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齋裏撿毛絨絨

第31章 山市7

房內空間大，北辰還沒全部看過，打算和隊友四散看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

剛推開門，忽然被人從身後抓住手腕。

吓的原本膽子就不是特別大的北辰一個機靈，差點尖叫。

等回頭，立馬又氣又怒：“你怎麽在這？”

“想給你送午飯。”說着遞過去一個食盒，一身黑色西裝，顯得分外挺拔高挑的男人臉色有些不悅。

最起碼，這份不快北辰看出來了：“怎麽了？”

對方應該也是妖，所以行動悄無聲息又快。

沅予卿心裏憋了會兒，還是忍不住：“你也長大了，不是小時候。”說着小心的瞟了眼北辰的臉，“你別這麽黏玥戌，他也是公妖。”

“所以？？”北辰一臉問號。

“雖然你爺爺說的戲言，但作為晚輩也應該認真對待下。”沅予卿說的表情很嚴肅，“我們古妖，是沒有戲言的。”

……北辰：我親爺爺到底給我留下了什麽破事兒？？？

“哦……”腦子有點短路，過了會兒才回神：“不是，等等。”臉頰慢慢的，慢慢的越來越燙，越來越不自在，“上次你還說處處看。”

“對。”沅予卿看着長大的小孩，感覺很奇妙，人類成長的可真快。

“可我是人類，成長的比你快也會走的比你快，彈指之間，我可能就已經老去。人妖殊途。”北辰一直覺得他在開玩笑，或者只是找他玩玩，調劑漫長壽命中的一小段歲月的時光。

就算沅予卿認真的陪伴度過一生，可壽命的不平等讓感覺，心裏總會有顧慮。

“我是上古大妖，和人類結婚的話，是共享壽命。”沅予卿拉着北辰的手坐到一邊的椅子上，“世俗的事情你不必擔心，人類喜歡繁衍，但你家是道學之家，家中長輩也知道我的事情，不會反對。”說着一邊打開餐盒，“局裏實習工資有些低，你還要養那只……貓。”沅予卿頓了頓，“別太辛苦自己了。”

沅予卿雖然是獨生子女，但他獨立的太早了，母親又是獨立女強人，對孩子的關系就在于打錢。可問題就在這，北辰覺得自己是男人，成年了就不該問家裏要錢，大學除了學費，養貓和自己的生活費都靠打工。

沅予卿這種每天給他送點吃架勢，讓北辰有些不自在又有些不知所措。

好的，純情少年的心，被人在外面敲門了：“咚咚咚，家裏有人嗎？”

就在北辰腦子亂糟糟的被帶着坐下一起吃午飯時，房門突然被一只黑如圓球的貓直接撞開，“工資低？你還有臉說？實習工資這麽低你是幹什麽吃的？不會漲工資？資本主義的腐敗政策！這個月再不把我家崽兒的工資補上，我就帶崽兒去勞動局！就跳槽！”

沅予卿抿緊雙唇，嚴肅的看着那只跳到桌上沖他連吼帶撓的貓。

“這是局裏的規矩……”

“破規矩！良心被狗吃了！這種錯誤規矩就該改革！”

當初因為非自然事件局的工資待遇特別好，不少道家拖家帶口的帶人找關系近局裏，有些人礙于情面不好拒絕。

所以才有了這條實習期工資特別低，還有實習考核，過不了就得走，等過了實習後這工資才給補上。

沅予卿看看北辰，感覺這件事的确有道理，早已今非昔比，“我回去和人商量商量。”

說完見玥戌來了，他和小北辰相處的時間也基本等于零，便幹脆先走。

可惜玥戌沒讓，“等等，沒看到崽兒還沒吃完嗎？”說完瞥了眼這沒眼界的，“怎麽還想要我家崽兒吃好飯洗碗？”

……“不，我來洗……”

北辰如坐針氈的在門外狗狗祟祟窺視的隊友，和對面沅予卿和玥戌的視奸下吃完這頓午飯。

沅予卿自覺的拿起飯碗打算去洗，北辰剛要開口說“不……”用還沒出口呢，就被他家肥碩，能吃，但圓滾滾的貓拖走了，“走了走了，要去醫院看王德了，人家剛醒，每天只有四小時，抓緊時間。”

