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複仇
對于武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師妹突然沖出去與江湖高手正面對戰，清風谷的三個師兄都吓了一跳，特別是被搶了藥囊的玉衡。
師父最是心疼小師妹，若她受了傷，他是第一個被問罪的。
但正當他們準備前去幫忙的時候，李璇姬說道：“她自己的恩怨自己去斷，你們誰敢出手，回去不止一顆萬盛丹。”
“師娘……”李越轉而看向方乾坤，“師父，小師妹她……”
看向那瘦弱的背影，方乾坤說道：“不必擔心小钰，既然是我清風谷的弟子，就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
這丫頭武功可以忽略不計，醫術也慘不忍睹，甚至制毒都相當一般，但偏偏使毒的功夫驚人的好，甚至比當年的毒姬更勝一籌。因此就算面對的是顧望天，也是有三分勝算。
而她自己的因果，還是要她自己了斷。
更何況，有他方乾坤在此，自家小徒弟怎麽可能真的出事？
自家師父和師娘都這般說了，三個師兄也只得擔憂地觀察戰局，全身繃緊，只等着師父的一聲令下，便沖上去将小師妹救回來。
只見那纖弱的身軀快速移動，竟在顧遠之趕到之前，一個閃身，湊到了顧望天的身前。
方才将蘇子晗踢出去的顧盟主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腿上，被那雙白皙的手輕輕劃過，一陣鑽心的刺痛從骨子裏傳了過來。
柳钰沒有什麽功夫，趁着她還沒來得及再次出擊，顧望天向後一躍，與她來開了些距離。
堂堂武林盟主，竟然被一個病嬌嬌的小姑娘偷襲，在場的衆人皆是吃了一驚。
而眼看着就要靠近柳钰的顧遠之，則在離她只有五步遠的地方，突然失去了力氣，腳下一軟差點摔了出去。若不是翠兒及時出現，扶住了他，他已經摔到了地上。
蠢蠢欲動的衆人徹底放棄了出手，方乾坤果真說到做到，顧遠之明顯便是着了他的道。
但他們連這醫仙是怎麽出手的都不知道，斷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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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一連串的動作，讓柳钰這瘦弱的小身板有些吃不消，她此時喘得頗是厲害。
但她也明白，若是不乘勝出擊，再給顧望天下些料，等他挨過了那一波痛楚之後，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能接近他。
毫不猶豫地再次沖向顧望天的同時，柳钰輕彈手指，她要在一招以內将顧望天控制住，不然她再也沒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可她的功夫實在是太差，即使她自覺速度已經極快，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威脅力與稚童無異。
不過一個閃身，顧望天便躲開了她的所有攻擊，只是可憐了他身後的雲門宗弟子，被柳钰彈出的藥擊中，慘叫着倒在了地上。
見一擊不中，柳钰立即往後退開，努力躲避着顧望天的攻擊。但兩人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她到底沒能完全避開對方的攻擊，右肩中了一掌，整個人飛了出去。
張楓與蘇子晗見她被擊中，皆是從地上掙紮着爬起來，飛身想要接住她。
而顧望天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将她除去的機會，沒有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變掌為拳，朝着她全力一擊。
柳钰只覺得時間仿佛突然凍結了一般，耳邊原本嘈雜的聲音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些許風聲，以及顧望天那句：“受死吧。”
那張僞善的臉此時極度扭曲，帶着滔天恨意朝着自己靠近，讓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刨了對方的祖墳，才讓這人如此恨自己。
在這個突然減速的情形下，那帶着勁風朝自己緩緩襲來的拳頭，柳钰只得看着它一點點逼近，卻是沒有辦法躲開。
當那拳頭已近在眼前的時候，她不得不閉上雙眼，等着疼痛的來臨。
下一刻，她的确感受到了疼痛，但并不是被那可怕的拳頭擊中，而是因為重物的沖擊。
“遠之！”聲嘶力竭的呼喚讓柳钰睜開了眼。
忍着疼将壓在她身上的人扶起來，縱使顧遠之的突然出現，幫自己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她也被餘下的沖擊掀翻在地，渾身上下像是被巨型石磨碾過一般。
