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修羅之道(4)
第78章 修羅之道(4)
“小貓咪?”
“啊,”樓連回過神來,才發現秦方飛已經站在身前,正有些擔憂地看着自己,連忙應道:“我沒事。”
說着,他就想爬下床。
然而兩只腳剛落地,一陣鑽心的疼就從腳掌傳來。
“嘶……”
樓連又坐了回去,疼得表情都扭曲了。
沒有了恐懼之下腎上腺素的狂飙,丢失的痛覺都回來了,他才想起來在先前的奪命狂奔中,四只爪子都有些磨破。
此刻變成了人形,掌心紅紅的,關節處擦破的皮屑混着髒污。
“別動。”秦方飛捏住樓連一只腕子,觀察了會兒,忽然一手舉起。
“噢?”在樓連疑惑的目光中,只見那只手的皮膚變得愈發蒼白透明,根根青色的血管凸起清晰。
四周的空氣變得濕潤起來,幾息過後,兩條水龍赫然在那條手臂上蜿蜒游動。
樓連:“!”
這是什麽技能!好帥!能學嗎!
“種族天賦。”秦方飛仿佛看出了樓連心中所想,毫不留情地戳破小貓咪的美夢,并且将水龍投放到小貓咪身上,“不是憑空造水,只是調動周圍的水汽凝聚……先把爪子沖幹淨。”
樓連乖乖伸出手腳,看着在自己身上游動的水龍驚嘆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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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洗完爪子,又在樓連身上游走幾圈,把些許幹涸的血跡也一并沖走了。
清澈的水龍變成血龍,重新纏回秦方飛的手臂上,随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回清澈,越纏越緊,最終消失了去,像是徹底融入皮膚。
空氣恢複正常後,秦方飛轉身,從房間中找出一把水果刀,朝食中兩指割了兩道。
“先生!”樓連不知道秦方飛又要做什麽。
秦方飛安撫性地笑了笑,樓連低頭,只見從那兩道傷口中流出的,并非是紅色的血,而是透明點青的一種……稠水。
像是某種植物汁液。
樓連:“oao!”
“手。”
樓連懵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是要他的手。
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點在掌心,很是賞心悅目,那“汁液”覆蓋在傷口上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四處傷口都抹完,秦方飛問道:“還有嗎?”
樓連想了想,把脖子露出來,“這裏。”
即使已經用水沖過一遍,這裏的傷口也看起來觸目驚心,秦方飛的目光有些陰沉:“怎麽弄的?”
樓連:“先前被刀劃了。”被阿炳威脅的時候。
秦方飛抿唇,神色不太好地伸出手。
誰知指尖剛觸上去,異變徒生。
刺眼的金芒陡然從樓連的頸項爆發開來,朝離得最近的秦方飛刺去——這變故發生的太快,兩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秦方飛條件反射地收手,然而那金芒還是很快便沖向了他,直直指向後者眉心,一道“卍”字印一閃而沒。
他頭腦一暈,重重摔在床上。
樓連連忙手忙腳亂地後退,想拉開距離,一摸頸間,那條紅金色項圈合着圓潤佛珠存在感鮮明。
項圈是小時候秦方飛親手給他系上的,說是防跳蚤,佛珠也是後來秦方飛挂上去的,說是辟邪。
本來自從橘花動過這條項圈後,一旦樓連變成人形,這東西就自動隐身了,否則他也無法在人類社會晃蕩那麽久,怎麽現在……
看着秦方飛捂着腦袋眉眼緊閉的樣子,樓連臉色煞白:“先生——”
男人緊緊蹙着眉,紅繩重新散為鬼氣,烏墨色的長發頃刻披散,皮膚蒼白得像是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變成泡沫消失了。
樓連狠狠地拽起項圈,然而項圈是內扣的,憑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弄下來,佛珠也是。
“為什麽弄不下來……”
他甚至拿起水果刀試圖撬動小扣,急得快要哭出來。
“貓……貓。”
就在這時,有些虛弱的嗓音從旁傳來。
樓連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便對上了一雙通透清瞳。
不是先前的凜凜風骨卻鬼氣森森,是最熟悉的溫柔細膩,強大得讓人想奮不顧身地依靠。
像是神仙垂眸,重回人間。
秦方飛輕揉太陽穴,眉頭仍然蹙着,不太舒服的樣子,但看向樓連的眸中盛滿了往常的溫和:“貓貓,我回來了。”
樓連戰戰兢兢看了許久,再三确認過真的是自己的先生後,才“喵啊——”地大叫一聲,扔了水果刀撲上去,狠狠咬住那截浸出冷汗的脖子。
秦方飛無奈地伸着腦袋,任由那幾粒尖牙刺入皮膚。
他知道,自己今日變故太多,他的貓貓該吓壞了。
忍着頸上疼痛,緩緩伸出手,将顫抖不已的身軀擁緊。
“發生了什麽,發生了什麽——”
半晌,樓連才哆嗦道。
秦方飛吻着樓連眼角的濕痕,輕聲道:“幸好将念珠放在了你身上,我才能想起來。”
樓連用手指托起頸上小小的圓珠:“這個?”
