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豬大頭在旁邊呢。蘇曉沒有擡傘,扭過頭繼續往前走。那一刻她好恨自己,竟然會相信豬大頭,真的出來見他。她覺得自己好蠢,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耍弄呢?
“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正好要去見一個人。你服了藥早些歇下。”
這是豬大頭在說話,蘇曉不想聽他說了什麽,偏偏聽得一清二楚,她心想,這麽關心,怎麽不送她回去,親手喂她吃藥呢。反正她現在也不打算去見他了,又不好折回去,只能往硬着頭皮往外面走。
走遠了還能隐約聽見常安樂依依呀呀撒嬌的聲音,蘇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惡心得都快吐出來,她加快了腳步,見着彎就拐,見着岔路就走,心想離那兩個人越遠越好,不知不覺,走到了墨玉湖邊,上一次是蘇瑾牽着她走過這個小湖的,現在一個人走着,湖岸的垂柳在雨水裏洗過,青得都要滴到傘上來,她揚起傘,看着垂柳,出神了一會兒。
想了什麽,蘇曉自己也不知道,只覺得有些疲乏困倦,想回去喝一碗蓮心做的銀耳羹,然後蒙着被子睡一覺,醒來之後,大哥會陪在身邊,對她暖笑,問她有沒有睡好,做了什麽夢。
那些日子,好像一下子遠了,不知不覺就回不來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油紙傘面上,噼裏啪啦的響,蘇曉漸漸的哼起了一首歌,阿桑的《葉子》,到最後一句旋律上的時候,心裏有浮現出某個人的臉,有種隐隐的憂傷,伴着雨落的聲音,碎了滿湖。
“這曲子倒從未聽過,好曲。”
蘇曉應聲回頭,視線順着傘邊,慢慢推移出一大片的青色楊柳,和一片如雪的白衣。風從傘下灌進來,吹開她的發絲,一點一點撥弄她的眼和唇,雨水迷住的雙眼裏,那片雪白輕輕化開,染白了青柳,把眼前的一切都染得不沾塵埃的幹淨。
等過了一會兒,蘇曉的眼睛幹了,她仰起傘頭來看着他。
他站在雨裏,沒有打傘,雨水并沒有濕透他的衣衫,沾着他的發跡微微的潤澤,将他的清白長衫顯得越發潔淨,他也看着她,嘴角一貫的有一點笑意,不多也不少。那時候蘇曉有一瞬間的恍惚,覺得他像極了心底那個舊人,心底隐藏了好久的情緒,這些天來受的委屈,都在那一瞬的恍惚間爆發出來,她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哀傷,是沒有眼淚的。
祝維摩上前一步來,白袖擡起,冰涼的手指握住她攥着傘撐的小手下面,空出來的圓木傘柄,将傘舉高,遮住自己和她兩個人。雨水飄在她的身上來,他又移近一步,将她罩在他身前,讓她不至于沾着雨滴,然後底下一雙細長的笑眸,意味深長的看着她,聲線緊實低沉,“不開心嗎?因為蘇瑾?”
蘇曉看他看得出神,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鑽到了她傘下來的,她有些氣憤,恨恨說,“這是我的傘,誰讓你進來的?”
“個頭不大,脾氣不小。”祝維摩将傘滑到身側,收了傘,順勢扔到了湖裏去。
蘇曉眼睜睜看着,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把他也一腳踹到湖裏去。
029 正面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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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眼睜睜看着,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把他也一腳踹到湖裏去。
“我的傘!你!你!你不要臉!”蘇曉一跺腳,上去就要踢祝維摩。他側身靈巧的避開,腳下都沒挪動位置,就讓蘇曉的腿踢了空。倒是蘇曉自己沒站穩,身子往前趴了過來,祝維摩也不管她,眼睜睜看着她摔在了滿是泥水的地上去。
蘇曉從泥水裏爬起來,還要去打祝維摩,他仍是站得定定的,拉住她打過來的手,捏住手腕,輕輕用力,蘇曉疼得臉色紫紅,哇哇直喊。
“小姐脾氣在我這裏無用。”祝維摩似笑非笑的說,看着蘇曉的眼神帶了幾分戲谑。
蘇曉甩不開他的手,到她沒力氣甩的時候,祝維摩自己放開她的手,後退一步,隔着一步的距離,垂眸看着她,不說一句話。
