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包郵

第27章 寶蓮燈

人定，霹靂廟。

苗知塵三人望着圍牆發愁，這霹靂廟的圍牆做得很高，用現代單位算那起碼有六米，便是三個人疊羅漢也達不到這高度，他們要怎麽才能入廟呢？

黃大仙說：“啊，我能用法術跳上去。”

劉沉香說：“那行，你先上去，再想辦法把我們弄上去。”

黃大仙說：“好的。”

黃大仙一個助跑，踩着清風上了圍牆，他彎下腰向下面的苗知塵和劉沉香伸出手，讓他們抓住自己，可兩人在下面跳來跳去也和黃大仙也隔着一段距離。

苗知塵怒其不争地對劉沉香說：“你好歹有半個神仙的血統，仙法也解封了，怎麽連個圍牆都搞不定。”

劉沉香說：“我空有仙力不會用我也沒辦法啊，又不是人人的圍牆都像張潤家裏的那麽好翻。”

苗知塵：“……”這麽沒用的家夥到底怎麽當上神話故事主角的啊摔！

劉沉香來回踱步，突然有了主意，讓黃大仙放下他的尾巴來。

黃大仙的尾巴很長，而且通過他的修煉，他已能把尾巴變長變短以達到隐藏的目的了。劉沉香要黃大仙做的就是把尾巴當做繩子，讓他好借力爬上來。

黃大仙最愛惜的就是他的尾巴，死活不樂意，簡直要跟劉沉香翻臉，劉沉香好說歹說，并好保證在黃大仙變回黃鼠狼時會用梳子給他梳毛，黃大仙這才不情不願地把尾巴借給劉沉香了。

黃大仙對自己的尾巴說：“嗚嗚嗚，對不起了。”

苗知塵和劉沉香：“……”這只妖怪對尾巴的執念到底有多深啊！

黃大仙放下尾巴，劉沉香就抓住了尾巴往上爬，這畫面讓苗知塵想起了莴苣公主的故事。

黃鼠狼公主和熊孩子王子，想想也是蠻帶感的。

黃大仙的尾巴很結實，劉沉香毫不留情地用力抓着，抓着抓着黃大仙“嗷嗚”就哭了，還是苗知塵勸了兩句他才壓低了嗓音嗚咽。

苗知塵覺得黃大仙也怪可憐的，他要是也去用黃大仙的尾巴爬圍牆這只黃鼠狼估計要哭出一條河來。

苗知塵想着他幹脆就不進霹靂廟了吧，反正要拜師的也不是他，跟他沒多大關系，不如回柴房去趁着劉沉香和黃大仙不在聯絡下太白金星呢。

說走就走，苗知塵跟劉沉香二人打了個招呼就往回走，可他才走了幾步，就見在離他們翻牆的位置不遠處有一扇門，那是霹靂廟的後門。

苗知塵暗罵了一句“卧槽”，前去推門，一推，門就開了，壓根兒就沒鎖。

剛爬上圍牆的劉沉香：“……”

被征用了尾巴的黃大仙：“……”

推門的苗知塵：“……”

他們到底是為什麽會去翻圍牆的？！

霹靂廟是個小廟，就一座霹靂殿，大殿中央擺放着霹靂大仙的塑像。

這塑像與市面上流傳的霹靂大仙的畫像相同，是個兇神惡煞的絡腮胡子，劉沉香和黃鼠狼當即就傻了，他們買的畫像上的霹靂大仙可是個美男子呢，這塑像怎麽回事兒？他們走錯廟了嗎？

劉沉香說：“知塵，咱們是不是搞錯啦？”

苗知塵說：“沒搞錯，這霹靂鎮裏就一個霹靂廟。”

黃大仙說：“可是畫像上的霹靂大仙與這廟裏的塑像差好多哦。”

苗知塵說：“凡人靠自己的想象力來描繪神仙，以訛傳訛得多了，就沒真實性可言了。”就好比《寶蓮燈》這個故事裏亂七八糟的時代，官職等設定，根本就是把好幾個朝代不相幹的玩意兒全扯到一堆了。幸虧他不是個考據黨，否則得心塞成黃河流域的沉底泥沙！

三個人進了霹靂廟，又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麽了。

苗知塵說：“等着吧。”

劉沉香和黃鼠狼都沒有異議。

三個人從大殿角落拖出來三個蒲團，墊在地上盤腿坐了，坐着坐着就開始打瞌睡。

于是，等霹靂大仙擺夠架子整理得光鮮亮麗遲到了一個時辰才到時，見到的就是三個睡得打呼的人。

霹靂大仙：“……”凡人在等待神仙時不應該為表心誠長跪不起麽？都睡着了幾個意思啊！

霹靂大仙憑空召來一道雷，那雷在大殿炸開，發出“嘭”的巨響，并伴随着燒焦味兒，苗知塵三人頓時就清醒了。

霹靂大仙已不是白日裏的那身書生行頭，他穿着白底藍邊的袍子，也不知那袍子是用什麽材質做的，那藍色竟是流動的，像是一道道劈開夜空的閃電彙聚到了一處。

霹靂大仙說：“久等了。”

苗知塵說：“也不是很久，反正我們都睡着了。”

霹靂大仙：“……”

