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溫暖的陽光灑落下來,淡白色的花瓣随風飄落在地上,瞬間被染成了鮮紅色,妖豔異常。大片的血跡依然殘留在地上,即使潑灑了無數純淨的水依舊無法沖洗曾經留下的罪惡。
青銅幫的人大多數被斬殺于蒼何的刀下,千機樓的手下見情況不大對勁便趁機而逃,但能走出大門的也沒有幾個。
蒼何冷冰冰的看着地上的殘肢眼中沒有任何感情,他扔下染血的長刀,轉身離開了。走到閣樓時,他擡頭望了望,縱身躍到閣樓上,看到上面空無一人時,他放心的離開了,或許是陳江忍受不住這樣血腥的場面早就走了。
離開也好,陳江過去二十餘年沒有見過血腥,現在也不要看見,蒼何依舊是希望陳江能保留他原來的性子,而不是随着殘酷的經歷一點點變質。
“大人。”陳江看見蒼何的身影立刻撲了上去,但感受到蒼何身側那絲逼人的寒意,他盡力抑制住自己的步伐。
雖然明遠的身體暫時沒有什麽大礙了,但餘毒尚存留在他身體中,陳江還無法放下心。明遠是為救他而傷,倘若醫治不好明遠的身體,他只怕是一生要活在愧疚之中。
蒼何轉身看着陳江略有些擔憂的面容,“閣中的侍衛正在清理外院,你現在不用過去了。”他不知道陳江見到那樣的場面會作何反應,亦或是責備他殺人過多。
蒼何手拿屠刀清理門戶十餘年已經習慣了,甚至他看着死在自己手下的人都沒有一絲反應,只是漠視着面前的一切,但他不希望陳江習慣,他甚至寧願讓陳江責備他。
“您将他們全部都殺了。”陳江的眼中一片震驚,雙手略有些微顫,他知道剛才外院中到底有多少人,現在蒼何回來了,他們都已經永遠的留在了那裏。陳江擡頭望着蒼何淡漠的眼中,難道殺了那麽多人,他就沒有一絲反應嗎。
“你早就應該知道這件事情。”蒼何看着陳江眼中有些悲傷的神色,或許他也不想殺了他們,但是如果他手軟,那麽現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他的屍體。
是啊,他早就知道蒼何會殺了他們所有人,但是他為了輕雲閣不得不如此,或許蒼何說得對,他們傷害了輕雲閣的人,他們就是該殺之人。是他性情太過柔軟,而在魔教根本不需要這樣的人。
蒼何久久沒有聽見身後人的回應,繼續向前走着。陳江擡頭看向前面愈加遙遠的身影,小跑着追了上去。
“你還有什麽事情?”蒼何走得緩了一些,按理來說陳江看到他的性情殘忍,不應該遠遠的避開他嗎,為什麽還要追上來,難道又是為了他人的安危嗎,蒼何有些不明白陳江,現在他的地位頗高,已經沒有人再勉強他了,他為什麽還如此強迫自己。
“大人,您沒事嗎,有沒有受傷?”陳江跑到蒼何身邊,雖然蒼何武功高強沒有人能傷他分毫,但剛才畢竟是人多勢衆,他擔心蒼何無意中會被敵人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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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何搖搖頭,就為了這點小事嗎,他都沒有放在心上,陳江又何必在意。可蒼何心中仍有一絲淡淡的暖意,曾經他外出清理門派,每每帶傷而歸又有誰在意過他的傷勢,不過是避而不及,生怕他會傷及自己,而蒼何一個留在房間中處理傷勢,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
陳江看到蒼何淡白色的衣袖上一抹殷紅,顧不得身邊人淩厲的氣勢,拉過他的手臂細心查看。陳江原以為是被別人的鮮血噴濺到衣衫上,但他撩開蒼何的衣袖,便發現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細長的傷口,仍在緩緩淌着鮮血。
“都已經被劃破了,還說自己沒有受傷。”陳江伸手掏向懷中,但什麽也沒有掏出來,他拉着蒼何的手臂盡力向自己房間跑去,他記得他的房間中是備着一瓶金瘡藥的。
“小傷而已,不用在意。”雖是這樣說,但蒼何卻任由陳江拉着他一直向遠處走去。倘若不是陳江提及,他恐怕都忘記了手臂上的傷口,他曾經多次深受重傷,這點傷也确實不算什麽了。
陳江看見不遠處的房門,松開蒼何的手臂,連忙跑了進去,他拉開抽屜拿出了放在角落中的一瓶膏藥。
陳江拿起藥瓶走向身後的人,他掀開蒼何的衣袖看着略深泛着血肉的傷口,右手舀了一些淡綠色的膏藥,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疼嗎?”傷得這樣重一定很痛,倘若他觸碰到血肉之處恐怕就更痛了。
“沒事。”蒼何搖搖頭,他對痛的感覺并不是很深,一般的小傷口,他都不會感到什麽。
陳江咬了咬牙,塗滿藥膏的手指盡力按了下去,但在觸碰傷口的那一刻卻停住了,即使他用力咬住下唇,卻也無法向前一點。