蘇曉恨得牙關都在發抖,她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吃這樣的虧,被人這樣欺負的。本來她心情就很委屈很郁悶,他這樣對她,讓她心裏更憋屈,嗚嗚的哭了起來。
祝維摩看着她哭,嘴角仍舊帶着一點笑意,白色長袖安靜的垂在身側,等她哭得快要沒有氣息了,才輕聲對她說,“哭也無用,我不是蘇瑾。”
蘇曉聽他這麽一說,眼淚很快就收了回去,揚起一張慘白的小臉,瞪着圓圓的黑眼珠子,淚眼朦胧的看着祝維摩,忍着哭腔說,“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跟你是誰沒有關系。”
祝維摩的眼神稍稍滞了一下,眼角的戲笑又流轉回來,“你哭或笑,本就與我無關。若不是為了蘇瑾,我并不想見你。”
蘇曉聽他說起大哥,就不再鬧了,很嚴肅認真的問他,“大哥有什麽事瞞着我?很嚴重嗎?如果你肯告訴我,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祝維摩仍是一臉平靜,淡淡的看着蘇曉,窄長的微垂着,細雨霏微的氤氲氣息,将他眼底的瞳子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眼底略帶戲谑的笑意也暈染開,沿着眼角展開。他的眸色黑得很純粹,本該是靜默的濃,又溢出幾分閑散的韻味,看上去一點的勾人,又不露痕跡。
看着他的眼睛,蘇曉覺得有點懵,好像靈魂都要被他吸出來了一樣,她一時也氣不上來了,只能嘟着小嘴,眯起眼睛,看着祝維摩幹瞪眼,兩個黑黑的眼珠子滾來滾去,在祝維摩的眼睛之間來回打轉,小手不由得攥緊了,手心膩出了一層汗。
雨水的點滴不大,細細的摩挲着肌膚,有些清涼,蘇曉黑漆漆的頭發上,漸漸蒙了一層的水跡,祝維摩展起白袖,拉起她的小手往前走,兩個人站到一棵垂柳下面去,柳條新鮮欲滴的青綠着,擋在兩人之間,祝維摩伸手撥弄開柳枝,将她的小身子拉近一些,還是垂眸,眼對眼的望着她的眼睛。
蘇曉的臉不知不覺開始紅起來,紅到了耳根子去,耳朵慢慢發熱,熱得癢癢,她伸手去抓,小手擡到半空,又被祝維摩捉住,拉到他的手裏去。蘇曉急忙掙脫回來,掙了兩次,才脫離了他溫熱的手心,自己的小手裏,卻多出了一樣東西。
她攤開手心,拿到面前來看,是一枚圓圓的玉,好白好冷,攤在手心裏都有冰的感覺。
祝維摩看她捧着那玉,眼底仍是水霧彌漫,“将這塊玉交給蘇瑾,自然什麽問題都解決了,但不要說是我給的。若他問起,你就說撿來的。”
“到底是什麽事啊?這玉是什麽東西?”蘇曉仰起頭,歪着小腦袋,睜着一雙大黑眼,愣愣的看着祝維摩。
他輕笑,将她的手心連着那塊玉包覆起來,搖搖頭,“以你的資質,說了你也很難明白,何必浪費口舌。”
蘇曉恨恨的剜了他一眼,低頭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把所有的憤恨都宣洩出來,咬得嘴裏有血腥味道了,她才松開,看着白皙的手背上面兩排滲血的齒印,砸吧砸吧嘴唇,氣得聲音發抖,“豬大頭你這個魂淡!我和你絕交!”
祝維摩輕笑着看着她,好像根本就沒聽她在說什麽,又繼續說下去,“這次來找你還有個事,嚴夫子讓我輔導你的功課,我這裏先給你一本書念着,上面的字詞我都注了音,難解的地方也都做了注釋,如果你有不認識字,就去翻翻辭書,怎麽用辭書不必我再教你一次吧?”
蘇曉聽都沒聽過什麽是辭書,一下子有點暈。祝維摩把一本薄薄的小本子交給她,蘇曉不去接,哼了一聲。祝維摩就拉開她的衣領,蠻不客氣的把書塞到了她的領口裏去,漫不經心的說,“再怎麽蠢,十日也該看得完了。”他頓了一下,把視線轉向蘇曉光光的腦門子,想了片刻,又說,“還是給你十五日吧,十五日後我再教你寫這上面的字。”
蘇曉被他堵得一句話接不上來,臉色憋得發紅,氣得快要爆炸,頭都氣暈了。
祝維摩也不說別的了,視線移到湖面上那把飄着的油紙傘,看了看蘇曉,偏頭冷冷問了句,“你不會傻到跳湖去撿那把傘吧?”他看她的眼神真的帶着疑惑,就好像她真的蠢到會為了一把傘跳湖一樣。墨玉湖的水溫很低,水下又長滿了水草,水性很好的人也不敢輕易下水去的,這些蘇曉還是知道的。
她氣得說不出話,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一雙黑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祝維摩都不看她,瞬時飛身,一片清白騰空而起,長袖在水面輕輕一點,借力又返身躍回岸邊來。蘇曉都沒看清楚他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