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一直以來,夕月有一個習慣,就是在晚餐之後,一個人到沒人的地方去散步,順便想一些亂七八糟的心事,自從認識路卡之後,一個人的散步偶爾的變成了三人行。
“夕月,不開心?”變成小孩摸樣的索多姆歪着頭問,自然卷的黑發被風吹得淩亂。
“是這樣嗎?”旁邊向來少言的路卡聞聲停下腳步。
“不。”夕月搖頭,安撫似的摸了摸索多姆的頭:“只是覺得,最近大家都心事重重的。”這個大家僅僅是指九十九和十瑚、愁生和焰椎真兩對戒之手。
“……”見到千秋的事,愁生還沒有報告給天白,知道的除了當晚的三個人,也就只有那對耳目聰靈的姐弟,他們都商量好了似的保持沉默。
“路卡,有什麽心事嗎?”
“?”路卡從思緒裏回神,看到夕月擡頭看着自己,櫻色的眼眸裏星光點點,記憶深處的少女降臨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格外柔和,帶着善解人意的目光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內心。
“不方便說嗎?……感覺路卡最近心情很不好,不可以和我分享嗎?”前些天他總是無緣無故的失蹤,回來之後又魂不守舍的樣子,雖然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什麽也沒有體現,但夕月知道。夕月一直想要了解路卡,可是相處了這麽久,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不了解、無法了解路卡。
“也不是,只是最近,這個痕跡隐隐作痛。”路卡的左手臂上有兩個鮮紅色的十字刺青,這是背叛一族的标記,也是奴隸的枷鎖,除了第一次,那個男人刻下這個刺青時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痛,這還是第一次作痛。
路卡說話時頭向一旁側去,似乎不想讓夕月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但夕月還是察覺到了,那是一種透着點點迷茫,帶着絲絲恨意的複雜表情,夕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這一刻,希望前世的記憶重現的願望前所未有的強烈,如果想起了前世,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兩個人的中間好像隔了什麽。可是,奏多大哥……
“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呃?好。”路卡的背影挺拔堅韌,像是隐藏在黑色裏的曼陀羅花,有着令人窒息的誘惑,也有着致命的危險。
回到館內,客廳的房門微微打開,裏面透出橘黃色的光,夕月好奇的推開門,看到裏面坐着一身睡衣打扮的橘,和風塵仆仆的路亞、洋一。
“啊,夕月回來了。”橘見到在門口探頭的夕月,笑着招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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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夕月其實是不願意的,但是橘叫了他,他只好進去了。
跟着夕月進來的路卡和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誰也沒有說話,靜,這樣的氣氛讓夕月不适,幸好很快就被人打破了,頭發尚在滴水的愁生快步走了進來,當然,身後還跟着一臉你欠了我八百萬表情的焰椎真,總是跟着愁生的阿焰早就沖了過來,撲在了路亞身上。
路亞拍拍阿焰的小腦袋,看着愁生佯怒;“看你,又不把頭發擦幹,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沐浴後一定要把頭發擦幹,這樣會着涼的……”
“等到了一定年紀就會經常頭痛。”愁生微笑着接下他的話:“你看我都會背了,你就別再說了。”
“你啊。”路亞拿他沒轍。
“哼,你還真閑啊,大半夜的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不會就是說這些吧。不用你操心,我會讓他把頭發擦幹再睡的。”看到他倆旁若無人的說些親密的話時,焰椎真就渾身不舒服。
“也不全是。”聰明如路亞,怎會聽不出他話裏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意,路亞選擇忽略,并就此說出自己的來意:“洋一,拿出來吧。”
洋一依言拿出了個東西放到茶幾上,那是個巴掌大小的木制匣子,表面純黑不參雜其他顏色,除了盒蓋上雕了複雜的圖案,其它地方什麽也沒有,打開匣子,裏面純黑色的鵝絨墊子上靜靜的躺着一枚小巧的耳釘,耳釘和墊子形成強烈的對比,從耳棍到花形都是牛奶般的純白,沒有一點兒雜質,像是用上好的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的,花形是立體的六芒星,裏面精雕細琢着一枚羽毛,似真似幻,連微小的細絨都一清二楚,這樣的雕工,精致得不像出自凡人之手。
“這個,你是從哪裏得來的?”問話的是剛看到它就變了臉色的路卡。
路亞的目光掃過路卡,答非所問:“雖然很像很像,但不是他的。”
“什麽意思?”很像卻不是他的?對于這枚耳釘,路卡記得很清楚,就算是近千年沒見到過了,路卡也還是清楚的記得,它的棱角,它的曲線起伏,這些,都随着那徹骨的痛一起刻入了骨血,想忘也忘不了。
“這枚耳釘的材質只是人界頂好的白玉,而且,它上面還少了一樣東西。”洋一沒有說明,那少了的東西,就是‘他’的氣息。
“雖是這樣說,但是,它絕對和他有關,或許這是他故意做來引起我們注意的。”人類是不可能設計出這種款式的,因為人類是雕琢不出那麽細微的輪廓的,這枚耳釘的細絨輪廓還是那麽的完美,渾然如天成。……路亞看向愁生,因為他發現從剛才開始愁生就一直沒有動作:“怎麽了?”