“沒事,我不怕疼,你幫我上藥,我不會對你怎樣的。”蒼何看着陳江淤血的雙唇,不覺微微笑了笑,陳江如此倒是像受傷的那個人。他不知陳江是怕弄痛他了,然後導致惹禍上身。可是他有那麽可怕嗎。
蒼何見陳江一直僵在那裏,擡手握着陳江的手按了下去,一陣清涼在傷口蔓延開來。
“不要。”陳江在觸及血肉的那一刻,離開想擡手但無奈被蒼何緊緊按住了。
“這不就可以了嗎?”蒼何按着陳江的手将藥膏在他的傷口上塗勻。曾經多重的傷口都處理過,但也未見想陳江這樣麻煩的,或許是他沒有受過傷的緣故。
“疼嗎?”陳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着他手上染上的鮮血已經被蒼何拭擦幹淨了。他本想拿過紗布為蒼何包裹傷口,卻發現蒼何已經開始動手了,手法異常熟練。
“你經常受傷嗎?”陳江問出後,便意識到自己的愚蠢,雖然他不知道蒼大人的身份,但看他武功這般高強也大約猜到了一些,經常在外面打打殺殺怎麽可能會不受傷。
蒼何将衣袖放下,擡頭看了一眼陳江,兒時武功青澀,時常身上滿是傷痕,後來刀法一點點熟練了,便無人能奈何他了,今天只是個意外,倘若不是那一刻的失神,他也不會被一個小卒子所傷。
“以後小心一些,倘若知道你受傷了,你的家人一定很擔心你。”陳江看着蒼何依舊冰冷的眼神,或許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他并不甚在意,但任何人都有家人,無論是距離多麽遙遠,他們都會惦念着自己在意的人。倘若蒼何心中念着他的家人,或許他就不會這般不在乎了。
“你也是一樣,并不是你的家人不在乎你了,就沒有人會關心你。”蒼何點點頭,下一次他絕對不會讓這樣的意外在發生。
不知陳江是否還是當初那般自暴自棄的想法,但蒼何希望陳江可以振作起來,即使沒有最近的親人疼愛,他身邊的人同樣會珍視他,看着他受傷也會異常傷心。
“謝謝你。”陳江小聲的說,然而那個唯一在意他的人真的不在了,大叔離開後便在沒有一個人真的關心他,但他也必須堅強的活下去,就算沒有其他人,至少他關心自己就足夠了。
“大人,這次輕雲閣的事情能得您相助,屬下萬分感激。”陳江想起了尚在病床上生死未蔔的明遠,低頭對蒼何行了一個禮。
“沒事,我身為閣主,這本來就是我分內的事情。”蒼何擡頭扶起了陳江,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的,陳江為什麽要感激。
“我能在求您一件事嗎?”陳江不敢擡頭望着蒼何,他這次不用屬下,是因為救蒼何是他的私事與輕雲閣無關,或許以蒼何的性情必不會答應他,但他希望蒼何能救明遠一命。
“說。”蒼何的神色冷了幾分,他就覺得陳江剛才是有些與他過分親近了,沒想到還是為了別人的事情,那麽這次他又是為了誰。
“我求您救一個人的性命。”陳江懇切的看着蒼何,他知道蒼何答應的幾率很小,但倘若不是秦大夫無能為力,他也不會請求蒼何。
“我不會醫術。”蒼何有些意料之外,輕雲閣有難陳江來求他,現在救人的事情也來求他,難道真當他是神了嗎。做到的事情,他可以考慮,做不到的他絕不會答應。
“大人,秦大夫說您精通毒術,我的朋友中毒了,求您為他看看,無論您提出怎樣的條件,我都答應,只求您救救他。”陳江看着蒼何驟然間冷了幾分的神色,心中有些絕望,倘若現在蒼何能救明遠,他無論什麽都情願。可是他怕蒼何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無論什麽你都願答應。”蒼何看着陳江哀求的神色,他一直留在輕雲閣又是何時有的朋友,他不知陳江的那位朋友對他真的那麽重要嗎,可以為了一個人而迎上他身上散發的殺氣。
“是,只要大人覺得我還有一絲用處。”陳江欣喜的看着蒼何,他沒想到大人真的願意答應。
“我不想看着那些侍女驚恐的面前,那你就留在我房間中服侍吧。”蒼何起身背對着陳江,恐怕閣中唯一只有陳江不懼怕他了,但這種不懼怕也并非陳江情願。他不在乎,只要有人留在他身邊就好。他想一點點的走出來,然後過幾年就可以回家看看爹娘了。
“什麽。”陳江眼中夾雜這一絲驚異和淡淡的絕望,沒想到大人就是不一般,提出的要求都和別人不一樣,可是他是輕雲閣的副閣主,怎麽能和那些侍女做一樣的事情,更何況他留在蒼何房間中,備受着寒意的煎熬,何時是盡頭。
“不遠就算了。”蒼何沒有一絲在意,就算是陳江不情願,他也會想別的辦法将陳江留在他身邊。
“不,能服侍大人是我的榮幸。”陳江閉上眼睛堅決的說,畢竟這是唯一的一條道路了,他絕不能看着明遠的生命消亡而見死不救。
蒼何滿意的點點頭,“我只是略略精通毒理,但能不能治好就不一定了。”
“沒關系,只要大人願意相助就好。”陳江希望蒼何一定要醫好明遠的病,否則他承受的一切就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