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驗證
柔弱女子一身紅衣，襯得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慘白。她的這番話，雖然還不足以讓衆人立即信服，卻在他們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顧望天固然是人人稱贊的大俠，但蘇盟主之死，一直有傳聞說是與他有關。
而這女子幾乎沒有武功，方才拜堂的時候，喜婆做的手腳，很多人也是看在眼裏。
所以即使現在一時間還沒有人站出來為柳钰說話，但看向顧盟主的眼神已經有些異樣。
“阿钰！”顧遠之眉頭緊皺，眼中除了疑惑不解，還有被人背叛的憤怒。想要沖過來，被顧望天攔了下來。
她的此番話，雖說針對的是顧望天，但無疑是打了顧遠之的臉。這人一直對她挺好，如今這般對待他，柳钰很是過意不去。她垂下眼簾，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
示意自家兒子不要沖動，顧望天倒是沉得住氣，波瀾不驚地坐回了座位，他問道：“哦？柳姑娘，說這話可以要拿出證據來，莫要辜負吾兒的一片真心。”
“真心？”張楓冷笑，“顧遠之的真心是心，別人的真心只是玩物而已嗎？”
知道他這是準備提神月教聖女與顧望天之間的恩怨了，柳钰趕緊上前拽了拽張楓的袖子，現在還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
神月教在這裏被稱為魔教，神月教少主的話，沒有幾個人會相信。若是張楓此時提出他娘親的事情，可能會适得其反。
所以，當下還是要讓大家明白，顧望天是個僞君子。
從張楓身後站出來，柳钰捂着心口，真誠地看向顧遠之：“顧公子，柳钰自然知道你對我極好，也知道你這樣待我的原因。可我早已與你說過，無法回應你的感情。”
“阿钰……”
“一來，我與文舒除了樣貌相似以外，沒有半點關系，我不想做她的替身。”柳钰緩緩回過頭去，“二來，我已心有所屬，此生非他不嫁。”
其實她原本并沒有這麽強烈的感情，但當她穿上了喜服，準備與旁人拜堂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心中所願到底是什麽。
若是要讓她在自由與蘇子晗之間做出選擇，她應該還是會選擇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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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柳钰才明白當時的文舒為何要做出那般的決定。
“不是的，你就是文舒，你不可能……”顧遠之搖頭。憑他對文舒的了解，眼前的這個少女，不是文舒還能是誰？
她的一颦一笑，分明就是文舒。只是她經歷了從前的種種之後，不願面對過去，才裝成另一個人罷了。
柳钰等的就是他的這句話，她趁着張楓不備，從他腰間抽出匕首，放在自己的手腕。
鼓足勇氣看向坐在一旁觀望的顧遠之，她說道：“顧盟主，我真的不是文舒，沒有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麒麟血，無法助你長生不老。”
此前還在觀望的衆人此時再也沉不住氣了，就連顧望天都緊張地直起身來，指着柳钰：“你！”
“因為這麒麟血，我一路受盡折磨，吃了不少苦，連血都被放了不少，你還不放過我。”柳钰吓得往後退了幾步，被蘇子晗扶住胳膊才穩住身形，“你像逼死文舒一樣，殺了我便是，為何還要強迫我嫁給顧公子？難道是為了用我未來的孩兒……”
說到這裏，柳钰再也說不下去，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臉驚恐地看向顧望天。
此時的顧盟主再也坐不住，他怎麽都沒有算到，這個膽小懦弱的丫頭，竟然有這麽大的膽子，敢當衆說出這樣的話來。偏偏“麒麟血”三個字一出，他反而沒有了出手的機會。
若是他就此出手，衆人便會相信他是為了麒麟血而欺負弱女子。且不說他的名聲如何，為了搶奪這個女子，衆人定是會大打出手。
大堂內一時間安靜得甚是詭異，衆人都看向高高在上的顧盟主，連顧遠之都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一向敬重的父親。
他到底通透，柳钰的這番話，讓他頓時醒悟。父親一直都堅持讓他娶蘇子晴，為的便是可以利用少陽門，鞏固雲門宗在江湖上的地位，也為他博得美名。