苗知塵說完才意識到這好歹是個神仙，是劉沉香的未來師父，對待他的态度不能太随意。

苗知塵擠出公式化微笑，說：“霹靂大仙，又見面了。”

“嗯。”霹靂大仙問，“誰是劉沉香？”

劉沉香就像是在課堂上開小差被班主任點到名字的小學生，慌忙站起，舉手叫道：“到！”

霹靂大仙說：“我算出你我有師徒緣分，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劉沉香小雞啄米地點頭，“願意願意。”

霹靂大仙說：“很好，拜我為師，那你便要跟我回我的洞府，最短三年內不得出入人間。”

“诶？三年？”劉沉香掰着指頭算了算，說，“那就是三十六個月啊，師父，這也太久了，我的伯父伯母還在等我回劉家村呢。”

霹靂大仙說：“修行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你若沒有毅力，不拜師也罷，且做個凡人逍遙去吧。”

劉沉香猶豫了，他想要救他娘的決心是很堅定的，可按照他的想法，那就是越快越好，最好幾個月內就能把事情搞定，救出他娘後他們娘倆兒就一起回劉家村，與伯父嬸嬸團聚。三年，這個期限超出他的預估太多了，伯父他們會急死的。

霹靂大仙老神在在地等劉沉香的答案，黃大仙卻是等不下去了。

黃大仙說：“霹靂大仙，要不你也收我為徒吧，我資質很好的。”

霹靂大仙瞥了眼黃大仙，說：“你是妖，不是人。”

黃大仙說：“我是一只很努力的妖怪。”

霹靂大仙說：“你上前來。”

黃大仙戰戰兢兢到霹靂大仙跟前，他話雖說得漂亮，但妖怪對神仙與生俱來的畏懼讓他的雙腿不受控制地打顫，尾巴也貼着腿，走路姿勢特別怪異。

霹靂大仙按住黃大仙的頭，有仙力在他指尖流轉，片刻後，霹靂大仙說：“你雖是妖，但并無壞心，在靈氣貧瘠的山裏獨自修煉到化形，可見心性堅定。若沉香要拜我為師，你便同他一道吧。”

黃大仙激動得滿面通紅，給霹靂大仙磕了好幾個響頭。

霹靂大仙望向苗知塵，說：“你資質平平，但命中卻有仙緣，可惜你的仙緣不在我這裏。”

苗知塵說：“謝霹靂大仙提點，我暫且不想修仙呢。”

霹靂大仙沒言語，只盯着劉沉香，等他作答。

霹靂大仙不是二郎神，劉沉香也不是苗知塵，所以，霹靂大仙不會給劉沉香考慮的時間。他要劉沉香現在就給他一個答複，“是”或“不是”。

霹靂大仙說：“天明之時，我便會回我的洞府，我不需要一個做事躊躇不前的徒弟。”

劉沉香看了眼滿臉期待的黃大仙，又看了眼一臉無所謂的苗知塵，“噗通”跪下，向霹靂大仙磕了一個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霹靂大仙臉上有了笑意，他右手一擡，劉沉香和黃大仙都被一股外力托起，站直了。

霹靂大仙一抖衣袍，藍色的花紋流動得更快了。

霹靂大仙說：“既如此，那我們就走吧。”

劉沉香說：“等等，師父，在走之前我可否先回一趟劉家村？我需得先告知我的家人。”

霹靂大仙說：“修仙，修的就是寡情薄愛，有太多牽挂是修不成仙的。”

劉沉香說：“可是……”

霹靂大仙說：“沒有可是，走或不走？”

劉沉香當然不能說“不走”，他為難地用左腳尖蹭着右腳尖，苗知塵這時出聲了，“我替你回劉家村吧。”

劉沉香驚訝道：“知塵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我說過了，我不想修仙，霹靂大仙也說我的仙緣不在他那裏，我跟着你們做什麽呢？”他聳了聳肩，“人生總是有分別的，來，你想對你的伯父他們說什麽，我以我金牌快遞的名義保證，會幫你把話帶到的。”

劉沉香想了想，說：“我希望他們能照顧好自己，等我救出了娘後，會回去孝敬陪伴他們的。”

苗知塵說：“好。”

苗知塵，劉沉香和黃大仙三人一路從劉家村到揚州，再到霹靂鎮，共同經歷過不少事了。他們睡過一間房，合作賣過藝，也一塊兒捉過鬼，雖然平日裏免不得相互诋毀嫌棄，但他們早就是将彼此當做了朋友。

別說是劉沉香和黃大仙，便是苗知塵在面對分離時也多少有了不舍。

黃大仙信誓旦旦地說：“媳婦兒，等我成了有本事的大妖怪我會來娶你的！”

劉沉香說：“我呸！知塵要嫁人那也是嫁給我，才輪不到你個黃毛妖怪呢。”

苗知塵說：“……你倆夠了！”

離別的傷感被三人的插科打诨沖淡不少，他們互相擁抱，說祝福的話，随後就在道別中分開。

霹靂大仙召來一朵七彩祥雲，帶着劉沉香和黃大仙飛上天空，兩人趴在雲邊與苗知塵揮手，不大會兒就消失在了星幕後。

苗知塵放下手，孤獨地站在這霹靂廟內。

劉沉香和黃大仙有了自己要走的路，他又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