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晉江獨家連載(補更)
秦君晏才知道耳尖竟是自己的敏感之處,當祁容捏住他的耳垂時,一瞬間仿佛有一個點在皮肉上炸裂開。
灼人的溫度從耳尖一路向上,漫過臉頰,流至全身,整個身子都酥麻了半邊。
秦君晏深吸着氣,額頭上的青筋控制不住地跳着,與祁容的相扣的手指尖忍不住顫抖起來。
“阿容,別捏了……”秦君晏啞着嗓子低聲告饒,聲音喑啞到令他自己都感到震驚。
祁容長時間與樂器打交道,對聲音極為敏感。當秦君晏用低音又色氣滿滿的聲音,緊貼在他耳邊呢喃時,他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剛剛還笑話秦君晏的他,被反将一軍,半邊身子差點軟了,臉頰“噌”的紅透了。
黑暗中,兩個人如出一轍的紅了臉,眼神躲閃。
還好,進山的路離小院不遠,汽車停下,司機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難以言喻的氣氛。
祁容忍不住當先下了車,山風拂過臉頰,帶走了他臉上的燙意。
“還難受嗎?”身後秦君晏沉聲問道,兜裏揣着一小罐清涼油。
祁容愣了下,意識到他是說自己的暈車,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沒有暈車。
“不難受。”他搖頭道。
或許是剛才注意力完全分散的原因,他此刻除了有些頭腦發熱之外,沒有感覺異樣。
秦君晏抿唇,默默松開了扣在手心的藥罐。
“老板,前面的路開車上不去。”有人過來說道。
秦君晏點點頭,說:“知道了,帶上那群人,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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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秦君晏湊到祁容身側,小心地牽起他的手,指尖用力。
祁容低頭沒有看他,但是卻在他用力的時候默認般松了力道,夜風微涼,秦君晏的手心倒是格外滾燙。
“就是這裏了。”祁容按照葫蘆的記憶來到一處山洞中。
馮老二抖似篩糠,眼中驚疑不定地望着在山壁上敲敲捶捶的祁容,抖着聲音問:“你們是什麽人?”
在路上的時候他就知道是要去那個墓了,但是這裏并不是他們的盜洞,反而更像是墓室正确的入口。
難道眼前這些人是這座墓的守墓人,如此才會抓了他們來算賬?
“你猜?”祁容随意道。
難不成告訴他們墓主人就在他們身前?
祁容的動作微頓了下,眼神有些微妙,話說他這當着本人的面開人家的墓好像也哪裏不對?他不由回頭看了看秦君晏。
“怎麽?”秦君晏正眼神縱容地看他石壁前敲敲打打,見他看過來不禁疑惑道。
祁容:……
好吧,墓主人一點都不介意,他還微妙個什麽勁。
轟然一聲,機關開啓,石壁移開,露出之後的甬道來。
馮老二這下子完全确認了眼前的人就是這座墓的守墓人,臉色蠟黃,心中懊惱得恨不得敲死當時洋洋得意的自己,花了那麽長時間踩點,沒想到一腳踩進了事主眼前。
按江湖規矩,盜人墓被發現當以命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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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塵封了千年之久,猛一開啓,腐朽的味道如影随形。
青磚鋪地,灰塵與蛛絲滿布,黑暗中,只有衆人的腳步聲不規律地響着,手電筒的光束落在一個個詭異的浮雕上,在墓室幽暗的環境中,空洞又詭異。
祁容不知不覺間蹙起眉來,地底不同于地面,這裏遠離了城市的喧嚣,被廣闊的大地深埋,深入大地的腹地,安靜、詭異,發毛的感覺不斷地在心底萌發。