即使蘇盟主身故，少陽門的勢力依然強大，所以短時間內，父親沒有同意他提出的退婚要求。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父親竟然順着他的意，主動提出讓他與蘇子晴解除婚約，轉而立即同意他娶柳钰的請求。
當時他只是覺得父親這個轉變有些突兀，現在看來，柳钰的猜測可能是真的。
若真是這樣……
他想起前些日子，張楓來找他的時候，說的那句話：“你以為你在顧望天的心中是什麽地位？你不過只是他成就自己的一個工具而已，跟我、跟我娘親沒有任何區別。”
顧望天見柳钰還準備開口說話，站起來一掌将身邊的桌子拍得粉碎，怒喝道：“一派胡言！若不是你求着要我成全你和遠之，我怎會答應你這般的女子嫁入我雲門宗？”
此時柳钰掙脫了蘇子晗的攙扶，走了兩步後癱坐在地上，帶着哭腔說：“是啊，若不是為了那莫須有的麒麟血，你怎會讓我這般的人踏入雲門宗。可我真的沒有麒麟血，還請顧盟主放過我吧！”
說完，柳钰拿起匕首，正準備下手，猶豫片刻後，将匕首稍稍上移，咬着牙在掌心劃了一下。
剛劃下去她就後悔了，也不知道張楓這是什麽鬼匕首，怎麽會這麽鋒利。
她本來只想要弄出一個小小的傷口，擠一點血出來表示一下就是。沒想到都這麽小心了，還劃了這麽大一道口子，疼死她了。
顫抖着舉起她留着血的手，她看向四周觀望的衆人：“各位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還請為小女子做一個鑒證，看看我這血到底是不是麒麟血。”
蘇子晗心疼地将她扶起來，說着：“傳說麒麟血能起死回生，讓人長命百歲。各位盡可以來試一試。”
在場的在江湖中混了不少時日，多少都有些舊疾，對于最近傳聞中的麒麟血，本就有些向往。此次能有這個機會，哪怕希望不大，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因此，不多時就有幾個人站了出來，想要試一試這傳說中的麒麟血。
柳钰忍着痛，将掌心的血滴了幾滴在他們的口中，然後退到一邊，等着這幾人的反饋。
結果自然是毫無反應，玉衡親手做的藥，自然是有效的。
回頭望着顧望天，柳钰對于他此時的表情很是滿意。
他自然是想要質問自己，為何血液會沒有效果。但若是他開了口，就坐實了他是真的為了麒麟血而強迫自己嫁給自己兒子。
不過他不問，自然也有其他人替他問：“會不會是你自己做了什麽手腳，才讓麒麟血失了效？”
張楓指着人群中一個黑瘦老者：“你是被稱為吳善人的吳行子吧？過來給她把個脈，看看她有沒有做手腳。”
作為醫者，吳行子早就想要上前看看了，萬一真是傳說中的麒麟血呢。被張楓這一指，他也不惱，反而極為配合地讓自己的徒弟扶着他，顫顫巍巍地走到柳钰的身邊。
吳行子先是用手指沾了一點柳钰的血放入嘴裏，然後給她切了脈。
“脈象偏弱，因為緊張也偏快，身子是虛了些，但沒有什麽問題。血也跟普通的女子沒有區別。”吳行子有些失望，“在老夫看來，這就是位普通姑娘。”
“不可能！”熟悉的尖銳聲音響起，蔣勝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他是為文舒切過脈的，這個女子就是文舒沒有錯。文舒的心頭血能将中毒多年的顧夫人救回來，只能是傳說中的麒麟血。
一個人的長相可以通過易容改變，但脈象卻不會變。
他絕對不會認錯人。
這人的出現，讓柳钰不自覺地揚起嘴角。但現在不能露出不恰當的表情，她努力裝作害怕的樣子，說道：“蔣先生，我真的不是文舒，求你不要再放我的血，求你放過我。”
蔣勝見她這副模樣，心中升起一把火，剛想要上前将她拽出來再切一次脈确認一下，卻是被人擋住了去路。
擋住他的并非蘇子晗和張楓，而是其他武林人士。
這蔣勝倒是有幾分真本事，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有些名氣。可這人心術不正，仗着有顧望天做靠山，在外面沒少做虧心事，因此衆人對他頗有些不滿。
在這個時候，一邊是柳钰這樣的柔弱女子，一邊是口碑不佳的無良醫者，也不怪衆人選擇相信柳钰。
見蔣勝被衆人推搡，柳钰适時說道：“若是蔣先生保證不會為難我，我便讓你親自驗證我身上之血，看看究竟是不是你一直追尋的麒麟血。”
“好，我答應你。”蔣勝自然知道這女人頗有心機，但他更想要麒麟血。
他窮極一生所求，不過便是當世第一神醫的名號，可無論他多麽努力，都無法擺脫方乾坤的陰影。只要有了麒麟血，他便可以将那方乾坤踩在腳下，成為當世醫界第一人。
想着，他眼中閃過了一絲癫狂。
所以眼前的這個女子絕對不可能不是麒麟血，她必須是麒麟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