“……這枚耳釘,我見過。”一摸一樣的耳釘,就在前幾天,愁生才見到過,只是那其中沒有白色。
“見過?!”路亞一驚,驀地站了起來:“怎麽回事?什麽時候?在哪裏?你怎麽會見到他?他有沒有對你怎樣?我不是說了讓你小心一點嗎!你在他身邊,連這些事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麽放得下心把他交給你!每一次每一次!!!不行!愁生,聽我的話,呆在這裏,哪兒也別去,就在這裏……”
“路亞,冷靜下來,他是誰?你為什麽這麽緊張、這麽害怕?”或許平常的路亞在愁生面前并沒有多正經,但愁生知道,路亞是一個處變不驚、臨危不懼的人,這樣的路亞,是愁生無法想象的。
焰椎真也感覺出了他的不對勁,所以,就算他剛才向自己發火,焰椎真也難得的保持着沉默。
還真是……路亞用手遮住雙眼,坐倒在沙發上:“諾拉爾,我上次來看你,是因為你被人下了沉睡封印,那個人就是諾拉爾,黑色的惡魔……惡魔之王。……愁生,你見到他時,他的耳釘是什麽顏色的?”
“……”愁生回憶着那個男人:“珊瑚紅,火焰橙,杏桃黃,翡翠綠,藏天青,碧海藍,水晶紫,深夜黑,鴿子灰,茶葉褐,琥珀和無色。”他的耳梗上,是一顆透明的六芒星。
“真的是他。”路亞滿臉都是難掩的疲憊:“他醒了,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是,愁生,算我求你了,留在這裏,不要離開黃昏館,雖然這裏的結界阻止不了他,但至少可以拖延一點時間,我……”不敢讓你受到傷害。
“路亞,你知道的,且不說我是戒之手,就算我只是個普通人,面對危險,我也不會一個人留在安全的地方,更何況我是戒之手,我不可能丢下你,丢下我的搭檔,我會一直在你們身邊,不管面對怎樣的困難,不管經歷怎樣的危險,決不退縮。”
一直都知道的啊。路亞在乎愁生,在乎到生怕他受到一丁點兒傷害,捧在手心,放在心頭,卻忘了愁生他本來的性情,愁生不是那種躲在他人身後受人保護的人,而是能一起分擔一切的人。
“對不起,是我想得太多了。”
“沒關系,我原諒你。”
窗臺上金色的鳥兒叽叽喳喳的叫個不停,旁邊用手撐着臉頰的人認真的注視着它,半響,鳥兒停下了叫聲,旁邊的人伸手去摸它,纖長白皙的手指劃過鳥兒的頭頂,順着曲線向下:“這樣啊,辛苦你了。”
令人驚訝的是,鳥兒随着他的撫摸,開始透明,慢慢的一點一點消失。他并不驚訝,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下,極淺的紫色眼眸裏倒映的是窗外的燈火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