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晉江獨家連載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夜晚的容山市安靜平和,高聳的容山寂靜無聲,遠處的海面波濤粼粼,一盞燈塔在黑夜中伫立。
溫泉旅社外,草間的小蟲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貓頭鷹于遠處發出枭聲,正是淩晨兩點半,人睡得最熟的時候。
一道幼小的陰影出現在店外,手短腳短頭大,身影一掠,出現在譚焱顯的窗外,月光灑下,照亮了它身上血跡斑斑的手臂和臉上的兩個血洞。
陰風陣陣,毛骨悚然!
室內,譚焱顯無知無覺地睡着,有祁容在他安心很多,這段時間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沒了擔憂他睡得很香,還打着小呼嚕。
那抹小小的陰影麻木漠然地湊近窗戶,從毛發稀少的頭頂升起,到兩個死寂的黑洞窺視着屋內。
一個被短小四肢襯托得越發詭異的大頭趴在窗柩上。
屋內譚焱顯翻了個身,背對朝內。
小鬼輕飄飄地飄進來,湊到他脖頸旁邊,自帶陰風陣陣效果,呆呆地伸出沾着血跡的手,掐向譚焱顯的脖子……
“滋——”的一聲,好像冷水潑到高溫爐上,瞬間蒸發成水汽的聲音。
面無表情的小鬼五官扭曲着,黑色的液體從眶上黑洞流出,他縮着細長的手,黑色的長指甲被燒裂一般掉着黑灰。
譚焱顯脖頸上,溫潤的白玉牌向外發散着肉眼看不見的柔和白光,那光不刺眼不強勢,但是卻逼得小鬼一退再退,直到被逼出屋內才作罷。
與此同時,相隔不遠的一間房內,前一刻還在酣睡的祁容突然一蹙眉,睜開眼望向某個方向,眼中的睡意迅速散去,一片清明。
他瞥了眼一側的秦君晏,悄無聲息地翻身坐起,披上外套,輕手輕腳又動作敏捷地拉開房門,向着外面走去。
他今天在處理玉牌的時候,在上面留了一道感應咒,就在剛才他收到了異樣的波動,與此同時,他凝聚心神,隐約感應到在玉牌附近有一道陰郁的能量在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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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打草驚蛇,他特意從外面轉到譚焱顯窗外,凝神狀态時,他好像開了天眼,能夠看見一些平時看不見的東西,比如眼前這個一米左右的小鬼。
對方甩着手在窗外焦躁地徘徊着,點點黑灰色的塵埃從它的指尖脫落,不過一會兒,就只剩下了半只手掌。
祁容躲在拐角處,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已然夾了數道符篆,從破邪符、小天火符到困鬼符,最後是一道迷惑作用的幻境符。
指尖輕輕一抖,其間黃符無風自燃,燒盡的紙灰向着窗前撲去,只是一眨眼,小鬼來不及反應,就被摁倒在地。
攻擊性的符咒削去他身上的大半陰氣,困鬼符形成一個足球大小的牢籠,幻境符氤氲,小鬼已然陷入幻境之中。
祁容這才上前,手腕一翻,裝着小鬼的牢籠自動飛到他的掌心,祁容掐了道訣打開窗戶,輕身一跳,直接從窗戶翻進了譚焱顯屋內。
譚焱顯睡得正香,在夢中美滋滋地吃着炸雞,剛炸好的雞腿外皮酥脆,內裏汁水滾燙味美,油脂的香味是蔬菜沙拉比不了的。
吃口炸雞,喝口可樂,感受着碳酸與油脂交織的美妙,突然,一只手從天而降,奪走了他的炸雞可樂,并拿着一個鼓風機朝着他猛吹,直把他吹到天上去,他下意識想要喊一句“我還會回來的”。
“醒醒!”
譚焱顯猛地坐起來,與蹲在他跟前的祁容大眼瞪小眼,終于聽清了喊話。
心跳直上120次/分,譚焱顯一邊拍着胸口大喘氣,一邊苦惱道:“怎麽了,師弟你怎麽在我屋裏,晚上你不應該跟你對象春宵一刻值千金嗎?”
還有空大半夜來找他,難道是師弟對象不行?
大半夜被叫醒的譚焱顯惡趣味的想着,也算是苦中作樂。
他不說祁容還沒想起來,一提祁容忍不住錘了他一下,見譚焱顯面色讪讪,才托托手說:“我抓到一只對付你的小鬼。”
從譚焱顯的視角看,祁容手中空空如也,但是他只是視線在上面一瞥,瞬間後背冷汗冒了一層,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也不敢去推祁容的手,一個哆嗦,自己抱着被子反應特別靈敏地往後退出半米多。
祁容撓撓頭,對,譚焱顯看不見來着,這時,他身後又有一道氣息靠近,祁容還以為是又有敵人,靈氣覆蓋在腿上,迅速向後一個鞭腿。
“!”一轉身,祁容認出來人居然是秦君晏的魂,可是此刻已經收勢不及,只能盡量收了力道。
就是如此,秦君晏也“啵”的一聲被祁容踹飛出去,睜大着眼穿過了牆。
“額,師弟?”譚焱顯被祁容這翻對空氣輸出的動作搞得有點懵,縮了縮手腳,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祁容扶額,起身開了窗戶,見遠處被踹飛的秦君晏停停頓頓飛過來。
“沒事吧……”祁容打量着秦君晏問道。
秦君晏瞧見他眼中的歉意,心中一動,一彎腰捂着左腎的位置,輕輕吸着涼氣,看起來疼得很。
“抱歉啊,我沒看到是你。”
“沒事,我歇歇就好。”秦君晏一副苦笑的樣子。
祁容見他飛得都停停頓頓十分困難,有些心虛。
想來秦君晏是見他獨自出來不放心,但是他現在身體還沒法清醒,所以用魂體跟了來,沒想到大水沖了龍王廟,被他給揍了。
“師弟——”譚焱顯看着祁容的無實物表演,越發覺得陰寒,表情僵硬極了,一點不像影帝。
祁容瞥了他一眼,嘆口氣說:“是秦君晏。”
一聽是認識的,譚焱顯稍松了口氣,有些疑惑問:“我怎麽看不見?”
