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滅口
自那日顧遠之因她的一句話，失魂落魄地離開，已經好幾天不見人影了，柳钰的小日子過得倒是還不錯。
身上之毒解了，不用再忍受每夜的劇痛，這幾日她的臉還沒有好，身上還有些餘毒，需要慢慢清除。
她既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也不用服下她自己做的丹藥，除了臉上和手上的皮肉還沒有好，已經能算得上是這段時間最輕松舒坦的時候了。
期間顧望天來看過她一次，假惺惺地關心了一下她。
她還記得這位大叔看自己的眼神，跟看一根蘿蔔沒有什麽區別。只等着她這根蘿蔔身上的毒除了，洗幹淨以後便可以下鍋炖了。
若不是她硬着頭皮撐着，早就腿軟倒下去了。
将這位武林盟主送走之後，她在地上坐了良久才勉強爬起來。
蔣勝作為醫生，看起來倒也盡責，每天一大早便過來為她切脈，叮囑自己服下他配制的湯藥，只想讓她盡快恢複。
坐在鏡子前，柳钰看着自己已經開始恢複的臉，算算日子，再過三四天，便可以開始吃自己的小藥丸了。
只要她的臉一直不好，顧望天肯定會覺得她這顆蘿蔔還是有毒，到時候也許會受些苦，保住小命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但她那藥丸……
柳钰連看向那裝着藥丸的瓷瓶都沒有勇氣去看。
她還是寄希望于自家師父，這麽久了，張楓肯定已經将消息帶到了。而且蔣勝都配出了解藥，她家師父不可能比這庸醫的速度慢才對。
就算師父死宅在谷裏不肯出來，至少也會派出師兄們來救她才對。
難道張楓出了什麽事？
只要沒有了自己這個累贅，除了顧望天親自出馬，應該沒有什麽人可以真的傷到他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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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相較于張楓和清風谷的衆人，她其實更想見另一個人，但她同時也害怕這人出現在這裏。萬一顧望天發現了他來找自己，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她不希望這人受到半點傷害。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柳钰索性站了起來。
與其在這裏瞎想，還不如趁這個時間鍛煉身體，萬一到時候顧望天對她用刑什麽的，她現在這個小身板兒怕是坑不住。
她還得挨到師父師兄們來救她呢。
接下來一等又是近十天，因為服用她自制的丹藥，她的臉剛恢複了一大半，便長了大片的紅疹，不光影響了她皮膚的恢複，還奇癢無比。
克制住自己想要抓臉的手，柳钰覺得自己也是一個狠人，為了保住小命，竟然這般對待自己。
原本等着她康複的人，這下坐不住了，顧望天當着她的面，将蔣勝臭罵了一頓。
看着那庸醫想要解釋但是又無從解釋的樣子，柳钰連害怕顧盟主都不顧上，光顧着忍笑了。
蔣勝自然對于她目前的狀态十分不解，但無論怎麽切脈，都找不到原因，只是覺得她的身體還有些異樣。
無奈之下，蔣勝花了三天的時間，守在她的身邊，嚴格控制她的飲食，想要找出她臉上紅疹發出的原因，卻必定是無功而返。
她對于庸醫這般郁悶而感到暗爽之時，顧遠之又一次出現了。
“阿钰……”還是那副心疼的模樣，長眉緊皺地看着她。
柳钰往一旁躲了躲，不習慣那般黏膩的目光。
顧遠之将蔣勝和丫鬟們都打發走了，謹慎地關上了門。然後轉過身來，看着她一言不發。
這位顧公子對于文舒的執念，她已經有所領教。雖說口頭喊着她“阿钰”，但心中仍然執拗地認為自己是曾經的文舒。
在這個情況下，她現在的處境似乎有些不妙。
偷偷往後挪了挪，柳钰開始思索這一會兒要怎麽樣才能逃出這間屋子。
“阿钰，”顧遠之逆光站着，一張臉隐藏在黑暗之中，“這樣不是辦法，父親怕是已經快要按捺不住了。”
這句話将柳钰的注意力從計算逃跑路線上拉了回來，她有些呆滞地看向顧遠之：“啊？”
眼前少女懵懂呆傻的樣子，更是讓他為之心痛。
文舒生于普通的郎中世家，一直過着平靜幸福的日子。若不是因為她身上有奇效的血液，根本不用卷入這一切紛争之中。
現在她将前程往事都遺忘了，甚至連性格都與以往不同，可還是一如既往地單純美好。
顧遠之為她解釋：“雲門宗不養閑人，你又知道太多事，所以可能……”
這話說得依舊含糊，好在柳钰此前已經考慮到顧望天可能會因為無法利用她的血，而将她滅口。
盡管這樣多少還是比制成藥好些，但她真的不想死啊。
見她的臉色變了，顧遠之知道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肩，安慰道：“阿钰放心，這一次我定會護你周全。”