“對。”
“我不明白。”樓連把腦袋放在秦方飛的頸窩裏,悶悶道,“我的世界觀在今天受到了嚴重的沖擊。”
秦方飛想了想:“貓貓,你相信我嗎?”
樓連不說話,只是蹭了蹭。
——他怎麽可能會不相信這個男人。
就連先前原地目睹大變活人時,他也沒有質疑過,連想都沒想過會不相信。
秦方飛自然能讀懂自家貓咪的意思,被蹭得一顆心都快要融化。
他說:“等明天的太陽升起,一切都跟昨天沒有區別。”
樓連仰起頭。
便見秦方飛輕輕地笑:“那等明天的太陽出來了,貓貓會乖乖跟先生回家嗎?”
“少主,夜叉沒有回來,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等,怎麽不等。”
阿銀視線轉到身邊隐藏在黑霧中的影子上,忽然怒由心中起,“我說旺財,你整天裝神弄鬼的幹什麽,給我出來說話。”
說着,伸出手,把人從那片霧團中拽了出來。
“……”銀色狼耳的青年被拉得一個趔趄,差點朝着阿銀撲通跪下。
“區區一只幼崽,夜叉不可能失手,”阿銀笑眯眯地拉起狗啃泥的銀狼,“那為什麽現在還沒消息?當然是有變故發生了。”
“屬下名叫來明,少主,什麽變故?”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方才我瞧見了一個天人轉世沖進來。但這個‘天人’的魂魄很奇怪,分明有天界人士的金印,卻是金蓮身,修羅魂。”
來明皺了皺眉:“這不可能。從修羅道飛升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否則六道豈不是亂了。”
阿銀咂嘴:“你聽說過一個傳說嗎,來福?說是很久以前有一個本來可以功德成仙,或者立地成佛的死人,但那傻逼自己死活不要飛升,最後堕到了同樣有神性但沒神心的修羅道。佛祖可憐他癡子,遂扔下一顆菩提蓮子做機緣。結果老人家準頭不太好,一顆種子直接扔進人家嘴裏,好家夥,幹脆在人家胃裏種起蓮花。”
來明嘴角抽搐:“沒聽說過,您在說小說嗎?還有……”
“不,”阿銀豎起一根手指,“嚴格來說,不是小說,是電影腳本。”
來明嚴肅下來,認真地想了又想,最後道:“少主,我叫來明,不是來福。”
“總之。”
阿銀做下總結:“天道不淨蓮轉世,足夠我們搏一搏。”
他又眯起眼睛,血色瞳仁閃着冷光:“也不知道他轉世人身吸到修羅障霧,能産生什麽化學反應……會立地成魔嗎?”
此時,尖叫忽從暗室傳出。
阿銀不耐煩地捂住耳朵:“旺財,把門打開,讓他們閉嘴。”
來明一臉麻木地撕下根塞嘴裏的布條,走過去打開暗室門。
原來暗室之中也已經障霧彌漫,奇形怪狀的修羅界生物們好奇地圍着幾個人類打轉,時不時湊上前嗅嗅味道——沒有修羅王的允許,即便心癢,它們不敢貿然對人界生物動手。
宋導倒是已經醒過一次,但沒多久就再次被吓暈了過去,是個戰五渣。
郎寰是尖叫的主力軍,副導演作大吼的和聲,兩人正抱團發抖。
随着來明的走入,副導演崩潰大吼:“卧槽你又是什麽狗東西……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
來明覺得心累。
還好還有一個不聲不響的老頭子,來明問道:“你不會叫吧?”