來不及看向倒在自己懷裏的顧遠之，柳钰緊張地看向顧望天。還好張楓的反應夠快，及時回過神來，揮舞着鋒利的匕首，刺中了他的腹部。
虧得顧望天反應夠快，稍微閃避了些許，才避開了要害。但饒是這樣，動作也慢了許多。
蘇子晗見柳钰沒有什麽大礙，也轉身與張楓一起，繼續對抗顧望天。
眼見着兩人逐漸占了上風，柳钰才有心思看向自己懷中之人：“你……”
話還沒說完，原本還在吐血的顧遠之突然用力将她推開，從地上躍起，對着那個不知什麽時候靠近的綠色身影就是一掌。
将翠兒擊飛出去之後，顧遠之回頭看了柳钰一眼，張了張嘴，仿佛想要說些什麽。
但他本就受了極重的傷，撐着最後一口氣解決了偷襲柳钰的翠兒之後，再也沒有氣力，直直朝後倒去。
“遠之！”顧夫人想要朝着他沖過來，卻是摔倒在地。
柳钰忍着渾身的疼痛，上前接住倒下之人。但她本就沒有什麽力氣，此時受了傷，更是承受不住一個男人的重量，也跟着他一起後仰。
還好李越和玉衡及時上前，才接住了兩人。
“師兄！救他！”柳钰看着兩位師兄懇求道。
她的确不喜歡顧遠之這人，可偏偏這人對她好到令她無法忽視。這人定是已經明白自己聯合蘇子晗與張楓籌劃了這一切，卻還是舍了自己的性命護她。
這份情誼她可以選擇拒絕，但她絕對不會不管他的死活。
顧望天固然該死，但與顧遠之關系不大，她會将他好好醫治，然後兩人再無瓜葛。
玉衡知道文舒與顧遠之的糾葛，回頭看向自家師父和師娘征詢意見，得到了師父的首肯，他安撫柳钰：“小師妹盡管放心，他不會有事。”
得了他的這句話，柳钰放下了心。盡管師兄的能力還沒有辦法與師父相提并論，但他說不會有事，顧遠之定然不會有事。
她站起來，來到倒在一旁的翠兒身邊。
只見那張好看的臉上，此時因悲哀和仇恨而扭曲。看到她過來，翠兒口中溢出更多鮮血：“文舒，我……我恨你……你為……何出……出現？恨你……恨……”
被仇恨填滿的眼中逐漸失去神采，一直恨着她的人不再動彈。
居高臨下地看着翠兒逐漸失去生命，柳钰的眼神很是平靜。她想過要親手為自己、為文舒報仇，她想過要對這人下什麽藥，才能讓她痛不欲生，她甚至想過如何殺了她。
但她從未想過，這人會這麽離開。
也許對她來說，被自己心中唯一的公子親手殺死，才是最痛苦的死法吧。
蹲下來，柳钰的手輕輕撫過，那雙不瞑目的眼睛終于閉上。
現在她要解決的，只剩下還在負隅頑抗的武林盟主了。站起來，她朝着顧望天走去。
“柳姑娘，我知道夫君對不住你，對不住神月教，對不住蘇盟主，可是……”顧夫人張開雙臂，顫抖着攔住了柳钰的去路，“求你放過他。”
看向那狼狽的婦人，柳钰苦笑：“我放過他？你問問他，他可曾放過我？不說他與神月教的恩怨，就說文家上下的幾十條無辜性命，他顧望天何曾想過放過他們？”
她越說越激動，這樣的柳钰讓顧夫人有些害怕，朝後退了些許。
不過片刻之後，眼中的癫狂褪去，一身喜服的少女笑得甚是甜美：“顧夫人，現在讨論這些都太晚了。”
順着她的視線，顧夫人回過頭，只見一柄匕首沒入她夫君的胸膛，一把長刀刺穿他的腹部。而她那高大的夫君，正緩緩倒下。
“望天！”病弱的婦人驚叫着沖上前，将已經沒了氣息的夫君抱在懷裏。
在大堂之上見證這一切的江湖中人，屏住呼吸，此時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即使沒有方乾坤的警告，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動作，因此當下的情形，他們暫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應當為了僞君子武林盟主而剿滅神月教？還是為了替少陽門聲張正義，與雲門宗刀劍相向？
此事錯綜複雜，牽連甚廣，還是暫時觀望微妙。
“當年，顧望天為了一己私欲，掩飾身份，潛入我神月教。明明已經娶妻，卻為了回天訣，而騙了我那作為神月教聖女的娘親。秘籍到手後，他抛棄了娘親和尚未出世的我，逃回到了雲門宗。”張楓滿手是血，冷眼看着血泊中那人。
“神月教大舉進入中原，為的便是尋找這個負心漢，卻因他的誣陷，不得不與整個江湖為敵。”以衣袖擦拭濺到臉上的鮮血，俊美的神月教少主此時很是平靜，“娘親帶着年幼的我，費盡千辛萬苦，終是找到了此人，卻是被逼得帶着我自盡。若不是幸得文家大夫解救，這世間不會有張楓此人。”
蘇子晗看向文舒，他其實一直不明白，為何張楓會執着于要刺殺顧家父子，也不知道他為何對文舒那麽好，現在想來一切皆是因果。
看向悲痛之中的顧夫人，張楓說道：“夫人之毒，便是我舅舅所下。當年為了給我娘親報仇，舅舅潛入雲門宗，卻是被那人重傷。逃生路上，誤傷了夫人，才會讓夫人昏迷多年。而那人對夫人可真是情深義重，為了治好夫人，不惜滅了文家滿門，用文舒的心頭血才換了夫人你的性命。”
他的這番話，順利地讓抱着自己夫君的婦人擡起了頭。
“所以，夫人，你說這人我該不該殺？”姣好的面容上寫着天真，但那笑容卻是讓人膽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