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舅母賣女
“就這丫頭你還想賣五百兩，我看你還是找別人吧。”
“別，別，我是真的沒辦法了，不然怎會想着把親閨女賣給你。”李茹說着便哭了起來。
林玉靜若不是非常了解舅母的為人真會被這一幕觸動，後退幾步朝牆角看了過去，沒曾想那丫頭一直看着她，從未離開視線。
記憶中她們見過幾次，對于這個陌生的表妹并無太多感情，可這雙清冷的目光讓林玉靜的心顫抖幾下。
林玉靜很清楚若今天離去定會毀了這個孩子的一生，可她該怎麽辦，五百兩解決了舅母這家人一時之困，往後呢？只要想到舅母貪得無厭舅舅嗜賭如命頭就開始疼。
關言誠早已看出林玉靜的不忍，畢竟血溶于水，若是她能夠狠下心不管那便不是他所認識的林玉靜。
“這個丫頭誰家的。”關言誠整理下衣襟，朝那牆角裏的丫頭走了過去，背着手朝林玉靜擺擺。
林玉靜嘴角揚起心領神會，拔腿就跑，剛剛險些被舅母發現她。躲在樹後悄悄地望着，未曾想關言誠會出手相助。
“呦！這，這不是關大少爺嗎。”春香樓老板娘一眼認出關言誠，畢竟都是生意人大家難免三天兩頭會碰面。
“原來是馮老板，幸會幸會。”關言誠笑呵呵地應酬着。
李茹自然認得關言誠，心想若是春香樓的老板娘不買這孩子，不知能不能賣到關家。“關少爺可記得我，我是那個林玉靜的舅母，前些日子咱們還見過。”
樹後的林玉靜摸了一下鼻子，自己的大名什麽時候成了舅母搭讪的招牌，不過她怎麽覺得關言誠跟那個春香樓的老板娘很熟悉。
“忘了。”關言誠一語回應，絲毫沒有給李茹留半點顏面。
林玉靜悶聲笑着，真沒看出來關言誠挺狡猾的，之前聽顧碧雪說關言誠做生意非常精明，笑裏藏刀深藏不露她還不信，今天親眼所見果然是奸商。
“關少爺你看府裏缺不缺丫鬟，我家這丫頭什麽活都會幹。”李茹緊忙将女兒一把拉了起來，瘦小的身子骨在她的拉扯下好像要捏碎一樣。
“你打算賣多少。”關言誠不想耽誤時間，反正剛剛他也知道了價錢，五百兩對于關家來說也就是一天的消費。
“五百兩。”李茹本想多開一些，礙于春暖樓老板娘在這不好提價，剛剛她也看到老板娘與關少爺的關系甚好。
關言誠嘆口氣皺着眉頭看着李茹的閨女，面容有些為難之色，他知道五百兩買個丫鬟定會遭到母親的反對。
“我們關家不需要丫鬟，不過這個丫頭我可以買下，馮老板可願幫我一個忙。”
“關少爺有什麽吩咐盡管說，能幫上的我一定幫。”春暖樓的老板娘并不介意被人劫了生意，本來這個丫頭她也不喜歡，就算買回去也很難調教。
關言誠知道若不幹脆把人買過來日後還會有麻煩事，索性一次到位。“價錢沒有問題，馮老板可願幫忙做個中間人。”
“能幫上關少爺是我的榮幸，正好我今天也帶了契約，只要雙方簽字畫押便可。”春暖樓的老板娘面帶微笑，雙手奉上她已備好的契約。
李茹拿着五百兩銀票笑呵呵地走了，頭也沒回，絲毫沒有看到她女兒眼中的恨意。
關言誠站在原地看着身旁的小丫頭，這可是第一次做虧本生意，不過他又覺得自己沒虧。
“人都走了，還不趕緊出來。”
林玉靜從樹後走了出來，面帶微笑地看着關言誠，低頭看了一眼表妹忙拉過她的手。
“多謝關少爺出手相救，這份情我欠下了。”言罷，林玉靜絲毫不客氣直接一手奪過剛剛簽下的那份契約，看着上面黑字白字心想舊社會坑苦了女人。
關言誠到不在意林玉靜的無理，反而覺得這樣的她顯得很可愛，剛剛也是見她愁容滿面才會出手相幫。
“不必客氣，反正府裏多一個丫頭也不礙事。”關言誠輕聲說道，絲毫沒有察覺林玉靜目中的意圖。
林玉靜可不這麽認為，既然救下表妹自然不會讓表妹去關家當什麽丫鬟，想着關家裏的內鬥不免擔憂表妹日後的生活。
“五百兩算我欠你的，這筆錢早晚我會還給你。至于我妹妹，很抱歉我不想讓她去關家當丫鬟。”林玉靜緩緩說道，握着妹妹的手緊了緊，她親眼所見魏芊柔身邊丫鬟的命運，又怎會忍心把一個八歲的孩子推進火坑。
關言誠也不想讓這丫頭去關家當丫鬟，因為她是林玉靜的表妹，若一定要去關家也只能換個別的身份，比如小姨子，或者關少奶奶的親眷。
“等你成了關家少奶奶她就是親眷，你盡可放心關家不會虧待她。”
“滾。誰稀罕當你們關家少奶奶，反正翠兒不能去關家。”林玉靜沒好氣地說道，對于關言誠這張嘴她是徹底服了，不想在去挽回什麽面子，因為有些人天生嘴貧。
林玉靜如此執着是有其他原因，她一個人在關家屢次遭到陷害，幾次死裏逃生并非只靠運氣，若是翠兒攪和進來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那你打算怎麽安置她，若跟你去林家好像有些不妥。”關言誠想到林玉靜舅母之前的所作所為，若這孩子回到林家定會招惹麻煩。