一大活人,他晚上還跟對方打交道,現在……譚焱顯心念一轉,心中有點慌,難不成他今天看見的那個人是個死人?只是穿着人皮殼子?
祁容不知道譚焱顯已經想得沒邊了,找了一圈,翻出符紙折了一個小人,示意秦君晏附身上去,有承載物會比單純的魂體輕松很多,尤其是符紙本身有祁容的靈力,能夠溫養魂魄。
秦君晏無語,他裝受傷是博同情,沒想到祁容當真了,還折了小人給他。
但是看着祁容認真地雙眼,他還沒法拒絕,只能附身上去。
紙人半個巴掌大小,附身上去視角瞬間變了,他清晰的看見祁容手心的紋理,順着他的胳膊爬到肩上坐下。
于是,譚焱顯在看了小一會兒默片後,驚恐的看到了實物表演——小紙人好像醒過來一樣,在祁容手心坐起來,新奇地擺擺手、踢踢腿,笨拙地爬到祁容肩上扶着他的耳垂坐下,注意到他的視線,還朝他揮了揮手。
譚焱顯:!!!
這可比之前平安符生效還要來得驚奇和震撼。
“好了,我們來談正事。”因為秦君晏耽誤了一分鐘,祁容盤腿坐下,将困着小鬼的籠子放到身前,他肩上的小紙人也好奇地探了探身子。
“對了,你要看看這小鬼的模樣嗎?”祁容想起譚焱顯看不見問道。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且越是危險越是興奮,腎上腺素分泌旺盛讓人變得沖動。
譚焱顯也是如此,雖然很怕,但是完全抵抗不了好奇心,連連點頭,祁容燃了道天眼符給他。
眼睛一澀,他感覺眼前蒙了層灰色的濾鏡,左右瞧瞧,他的視線不禁落在祁容身前的那個足球大小的籠子上。
那是由黑色絲線構成的圓球狀籠子,內裏有氤氲的白色霧氣,仔細看能夠發現那白霧變幻成他的模樣,而裏面是一只血跡斑斑裹着個白布的大頭小鬼。
他驚了下,但是看清楚後,心中的害怕反而降了下來,有些東西看不見憑想象只會越來越恐怖,但是看到了才發現也沒什麽大不了。
比如眼前這個,跟他看過的醫學紀錄片中剛出生的小孩沒太大區別,就是看起來更慘更可憐。
“對付我的就是這個東西?”譚焱顯好奇道。
祁容點點頭,說:“這是鬼童子,也就是養小鬼,以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男童為寄體,以血肉喂養,可以驅使小鬼。”
譚焱顯知道圈內有些人在養,但是真的看到了,他不禁感覺心裏拔涼,尤其是看到眼前這小鬼臍帶還拖得老長,明顯沒有發育完全的模樣。
“喪心病狂。”他嘟囔一句。
“已經抓到了,你是打算明天去找幕後之人,還是現在就去找。”祁容問道。
“夜長夢多,現在吧,麻煩師弟了。”譚焱顯道。
祁容點點頭,兩人換了衣服,拿上裝備,深夜出了溫泉旅社,譚焱顯在前面開車,祁容指揮,秦君晏附身的小人抱住祁容的脖頸。
祁容不自在地縮縮脖子,感覺有點癢,伸手将他從肩上薅下來,左右瞧了瞧身上,将他塞進胸口的口袋裏,秦君晏用小紙人的小手扒着口袋的邊緣探出頭來。
譚焱顯側頭看了一眼,祁容正下意識小心護着口袋,表情柔和,而裝小鬼的籠子被他随手扔在身前的平臺上,随着汽車駕駛滾來滾去。
一個小心翼翼,一個随手亂扔……
大晚上突然感覺有點撐:)
汽車穿過容山的大街小巷,淩晨三點,大街上空蕩蕩的。
祁容指揮着,終于在一處酒店停下,居然是容山最好的五星級酒店。
看着金碧輝煌的大酒店,祁容和譚焱顯同時皺了皺眉。
這時,門口有泊車小弟跑過來,兩人對視一眼,下了車進酒店。
或許是靠近了主人,籠子裏的小鬼終于清醒了,在籠子裏瘋狂沖撞着,想要逃出去。
門口服務臺的工作人員已經給譚焱顯辦好了入住,祁容點點頭,指尖一動,籠子打開一個小口。
一眨眼的功夫,籠中的小鬼就沒了影。
作者有話要說:大晚上在陽臺上寫,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