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黛芮娅不服氣地看着章魚博士,“你不要把我說得像個屠夫似的!”
“我的人生信條明明就是peace&love好嗎?!”
黛芮娅不拎刀也不拎魚竿的時候,看起來還真的人畜無害。白色針織帽搭下的圓球襯在腦後,連同深色圍巾一起将她裹得毛茸茸。就像每一個會被糖果蛋糕逗開心的普通小姑娘一樣,連說出口的委屈抱怨都可信度十足。
誰會覺得這種絨裏軟氣的女孩能和‘屠夫’這種詞彙扯上關系呢?
她和對面的章魚博士比起來,簡直就是豌豆姑娘和沒馴化好的野獸。
而章魚博士只能表示——呵呵。
“自信點,你不是像屠夫,你就是屠夫!”
他第一次見到黛芮娅的時候,也覺得對方是來送人頭的cos超英狂熱粉,結果下一刻就被對方剁了jio,最終只能以一種你這輩子有沒有為別人拼過命的狼狽勁頭跑回基地。
他,可是個體重240磅的科學家啊!平時連走路都要用機械觸手代步的!!
誰家科學家不是在幕後喝着紅酒敲着鍵盤運籌帷幄,為什麽他就要被這丫頭逼成馬拉松長跑選手!
馬拉松選手章魚博士縮起自己的機械臂,警惕地盯着滿臉無辜的黛芮娅,“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麽?”
黛芮娅向上扯了扯圍巾,仔細打量着章魚博士,眼睛中透露出的濃厚興趣與激動,那神情在章魚博士看起來像極了在超市挑選食材的廚師。
“只是好久不見過來打個招呼而已,怎麽說也是老朋友了,”黛芮娅當然不能說是為了任務,于是熱情好客地回答,“看到你又有了新章魚腳,我想吃……啊,看一看。”
黛芮娅的目光遺憾地滑過章魚博士的機械觸手,語氣裏還帶着些惋惜,“為什麽你就這麽執着地要安這種不好吃還咯牙的章魚jio呢——”
這雖然在她的食譜上,但是也……太難吃了呀。
對于衆生平等的黛芮娅來說,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能分成兩類,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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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不能吃的’能細分為:能做式神的、不能做式神的。
能吃的也分成兩類:好吃的、和不好吃的。
很明顯,章魚博士屬于極其不好吃的那一類。
“……”章魚博士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感謝還是應該反思自己的難吃。
我就說吧!!你就珍妮拓麻是個屠夫!!吃我都不用煮的那種!
馬拉松科學家立刻選擇後退兩步,将剛才還打算在中城高中搞事的想法抛之腦後,對洛基開口,“這就是我們之前提起過的那個水系魔法師。”
能屈能伸,是反派必修的優良傳統。
“是個非常棘手的角色。”章魚博士故意對洛基挑撥。
如果這個小魔法師以為她還能繼續輕松對付自己,那就太天真了!
現在九界第一法師可是站在他這邊的!找到安慰的章魚博士勝券在握地擡眼掃向黛芮娅。
“水系、魔法師。”始終保持沉默的洛基慢吞吞地開口,聲音帶着水冰相撞的寒,邪神握着手中的法杖打量黛芮娅,“你?”
半妖血統帶給黛芮娅的不只長達十幾年的尴尬處境,還有與生俱來的強大天賦。
一半來自妖鬼的血脈為黛芮娅帶來了張揚的妖力氣息,這是源自血統的不凡,一如奧丁之子們的傳承。普通人看不出來,但身為邪神的洛基卻在瞬間就覺察到了黛芮娅身上的與衆不同。
并且——非常感興趣。
‘要遭。’聽到洛基的語氣,悄悄躲在黛芮娅口袋裏跟她一起出來的托尼心一沉。
在努力之下,托尼終于通過黛芮娅的手機聯絡到了自己的智能管家。他現在本應該待在女孩家裏等待戰甲或者隊友們的援助——本應該。
黛芮娅留下一個“我去拿外賣”的生硬借口,就匆匆準備出門。這讓托尼直覺不對。
托尼不覺得‘直覺’是什麽虛幻的第六感,‘直覺’應該是人類基于豐富經驗和理論儲備之上,大腦在瞬間做出的判斷與反應。是靈感,也是警惕。是無論在科學界還是戰鬥現場,極其寶貴的瞬間。
——總之,托尼跟上了黛芮娅。
……然後他就發現原來撿到自己的小姑娘就是最近一直活躍在紐約市的蒙面小義警。
這驚喜可太大了。
之前托尼就考慮過如何接觸和吸納黛芮娅,現在突然……
……托尼覺得自己更加不能在黛芮娅面前暴露真實身份了。
不然那就會變成《我的前輩是龍蝦》這種爛俗輕小說無聊梗。
他還是要面子的。
“拿外賣,哈?”托尼探出頭來看向對面的洛基和章魚博士,在心裏吐槽,“這可真是個好借口。”
小姑娘還真是不會騙人啊。
——當然實際上黛芮娅真沒說謊,對她來說,對面這兩個真的都能算外賣。
洛基可是以一己之力直接促成複仇者聯盟建立的超級反派,托尼對他可實在是太了解了。
所以托尼一聽到洛基的聲音,就立刻辨別出來:這是要搞事的語氣。
他們現在在中城高中附近,一群還沒成年的高中生非常适合被用來當人質……女孩應該是個戰鬥力經驗并不豐富的新手……
“女孩!”托尼迅速喊住黛芮娅,“別理會他,離開這裏,他不是你可以輕易解決的目标。”
“把他交給我來解決!”即便身上還背着洛基的咒語,托尼依然決定自己拖住這兩個家夥,直到聯盟其他人到達,或者彼得在危險後翹課出來幫忙。
“你認識他?”黛芮娅沒動,反而好奇地反問。
“……是啊,那就是小鹿斑比——哦,我是說,邪神洛基。”托尼故意提起洛基本名用來恫吓黛芮娅,試圖吓退女孩,“你知道前幾年——”
托尼沒能注意到,随着他的介紹,黛芮娅的眼睛越來越明亮。
“邪神……洛基……”小陰陽師激動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聲音都因愉悅而在抖動。
我的——天吶。
在面具遮掩之下,黛芮娅的臉都透着高度激動的紅色。小陰陽師的目光一一掃過洛基、章魚博士和托尼,感覺自己現在幸福得不可思議。
‘是邪神啊!!’小陰陽師無聲地對系統尖叫,‘邪神!’