他聽見墓室中的小蟲和墓室外泥土中的蟲窸窸窣窣,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阿容。”注意到祁容越來越緊繃的狀态,秦君晏連忙喚道,手電筒的光柱落在祁容的面上,他看見祁容臉上止不住的恐懼。
“我們不去了,好嗎?”秦君晏不知道祁容在恐懼什麽,但是他可以從根源上斷絕他恐懼的源頭。
祁容這時卻緩過來,用力攥住秦君晏的手,搖搖頭,手上力道大得将秦君晏的手骨捏得生疼。
秦君晏面不改色,拿出藥罐讓祁容聞一下,而後對身後的保镖說:“點燈。”
是的,墓室中是有燈的,只是空氣不多的情況下,大家默認用手電筒就好。
銅燈上火焰躍動着燃燒起來,火焰如豆,一盞點亮,後面的銅燈一個個接續而亮,将整個甬道照亮,雖然還有些暗,但是已經沒有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了。
視野亮起來,看到秦君晏面帶擔憂的神情,祁容心中沉甸甸的大石這才緩緩落下。
他來之前想着秦君晏的屍骨被破壞,氣得很,想懲罰這夥人,路上又被秦君晏打岔,一時間竟忘記了墓室中的環境對他來說十分不利。
丢臉。祁容默默低頭看着腳尖,臉上掠過一抹懊悔。
秦君晏悄悄伸手碰了碰祁容的後背,冷汗不過一會兒已經濕透了布料,他抿抿唇,為之前的大意感到生氣。
“我沒事兒了,繼續走吧。”最後還是祁容打破了寂靜。
秦君晏欲言又止,但是看到祁容不容置疑的眼神,又默默将話咽下去。
不知不覺間,兩個人脫離大部隊走在前面,其他人很有眼色的落在後面,轉過一個彎,前面的甬道變得狹窄只容一人通過,很明顯再向前就是機關重重的地方。
秦君晏停下來,擡手道:“你們在這裏等着,不用跟了。”
說完他悄悄給保镖隊長打了個手勢,對方隐晦地點點頭。
脫離了大部隊,秦君晏在前牽着祁容通過狹窄的甬道,地面上是一塊塊青磚,踩錯一步就會有箭矢、毒蟲、陷阱等。
安靜的墓室中,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其他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在地底腹地,遠離了人間,一剎那,好像整個世界都消失,只有他們兩個人。
祁容跟在秦君晏身後,望着他寬闊而堅毅的後背,心底的驚懼緩緩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緩緩從心間流淌而過的暖意,後背的冷汗被體溫蒸發,對方的外套上好聞的木質調包圍着他。
他低頭踩着對方的腳步一點點向前,好像小時候踩着父母的影子,沒有一點點的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停在了一處石門前,門口是猙獰又威嚴的守墓石獸,祁容回過神,恍然原來是到了主墓室。
打開石門的機關,主墓室中的情景呈現在祁容面前。
如他見到的記憶一樣,整個墓室被破壞了,秦君晏的屍骨零零碎碎,有的摔在地上,有的挂在棺材上。
一顆白骨頭顱落在棺外,兩個黑黝黝的空洞對着墓門,沒有血肉遮擋的齒颞好像一個笑着的魔鬼,靜悄悄對着闖進墓中的人。
其餘朽骨與殘破的布料糾纏着,祁容細細看去,注意到秦君晏死後,只着一件便衣,連龍袍都沒有穿,墓中的形制也沒有君主的模樣。
對于一個結束亂世的開國皇帝來說,他的墓制再怎麽華麗也不為過,但是眼前的卻實在是太過于磕碜,令人懷疑埋在此地的是一個失勢之人。
為何如此?祁容嘆口氣,眼前浮現出記憶中秦君晏形銷骨立站在殿前,寂寥地望着宮牆之外的畫面。
孤家寡人。
秦君晏見他面色不好,順着祁容的視線望過去,還以為他被自己的顱骨吓到了,幾步上前,将其踢到了旁邊的水池裏,一點不顧及那是自己的屍骨。
祁容一個沒攔住,就聽到“撲通”一聲,黑沉沉的水裏已經看不見那顱骨的位置了。
“別怕,等我們走的時候一把火燒了。”秦君晏攬着祁容的肩膀說,順腳又要踢其他的碎骨,被祁容一拳錘在了大腿上。
“身體發膚受之于父母,怎可如此?”