樓遠山有些意外這個妖怪竟然會和顏悅色地跟自己說話,于是也和顏悅色道:“叫?我這把年紀了,叫不動啊。”
來明很感動:“那我就不給你塞布條了,我咬……撕得也很累的。”
樓遠山在嘴巴前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我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不管遇到什麽東西,我都不會叫。”
來明感到了安心。
碰!
什麽東西重重撞上牆的聲音傳來。
來明跟樓遠山同時向那處看去
只見阿銀甩了甩腕子,似笑非笑:“怎麽,想攻擊我?”
遠處,秦祥緊捂胸口,慢慢靠着牆滑落。
此刻他已經與“人”這個概念相去甚遠了。從他胸口的大窟窿中冒出了綠色火焰,甚至能看到內裏腥臭的內髒;向來打理得整齊的短發變長,如同海藻般在空中漂浮,顯得醜陋又惡心;渾身的皮膚發青,像是人們想象中的惡鬼。
惡鬼雙目赤紅,滿含怨氣:“你騙我!”
“我哪裏騙過你?”
阿銀走到快變為魔物的前人類面前,蹲下,伸出指頭一根一根細數,“你要拯救日漸沒落的秦家,我給你‘欲天’;你想要發妻來世順遂,我通關系給她好胎;你想要不老不死,我讓你能永永遠遠存活下去。你憑良心說,我哪裏騙了你?”
秦祥仰天長嘶。
似是應和,似是共鳴,萬千修羅魔物也跟着發出怒吼與悲鳴,從修羅門中溢出的低等魔物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它們怪叫着亂跑,從窗戶飄出去,從樓道竄到階梯。
哪怕是低等魔物,修羅道的生物出現在人間都是災難,它們會引發人們內心的惡念,蠶食人類的軀體,以誘發負面情緒為樂。
來明卻有些擔心:“少主,再這樣下去,會引來地獄道的冥官……”
“吾等已然到來。”
清泠嗓音踏着鈴音從遠而近,一道懸滿鬼燈的浮橋悄然出現,黑白兩道身影緩緩從橋彼端走來,一人持魂幡,一人執魂鎖,俱是面容端肅。
飄渺白霧與修羅障霧沖擊在一起,兩相抗争,分毫不讓。
正是黑白無常。
開口的是白衣白發的白無常。
只見白無常輕揚手中魂旗,幾道白色光團便被吸引而來,落入旗幟中沒了身影,輕嘆道:“陽未盡、忘川不渡之孤魂。”
黑無常先是跟着輕嘆,忽然警覺過來:“你不會又想撿回家自己奶了吧?不行,上次才撿了兩個,這次必須上交給閻王。”
白無常:“……你給我閉嘴。”
阿銀看着兩人一路走來,等兩人引渡完魂魄并商量好去處,才笑着開口:“無常冥官。”
黑無常回頭,看到阿銀這個害他加班的罪魁禍首,心情非常不好:“你在搞什麽鬼?快快将修羅門關了。”
“不急。”
随着鬼門的打開,修羅魔物們愈發躁動起來,自發與阿銀站在了一起,魔氣橫溢。
阿銀笑得無害,指尖燃起青綠色火焰:“七爺八爺,你們看我的修羅衆,比之你們的百鬼陰兵,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白無常:我想完整裝個逼,真的。
黑無常(屬性:糙漢):快點快點,裝完睡覺,老子跟傻逼鬼打了一天快累死了。
來明:我不是狗,真的。
阿銀(笑眯眯):好的來福。
貓貓:我……
花花:還吃蓮子麽,還吃麽還吃麽?
貓貓:qaq
根據傳說:
七爺=謝必安=白無常
八爺=範無救=黑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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