這波賺大了!
“是你啊,”洛基也注意到了托尼,他傲氣一笑,“你的小玩具被變成殼子後的感覺怎麽樣?”
“打擾,問一下,”黛芮娅打斷兩人的對峙,“這個邪神他……也是蛇嗎?”
托尼驚訝地反問:“托爾的确說過那家夥經常會變成蛇,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
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因為小陰陽師認識另一位邪神啊。
邪神,八岐大蛇。
頭首似龍,軀若山峰,腹藏草薙。是無數人頂禮供奉的強大神靈。
有蛇有龍蝦有蜘蛛,黛芮娅覺得自己對紐約市的好感度馬上要拉滿了!
雖然哥譚市的确很讓人羨慕,但現在看起來,紐約市也不差嘛!
這麽想着,黛芮娅打開系統背包,抽出了鬼切。
邪神意味着什麽?
和龍蝦俠一樣,介于又好吃、又能做式神兩條界限之間啊!!
鬼切鳴刀時的狂戾氣息瞬間凝住四周。
看到這柄刀,已經患有ptsd的章魚博士一走神,差點把機械觸手互相打成蝴蝶結。
而洛基臉色微微沉了下來。
鬼切是柄什麽刀?源氏源賴光的佩刀,以一刃之鋒斬下茨木童子手臂從此威懾四方的名刀。
但并不這麽簡單。
妖由人生,在多年敬拜、無數血腥厮殺之後,鬼切早就已經不再是鋼鐵鑄成的武器,而是血與鬼堆砌成的兇戾。是兇名,是煞威。
鬼切剛一出鞘,沾滿血氣的尖銳鋒芒就自刀尖而起一路沿升,如有猙獰惡鬼正侍于黛芮娅身旁凝視一切敵人。兵無活魂,只有死亡之息伏與鞘上。
這在普通人來看也許只是莫名的威壓,但對九界第一法師的洛基來說——
“?我是來錯球了嗎?地球上還有這種東西?”
洛基來地球這麽多次,幾乎已經摸清楚了地球有什麽人會對自己産生威脅。但黛芮娅和鬼切的氣息——無比陌生。
九界第一法師不只是自誇,在仙宮長大的洛基擁有極其豐富的知識儲備。從他能花式跳水來回在各種勢力邊緣反複試探的經歷就能看得出來,洛基非常了解各種宇宙和空間中的勢力,并且總能結盟,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幫手。
而黛芮娅……不屬于他所熟知的任何力量。
舉個栗子:這就像是一堆樂高小人裏突然跑過來一個正比等身兵人、魔藥課上傳來了辣鍋香味一樣,格格不入,奇奇怪怪,什麽玩意!
極其陌生的力量讓洛基本能地感覺不詳,但他依然能端得住,露出個紳士般的笑容,“看起來你有話想對我說?”
謊言之神對自己的銀舌頭充滿信心,他不認為黛芮娅會願意與自己為敵。
“是啊是啊!”黛芮娅激動地點點頭,“我想問,同為邪神的八岐大蛇有九頭八尾,那你有幾條尾巴?”
“……哈?”
其實黛芮娅并不怎麽習慣在白天執行任務。
這也是不少蒙面義警們的習慣,畢竟白天沒有黑暗做遮擋,還有巨大的人流量,隐蔽性不如夜晚,不利于隐藏身份。——黛芮娅現在就看到不遠處有好多手機對着自己的方向。
而且有幾個陰陽師會選擇白天出門呢……
想想平安時代的百鬼夜行,是在深夜啊!想想羅生門之鬼,也是在深夜啊!
不然為什麽黛芮娅的那麽多陰陽師同行們都英年早禿只能每天祭拜食發鬼以求保住頭發……還不就是因為職業而付出了本不應該承受的熬夜。
但一點小小的不習慣,并不會影響到黛芮娅的心情。
小陰陽師正沉醉于美滋滋地說服自己的‘外賣一號’。
“我不貪吃的!”黛芮娅信誓旦旦地對洛基講道理,“哪怕一條尾巴也行!”
拎最快的刀,砍最香的敵人,并把敵人擺入廚房做成最好的菜。
完美。
《禦敵之從拔刀到菜刀》比那些只打不埋的禦敵方法高級多了!普度衆生的黛芮娅永遠願意幫助敵人找到真正的歸宿。
看到洛基陰沉的臉色與抽動的嘴角,黛芮娅再次保證,“一條就夠了的!”
我不挑食!超乖!很好養活!
被黛芮娅以‘這裏安全’為理由而打包放在一旁,還布置好結界的托尼:“……我悟了。”
原來她,是真的來取外賣啊!
還是自助餐。自己砍的那種自助。
被黛芮娅以‘你太大只了好礙事’為理由而打包——用他本人的機械觸手打結系好——放在一旁的章魚博士:“……我就說你是個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