“一副皮囊罷了,不打緊。”秦君晏卻雲淡風輕道。
“對了,我藏了好些寶貝,拿給你看!”他蹲下身找機關,一連串巧奪天工的機關比自己的墓室都要複雜,恐怕工匠的心思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花在了這上面,外面的不值一提。
過了好一會兒,才到了最後一關,轟然一聲,棺木下沉,旁邊水池底部石板升起,機關旋轉,中間裂開露出一條甬道來。
“走,我準備了好些寶貝,你肯定喜歡。”秦君晏的墓室表面上很簡陋,但是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藏寶上,傾國之力準備的寶物,都藏在裏面,甚至包括了和氏璧。
比起那沒有一點用處的屍骨,他更在意有朝一日可以把珍藏的寶物送給祁容。
剛要下去,祁容卻一把拽住他,翻了個白眼說:“你總得等裏面空氣流通了再說吧?”
秦君晏沉默,懊惱地敲了下額頭,歉意道:“我太急了。”
“東西就在那兒,不用急。”祁容掏出手套開始撿秦君晏淩亂的碎骨。
“髒,別撿了,到時候一把火燒了就是。”秦君晏阻攔道。
“髒?一把火燒了?”祁容都氣笑了,脫下手套讓他自己收拾。
秦君晏一邊撿骨,一邊不甘心說:“就是很髒啊,這都多少年了,埋在地底不知道有多少細菌病毒,一把火燒了才幹淨。”
雖然他說得很對,祁容還是想敲他,怼道:“那我是不是也要去把我的屍骨挖出來燒了?”
秦君晏條件反射:“那怎麽行?不能燒!也不髒!”
雙标如此,祁容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關鍵是他是對自己不岔,對他雙标。
就很詭異……
無話可說,祁容看着秦君晏一點點将骨頭都收好,因為之前盜墓賊的破壞,屍骨好些掉進了池子裏,已經難以拼全,祁容不禁唏噓。
人活一世,哪怕是帝王,到最後還是枯骨一副,前塵恩怨在歷史的浪潮中逐漸泯滅,最後定格成寥寥幾句評說留與後人。
秦君晏将屍骨用塑布包了,打算出去焚後撒到海裏,從此這座墓室就可以徹底沉眠于大地之中。
祁容不知他的想法,時間差不多,他和秦君晏進了池中的密室。
密室由整塊石壁掏空而成,內裏沒有空氣流通,千年過去甚至塵埃都寥寥,各處還有防蟲藥,石制的書架上,大多東西都用千年不腐的金絲楠木保存。
(怕不是把自己打造棺木的金絲楠木都做成了盒子。)
除以上保存措施外,秦君晏還請了玄門之人布置,整個密室籠罩在多重渾厚的氣場之中,既有隐藏之效,又有孕育法器之能。
祁容湊近看着,諸多寶物陳列:精美的瓷器、各種古畫、兵刃青銅器,更令祁容驚喜的是,追尋那渾厚的氣場打開木盒,木盒中居然大多是他生前收集的法器,一件件小心保存着。
諸多法器氣場的保護,讓此地的古物品相完好,簡直就是一個保存完好的博物館。
祁容打量着一件件法器,目中盡是驚喜。
之前,他只知道秦君晏弄了密室收集寶物,但是沒想到他還把自己的寶貝保存下來了。
在祁容驚喜的時候,秦君晏的視線卻落在密室的一角,不自覺皺起眉來。
“怎麽?”祁容回過神來,疑惑問道。
秦君晏抿抿唇,沉聲道:“那裏缺了件東西。”
明明密室沒有被打開的痕跡,其他的寶物也好好的在這裏,為何獨獨少了一件。
“什麽?”
“和氏璧。”
“和氏璧?”祁容微微睜大了眼,追問道:“和氏璧原本放在這裏?”
秦君晏點點頭,見祁容面色不對,眼中露出一抹疑惑。
祁容踱了幾步,才憂心忡忡道:“我之前發現了和氏璧的碎片,夢中我也依稀見到了和氏璧從地底沖出,而後碎裂的場景。”
如此想來,是和氏璧破碎後,自行落到此地附近,被尋寶鼠意外挖出。
他夢到的可能就是苗疆婆婆說的世界重啓前的畫面。
作者有話要說:補更。
話說帶着人逛自己的墓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