現在再上線行嗎……？
“沒事我等你一會兒，你先吃飯再決定，不上給我個電話就行了。”
“好……”
柳梢好糾結啊，作為一個男朋友，蘇學長做的已經不能更好了……她下線就馬上打電話過來，那麽晾着他也不生氣……
她覺得……自己真的會越來越在意他啊……
可是你妹的……你丫到底是不是基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