關言誠知道林玉靜心裏定有了主意，只是猜不到她是怎麽想的，對于今天發生的種種他到覺得很有意思。
“不勞你費心。”林玉靜淡然一笑。
她早已想到這點，若不是為了避開舅母的糾纏她也不至于不敢露面，握着表妹的手朝馬兒走去。
“你叫翠兒。”林玉靜輕聲問道，因為她察覺這孩子相當的敏感。
“恩。”八歲的翠兒經歷了很多，姥姥活着的時候她還能吃上一口熱飯，自從姥姥去世她就成了大家讨厭的那個人。
林玉靜摸摸翠兒的頭，這個孩子明顯發育不良，想着舅母跟舅舅真是作孽，不知他們老去的那天會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翠兒願不願意跟姐姐走，去一個新的家。”林玉靜目不轉睛地看着翠兒，對于孩子的敏感她知道這是天生的自我保護欲，只要日後給她足夠的溫暖與愛一切都會好起來。
翠兒咬着嘴唇，一雙清冷的目光看着關言誠，林玉靜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看不懂這丫頭的心思，她為何會去看關言誠，難道是因為知道關言誠是她的買主。
“不用看他，剛才他只是替姐姐給的錢，我們不欠他什麽。”
林玉靜語氣柔和，絲毫沒有将身後的關言誠當回事，也絲毫不去理會關言誠是什麽态度，反正契約在她手裏話語權就在她這。
“你，你會打我嗎？”翠兒戰戰兢兢地看着林玉靜，很顯然她是害怕。
“翠兒這麽乖姐姐怎舍得打你，但是你要像你娘那麽不講道理，姐姐可是會很生氣，很生氣。”
不知為何林玉靜覺得這丫頭不像舅母也不像舅舅，到有幾分像母親，她那無緣相見的母親。
“我跟你回家。”
林玉靜吸着鼻子點點頭，今天發生了好多事，總是會有意外的收獲。婆婆的信任，妹妹的信任，或許這便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關少爺，麻煩你把我妹妹抱上馬。”
關言誠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她們姐妹情深很是觸動，想着自己弟弟言浩心裏有些難過。
回春堂生意不是很忙，林玉靜剛走到後堂便聽到弟弟的笑聲，走到後院便看到爹正與義父下棋。
“爹，義父。”
“姐，姐你可算回來了，我好想你。”林玉龍拉着姐姐的手撒着嬌。
“姐姐也想你，玉龍在家可有好好讀書。”
“當然有，我現在已經認識很多字。”林玉龍不忘吹捧自己，目光看着姐姐身後站着的女孩，怎麽覺得有些眼熟。
林玉靜看着爹自己可以挪動幾步很激動，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承蒙義父的關照，眼眶泛着淚光看着義父哽咽着不知如何感謝。
“多謝義父。”林玉靜雙膝跪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頭，忍不住落下淚水。
“你看這孩子，趕緊起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李郎中也是性情中人，看着玉靜完好回來心裏這顆石頭終于放下了。
林玉龍撓撓頭還是沒有認出來這個女孩是誰，嘟着嘴朝姐姐走來，低聲低語深怕別人聽見。
“姐，你帶回來的這個丫頭是誰，我怎麽覺得有些眼熟。”
林玉靜剛才差點忘了介紹，她知道義父義母膝下無兒無女，雖然認了她這個義女可是她卻不能陪伴左右。
“義父這是我表妹翠兒，這是她的賣身契，還請義父收下。”
李郎中接下翠兒的賣身契後退幾步，看着瘦小的翠兒心口揪着，沒想到親生父母會賣掉自己的骨肉，真是作孽。
“閨女，你讓義父說什麽好。”李郎中明白林玉靜這份心意，看着翠兒眼眶泛着淚光。“孩子以後我就是你爹，等會你娘回來讓她帶你去買幾套新衣服。”
翠兒抿着嘴拉拉林玉靜的手，那雙清冷的目光多了一絲柔軟，林玉靜朝她笑了笑。
“這是姐姐的義父，以後就是妹妹的爹，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翠兒點點頭笑了，鼓起勇氣跪了下來。“爹，請受女兒一拜。”乖巧懂事，李郎中忙抱起孩子，看着她瘦小的身子骨更是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