離得近了些，柳钰到底是看清楚這人此時的表情。
這話他說得倒是有些底氣，但他眼中滿是擔憂，一看就知道只是安慰自己罷了。
想着顧遠之，作為虐文男主，也是窩囊，愣是沒有從自己父親的手中，将自己心愛之人護住。
她不是文舒，目前看起來也一點都沒有主角光環的樣子，這人定是沒辦法能保住她，她得另想辦法才行。
但她的辦法還沒想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又一次出現了。
剛準備趁黑燈瞎火的時候，偷偷吞下自己做的小藥丸，一個身影便閃了進來。
“文舒！拿命來！”
她的房門被人一腳踢倒，一柄映着月光的長刀朝着她襲來。
要不是因那聲充滿恨意的叫聲而有所防備，她此時可能已經是刀下亡魂了。
狼狽地滾到一邊，柳钰看向那個窈窕的紅色身影，皺着眉頭嘆氣。
這姑娘到底是瘋了。
蘇子晴見一擊不中，心中更是堵得生疼，揮舞着長刀朝那蠱惑遠之的妖女砍去。
也不知道是蘇小姐太過着急而失了章法，還是柳钰最近的鍛煉有點效果，她躲避得相當狼狽，但好歹基本上都避開了對方的攻擊。幾招過後，她身上也只有幾條不算深的血口子。
她一邊躲閃，一邊看着屋外，十分懷疑這人是雲門宗特意放進來的，這應該就是顧望天除掉她的方法。
想到這裏，她心中不禁一沉。
怪不得顧遠之頂着主角光環都鬥不過他這個父親，這等心思，一般人哪裏敵得過？
他知道蘇子晴對自己恨之入骨，不惜找了絕情丹給自己服下，于是就想借她的手将自己除去。
一來，可以将一切都推得一幹二淨，無論是顧遠之還是張楓，都無法将柳钰的死直接算在他的頭上。
二來，他已當上了武林盟主，少陽門對他沒有什麽作用了，再加上顧遠之并不喜歡蘇子晴，正好可以此為借口，退了那門婚事。
真是個老謀深算的家夥！
但顧望天是個怎樣的人都無所謂，她只希望顧遠之能夠盡快出現，把他爹做的局給破了，把他未過門的媳婦打發走。
好在她總算是熬到了，在她累得快要倒下的時候，顧遠之總算是出現了。
“阿钰！”顧遠之鐵骨扇出手，将蘇子晴手中的長刀擊落。
“遠之！”握着被震得發麻的虎口，蘇大小姐望着她的心上人，眼中寫滿了委屈。
對于這樣的場景，若是往常，柳钰一定捧着一把瓜子，蹲在一旁圍觀。但此時她被牽扯其中，一點八卦的心思都沒有，她只想盡快逃離這兩個家夥。
但顧遠之怎麽可能讓她偷偷溜掉，他只是向蘇子晴扔了一個眼刀，就快步走到柳钰的身邊，心疼地看着她新添的傷口。
“阿钰，你沒事吧？”
退後兩步，避開對方朝她伸出的手，柳钰依然冷漠：“不勞顧公子挂心，你與蘇小姐應該還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送了。”
身上添了六道傷口，怎麽可能沒事，疼死她了。若不是不想讓這兩人看到自己軟弱的樣子，她早就疼得在地上滾了。
現在她唯一希望的就是讓這兩個家夥趕緊離開她的視線，她只想一個人安撫自己受傷的幼小心靈。
這一切當然只是妄想，這兩人怎麽會放過她。
蘇子晴撿起落在一旁的長刀，指着柳钰：“你這個陰魂不散的妖女！你要死就死個徹底，為何又突然出現，拆散我和遠之？！”
瞪大眼睛，柳钰一臉委屈。
顧遠之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一直都是她自己拼命往上貼，有沒有文舒或者她的出現，都沒有改變這個事實。
唯一的區別，只是文舒的出現，讓顧遠之不想違背自己內心，為了自家老爹的野心而娶她。而她柳钰更是一點都不想摻和到兩人的事之間，何來拆散一說？
不待她開口為自己辯解，顧遠之已将她護在身後，怒視蘇子晴：“蘇小姐，你我之事，與阿钰沒有任何關系。我顧遠之，從來都不想娶你。”
“不是的！遠之，你一定是被這個妖女蠱惑了。你我青梅竹馬、門當戶對，這門親事十年前便已定下，怎能說悔就悔了呢？”說着，蘇子晴将長刀丢到一邊，準備走上前解釋。
鐵骨扇毫不留情地展開，顧遠之厲聲說道：“蘇子晴，我念在你我相識多年，退婚一事已為你留足情面，你不要得寸進尺。”
“情面？”曾經飒爽的紅衣女俠臉色白得瘆人，笑得更是可怕，“我愛了你這麽多年，為你做了多少事，你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妖女，就與我退婚？我哪還有顏面可言？”
對于他們這劇情毫無興趣的柳钰，再次嘗試着偷偷溜走，被顧遠之捉住了手腕。
“你做的事？是聯合翠兒一起編造謊言，讓阿舒心灰意冷，絕了生意？還是你尋了劇毒，喂阿钰服下？你以為，你做過的事，我都不知道？”
這話讓柳钰一怔，所以當時蘇子晴看似無意對文舒透露的信息，都是故意的？
透過顧遠之，她看向那個頗是癫狂的紅色身影。
這人也許在知道顧遠之對文舒的感情那一刻開始，或者更早的時候，就已經瘋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