沅予卿這種渾身上下散發着：我，精英。的男人還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帶着領帶，頭發都一絲不茍的卻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拿起碗筷。

讓北辰羞愧的臉都騷紅，“你，你留着我回來洗！”

“不用。”沅予卿看着手上的碗，掏出手機，“我會……”百度。

“人類，如何洗碗？”

“親，這邊建議您買個洗碗機哦。”

沅予卿摸着下巴考慮，“是時候給小孩買個洗碗機了……”解放他們的雙手。

醫院裏，王德哈欠連天，坐在床頭帶着笑和大家講述夢裏的事情。

“其實挺好的，在那我每天去上班，一個月工資也就一萬多，都沒我爸給我每個月的零花錢多，但我有個漂亮的妻子還有個女兒，那小丫頭特別皮，但真可愛啊。軟乎乎的會叫我爸爸，每天從幼兒園回來就會給我唱兒歌。”

“我的妻子也很漂亮，她有一份工作很輕松，一個月六七千，喜歡買衣服和化妝品啥的，那些東西我也不懂。有了女兒後，節省很多，過去雙手不沾陽春水的也開始會做飯了，做的還挺好吃。”

王夫人坐在角落壓着嗓子哭，等王德又睡着了，才嚎啕大哭，“我兒子在那邊都有孫女了，我，我這奶奶都沒幫他去帶孩子！”

……不是，王夫人現在的問題似乎不是這個。

“要不行，你讓我也過去吧，那世界我替他們小夫妻帶孩子！”王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反正，到底在哪個世界都一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團團圓圓的，那才是家啊。”

這話讓北辰渾身一涼，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心頭隐隐約約有些恐慌。

忽然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山市》的恐怖。

它沒有可怕的戰鬥力，它弱的只要被發現根本沒有還手自己，但它太會蠱惑人心了。

“王夫人，那只是夢。”

“夢又怎麽樣？你們睡能說這真的是夢？不是另一個世界？我兒子天天在那上班，工作，養家糊口，孫女都有了，媳婦都有了，可不就是和普通人一樣活在另一個世界？”王夫人哭的太傷心了，甚至眼中都有些隐隐約約的期盼，“我兒子在那不胡鬧，踏踏實實的，有家有口，一家人和睦。”顯然這也是她期盼的。

“你們，怎麽能說這個世界就是真的，而那個世界就是假的了？”

作假的最高境界是什麽？

以假亂真。

北辰皺緊了眉頭，“哪怕最終你們都會死在這夢裏？被夢吞噬？”

“活在這難道不會死了？”王夫人擦了擦眼睛，憐愛的摸着王德的臉：“一樣都會死的，還不如死在自己願意死的世界裏。最起碼那更美滿。”

王老板張嘴想反駁什麽，卻又似乎被說服了一般，張了張嘴，最終選擇閉上。

嘆了口氣，“哎，随便吧。反正我們夫妻已經接受了現實，如果……王德這孩子實在是救不回來，那個世界也挺好，有他在意的家庭，妻女。或許那世界才是他想要的，我這做父親的……過去太自私，只顧自己，把他扔給他媽養，每個月就給錢。或許王德這孩子內心深處更渴望家庭和睦，而那是他內心最渴望的世界。”

秦旭飛一言不發的出去抽着煙，他是普通人，他更能明白王老板夫妻的意思，以及代表這什麽。

北辰被壓抑的無法呼吸，出來透透氣，“這不對的。”

“你們看是不對的，但對世俗凡人來說呢？”秦旭飛回頭瞟了眼他，反問：“你想過，如果你最在乎的親人死了，但在另一個世界他還活着，你們還能在一起生活，你怎麽選擇？”

北辰不知道，只能幹巴巴的回答：“那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

“你又能說，哪個世界是真的？”

凡人看待事物，或許更講究實際，如同求神拜佛，更追求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