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求救
看着柳钰的樣子，也知道蘇子晴所下之毒甚是厲害。
若不是還保存着些許理性，還知道先将她送到方醫仙身邊，張楓已經折返回去，取了那惡毒女人的性命。
當年便是他的心軟，才放手讓她跟着顧遠之走，最後得到的卻是滿身是血、幾乎沒有氣息的文舒。
在剁了顧遠之和立即去找毒姬救人之間，當時的張楓選擇了救人，終于換得文舒的性命。
盡管她忘記了以前所有的一切，還給自己起了名字叫做柳钰。但只要她還好好活在這個世上便好，每當看着她的笑容，他都有些後怕，害怕真的失去她。
而這一次，他一直保護着的少女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抓走，還被下了如此狠毒的藥，痛不欲生地蜷縮在馬車之中。
他恨不得現在立即就将那女人碎屍萬段。
惡狠狠地瞪了站在一旁的蘇子晗一眼，張楓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走。”
這話仿佛将蘇子晗從噩夢中驚醒一般，少陽門年輕的掌門渾身一顫，臉上表情變了幾變，終于轉身出去，繼續駕着馬車前進。
張楓說得沒有錯，柳钰此時正在受煎熬，他們兩人卻是束手無策。
絕情丹作為當世少有的頂級毒藥，十分難得。更是從未聽說過，這藥有什麽解藥。
為今之計，只得趕緊帶着柳钰離開這裏。萬一被子晴找到了，她恐怕還要遭受到其他的摧殘。
而此時，父親的大仇未報，少陽門不能亂，還不是與子晴鬧掰的時候。
張楓留在馬車裏面照顧柳钰，蘇子晗以最快的速度駕駛馬車。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聽得馬車裏偶爾傳出的極力忍耐的悶哼。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柳钰長舒一口氣，翻了個身，換了個仰躺着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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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舒！”
張楓上前準備将她扶起來，卻被她無力地拍開。
望着那張妖孽一般的臉，柳钰皺眉：“楓哥，我是柳钰，不是文舒。”
抿着嘴唇沉默良久，張楓輕輕應了一聲。
看得出他眼中的關切的擔心，但柳钰已經沒有了以往的心思。這人的溫柔，都給了文舒，心中并沒有她的位置。
雖然感激他來救自己，但還是盡早斷了念想比較好，免得以後傷心。
因為她永遠不可能是文舒。
此時蘇子晗也找了個地方，将馬車停下。跑了一夜，就算他們可以不休息，馬還是得歇一歇的。
拉開簾子，蘇子晗望着癱在車裏的柳钰，遞上了食物和水：“柳姑娘，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們繼續趕路。”
“多謝蘇公子。”她艱難爬起來，越過還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張楓，接過了幹糧和水袋。
她沒有怎麽出過谷，不清楚他們現在身在何處。從這兩人的反應來看，這裏離清風谷也不算太近。
而且此時他們應該還在蘇子晴的勢力範圍以內。
也不知道少陽門究竟發生了什麽，蘇家兄妹兩人會變成這樣，好好一個少陽門硬是被分為了兩派一樣。
三兩口将幹糧塞進肚子裏，柳钰稍微緩過來了一些。在天黑之前，她終于不用再體會那讓人絕望的劇痛了。
“小钰。”張楓回過神來，看向她，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什麽來。
“不礙事、不礙事，我都快習慣了。”柳钰揮手說道，“這毒雖說蹊跷，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我倒是覺得，蘇子晴買到假貨了，這完全不是絕情丹的症狀。”
只當她在為自家妹妹開脫，蘇子晗長眉緊皺：“柳姑娘，你不必……”
“真的不是絕情丹。”指着自己臉上的爛肉，她朝蘇子晗湊了些，“你看，這爛臉的方式不對。”
“……”兩個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俠士，被她這樣子吓到。
別說女子最是在意自己的臉，就算是一般的男子，被下了這種狠毒的毒藥，頂着這樣一張臉，心中都難以平靜。她卻是可以這麽淡然地指着自己的臉進行分析，不愧是清風谷出來的人。
見他們認真聽着自己的話，柳钰來了精神，接着說：“絕情丹的确會讓人皮膚潰爛，甚至最後五髒六腑潰爛而亡，可這爛的方式，不是我這般的。服用了絕情丹，臉上應該會更加惡心，會有明顯的血水、膿液，皮膚還會一塊一塊地掉下來。”
她在自己的臉上比劃着，順利讓兩位聽衆臉色更是難看。
他們的反應讓她更是興奮：“而我這臉，不過就是長了點泡，就跟長痘痘差不多，爛得不夠惡心、不夠徹底。而且腹痛的症狀一開始應該也不會出現，所以蘇子晴一定是買到假藥了。”
