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愁生!”焰椎真大力的推開客廳的門,卻只迎來了愁生淡淡的一眼:“今天天白叫你去警視廳了吧!為什麽不告訴我?要是遇到惡魔的話,你一個人怎麽辦?”
“真實愛操心。”
“別轉移話題!”焰椎真幾步走到愁生面前,看他雙眼微瞌,一臉疲憊的樣子,洩氣似的在旁邊坐下:“怎麽樣?”
“可以肯定是惡魔幹的。”
客廳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來自于他們身後那扇未關的窗,清冷的月光折射着很淺淡的藍,照在愁生身上有種透明的模糊感,仿佛他随時會變成光點消失不見。
“不要走!”
愁生被突然的聲音和手上傳來的力度吓了一跳,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焰椎真焦躁害怕的臉,“怎麽了?”
焰椎真覺得剛才他看見了愁生在自己面前漸漸透明,最後再也找不見,前所未有的恐懼籠上心頭,讓他的動作快過大腦,在伸手握到真實的剎那,在聽到愁生詢問的聲音時,焰椎真才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幻想,愁生還在自己身邊,但是那種恐懼卻一直萦繞在心。
“我喜歡天空。”
嗯?愁生不明白焰椎真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那時候還沒覺醒這種能力,父母親很喜歡我,很關心我,無論再忙再累,他們都會趕回家和我一起吃晚餐,空閑時,母親會幫我織過冬的圍巾,父親會教我不懂得課業,就算是弟弟出生了,他們也依然關心我,并沒有因為弟弟而減少半分,那時候,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直到有一天,學校裏總喜歡找我麻煩又打不過我的混混們把我弟弟堵在了一個偏僻的小公園裏,我知道後跑去找他們,就看到弟弟被他們圍在中間打,我上去救我弟弟,我不記得我說了什麽,那些人身上突然燃了起來,大火包裹住了他們全身,不停扭曲掙紮的四肢,悲慘的哀嚎……所有的人都開始遠離我,包括我的父母,包括我的弟弟,他們都說我是怪物。”
金色的眸子裏含着水霧,焰椎真用力的握緊手,仿佛又回到了那時,一牆之隔的父母怨恨厭惡的對話。
“前世的記憶慢慢蘇醒,大片大片的全都是你,我開始尋找,每天每天,乞求上天讓我找到你,想你的時候,我會擡頭看天,想着,還好,至少我們在同一片天空下,我們擡頭看到的,是同一片景色。愁生,永遠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
好害怕,害怕這只是場夢,害怕夢醒了之後還是只有自己。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這句話在喉嚨裏兜兜轉轉,終究沒有說出來,就連愁生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如果這是你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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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的焰椎真是高興的,但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那片傷痕時,金色的眸子染上了愧疚的顏色。因為他的動作,愁生衣服的領口被拉開,露出了那片火燒後的痕跡。
愁生看着他的目光從欣喜變成歉疚,左肩上的傷痕突然痛了起來,針刺般,他把衣襟向上拉了拉,遮掩住傷痕:“我很慶幸,用這點痕跡換你平安。……不用在意。”
“愁生……”
愁生拂開焰椎真的手,站起來離開客廳,他沒有再看焰椎真,只是在門邊道了聲晚安,然而,焰椎真的聲音還是傳進了他的耳朵。
“我會用一生來償還。”
櫻花,粉色的櫻花海。沐浴在櫻花雨裏的孩童們圍作一團,叽叽喳喳的争論着什麽,走進一點,啊!原來是玩游戲,在争論誰扮王子,王子要迎娶漂亮的公主。其中一個金發的男孩争得最厲害,旁邊的男孩不服,問他憑什麽?他一把抓住扮公主的女孩的手,說:“因為她本來就是我的新娘。”被他緊緊拉着手的女孩有着茶色柔順的長發,眉目溫和,很是漂亮。其他孩子争不過男孩,無奈之下只能讓他扮作王子。結合了傳統的結婚儀式和孩子們稀奇古怪的想法的一場游戲開始,有莊嚴的宣誓,有親密的交杯,最後不知道是誰的提議,讓他們交換戒指,小小年紀的孩子,怎麽可能會有那個,金發的男孩抓了抓頭發,彎腰從地上拔起一片細長的草葉,十指翻飛間,平淡無奇的草葉變成了一枚漂亮的戒指,一朵小小的綠色花朵變成了戒指上明亮的寶石。男孩鄭重的把它戴進女孩的無名指,鄭重得好像這并不是場游戲。
“總有一天,我會帶着真正的戒指來娶你,那個時候……”男孩的聲音裏包含着很多,稚嫩,純真,凝重,真誠,青澀,害羞,雀躍……
後面說了什麽?聽不清楚,畫面定格在了男孩真摯的臉龐,女孩羞紅的雙頰,和那雙交握在一起的,小小的手。
“唔。”愁生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每天都會看到的天花板,從床上坐起來,右眼隐隐作痛,愁生伸手輕輕蓋在右眼上。
剛才那個,就是前世的記憶嗎?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愁生整理好床單,換上校服,沒有告訴任何人,悄悄的離開了黃昏館。因為時間還早,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愁生坐在公園裏的長椅上,靜靜注視着離他不遠的幾只雀鳥,許是見他一直沒有動作,雀鳥放大了膽子,一只全身金色的鳥兒跳上了他的肩。
愁生微微一笑:“我可沒有食物喂你。”
聽見了他的聲音,鳥兒并沒有被吓飛,反而是更大膽的飛到了他的頭頂,冰涼尖銳的喙啄弄着他的頭發,想是把它當成了自己的窩,這種行為引來了窩在書包裏的阿焰的強烈醋意。
愁生失笑,正想用手把那只在自己頭上肆虐的鳥兒揮開,哪知卻突然聽到了身後的小林子裏傳出一聲尖叫。
尖叫聲驚飛了鳥兒,愁生站起來提起書包就向林子裏跑,阿焰躍上他的肩,火紅色的毛根根豎起,琥珀色的眼睛戒備的四處轉動。
血的味道,腥檀而濃烈。遁尋着血的味道,愁生來到了一個小池塘邊,擺在眼前的是一片讓人震驚的景象。
小池塘的那半池水被染成了淡紅色,裏面斷裂的軀體浮浮沉沉。在愁生的對面,青色的草地濺上了鮮血,四周散亂着幾句肢體,之所以稱之為肢體,是因為那淩亂的放置,讓人一時之間也湊不出一共有幾個人。在那些肢體旁邊,背對着愁生站着一個瘦弱得少年,聽到身後的動靜,少年轉過身來,衣服被血濺污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雙手、臉頰上也沾染上了鮮血。少年看着愁生,露出了嗜血的笑,最重要的是,他的雙眼是紅色的,如同那滿地鮮血一樣的猩紅色。
愁生被眼前的一切驚得向後退開一步,肩上的阿焰跳到他身前,喉嚨深處發出尖銳的警告,前肢壓低,毛絨絨的大尾巴直直的豎起,全身的毛根根立起,像是閃着紅色光芒的利刺。
少年目光看向自己的雙手,手上沾滿了鮮血,他看得入神,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指,鮮紅的顏色沾到了嘴角,他擡頭:“你,好像很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