過了半晌，蘇子晗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柳姑娘，不管子晴給你服的是什麽藥，都是有心害你。每夜你都不得不承受如此痛楚，我這個做哥哥代她想你賠不是。”
“哼，誰知道你這個少陽門掌門是不是在演戲？”張楓冷哼。
柳钰說道：“楓哥，蘇公子兩次救我，是好人。蘇子晴估計受了什麽刺激才變成這樣的，跟蘇公子沒關系。”
“柳姑娘……”
蘇子晗正準備開口，被她打斷了。
那雙因為疼痛折磨而有些疲憊的雙眼，此時正閃爍着光芒，皮膚上的潰爛絲毫沒有擋住她臉上的張揚表情。
柳钰看入他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我在蘇大小姐那裏受的苦，晚些時候都會親手讨回來。屆時，蘇公子可不要怪我。”
那雙眼睛似乎有無法描述的吸引力，蘇子晗定定看着眼前的虛弱少女，移不開眼。
就是這個幾乎沒有武功的姑娘，說着自己一定會找自己妹妹報仇，他絲毫無法反駁，也沒有辦法為子晴求饒。
因為這是子晴做錯事應當付出的代價。
而他，絲毫不懷疑柳钰的每一句話。她說會親手讨回來，便一定能親手讨回來。
“好，只求柳姑娘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傷她性命。”
“放心，絕對不會讓她性命，也不會有什麽後遺症。不過就是她讓我痛了幾天，我便原樣還她而已。一天不多，一天不少。”滿臉笑容的少女，仿佛并不是在與他讨論報仇之事。
将這些看在眼裏，張楓總算是放下了心，自己護着的少女沒有因為此事而受到太大的傷害，她還是那個清風谷無法無天的小師妹。
但同時心中也有缺了一塊。
因為她是清風谷的小師妹柳钰，卻真的不再是他的文舒了。
“楓哥。”柳钰轉頭看向他，“我們現在離清風谷還有多久的路程？”
聽她直接說出這三個字，張楓先是驚訝，看向一旁的蘇子晗後，開口：“按照現在咱們的速度，若沒有遇上什麽人，還要走四天。”
看來柳钰是真地相信蘇大掌門，一點都不避諱他。
想着還要受四天的苦，柳钰不禁一顫。
她果斷找兩人要了一個幹淨的小瓷瓶和匕首，鼓足勇氣割破自己的手指，放了一小瓶血。然後又割下一些頭發，拿了張手帕包好。
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東西，張楓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楓哥，你輕功好，也知道清風谷的路。麻煩你走一趟，盡快将這些交給我師父。”
“可是……”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張楓猶豫。
他明白柳钰的想法，但他離開的話，無論是遇到雲門宗還是少陽門，蘇子晗一人根本擋不住。并且他不想讓這兩人單獨相處。
柳钰捧着自己的手指，說道：“楓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這毒可能有些麻煩，就算是我師父師娘應該也需要些許時間才能為我配好解藥。”
“但……”
“蘇子晗在此發誓，就算拼上性命，也會護柳姑娘周全。”蘇子晗知道張楓是在擔心自己無法照顧好柳钰，但就算他們二人聯手，也不一定能護得住眼前的少女。
三人一起折了，柳钰的處境更是危險。
如此的話，張楓先去清風谷報信，并且讓醫仙配置解藥，倒是一個好主意。
一來，張楓輕功比自己好，也熟悉入谷的路，可以請得動醫仙。
二來，萬一他真的沒能護住柳钰，無論是落在雲門宗還是少陽門的手上，他暫時沒有性命危險。
三來，他和柳钰被抓以後，有清風谷和神月教出馬，也有些許勝算。
“是啊，楓哥。你能早一天取得解藥，我也早一日解脫。”柳钰說着就把張楓往外推。
“那……好吧。”張楓跳下馬車，回頭說道，“蘇子晗，若小钰出了什麽事，我定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便提氣，快速離開。
看着那個翩然離開的背影，柳钰悵然。
曾幾何時，她覺得那人就是自己的未來，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倚仗。她甚至已經思考過，成婚以後是跟他出去闖蕩江湖，還是拉着他在清風谷混日子。
現在想來，也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這人眼裏的，從來都不是自己。
短暫悼念了一下自己逝去的還未萌芽的愛情，柳钰振作了起來。她現在要操心的壓根就不是不能吃不能喝的愛情，當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要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一直想要她血肉的雲門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蹦出來，身後那個已經瘋魔的蘇子晴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追過來了，柳钰就頭皮發麻。
她讓張楓離開，也是為了讓他盡快将自家死宅師父拖出來。相信清風谷醫仙的名頭，還是會讓這些人稍微有所忌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