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幹淨整潔的庭院清晨……
幹淨整潔的庭院清晨,一個穿着寬松家居服的老人正在中央氣定神閑地打着太極拳。
他閉着眼睛,悠哉悠哉地揮動着手臂,“你現在還不如不回國,把所有事情撂在那裏算是怎麽回事。”
牧澤城端着茶杯,搖了搖頭,“人總要講究落葉歸根的。”
老人眯眼笑了笑,“你現在才多大年紀,用得上說這種話?”
牧澤城笑笑,卻沒有說話。
“不過你這次回來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吧。見過那個姓韓的小子了?我怎麽沒聽到什麽動靜。”
“需要什麽動靜?”
“有你牧澤城撐腰,不得鬧出翻動靜來?”
“韓揚是個好孩子。”
“你對那小子那麽好,現在餘家也只剩下你一個,難道你之後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他?”
牧澤城搖頭,“他不會要的。”
“你不給怎麽知道人家不會要呢?”
牧澤城擡起眼來,看向他,嘴角含笑,“您是覺得您比我還要了解他嗎?”
這時老人緩緩睜開眼睛審視了一番牧澤城,“你現在這個樣子,倒讓我有點不敢相信那幾年你竟看都不回來看那孩子一眼,任着他在外漂泊。”
“不用多說我,說說你的孫子吧。”牧澤城沒有接這個話,看着餘應榮的爺爺緩緩說道。
“他有什麽好說的,我已經讓應榮去南方了。”餘老爺子擡起手來,下一秒手掌劈空,意有所指地說道:“韓揚應該好好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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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時不是韓揚,而是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餘家肯定都不會手下留情。如果不是有牧澤城,那去國外八年的那絕不會是餘應榮。
牧澤城勾起嘴角,“他自己惹得禍,沒有別人負責的道理。”
“理是這個理,但是我們家也有我們家的規矩。”餘老爺子收了動作,舒了一口氣在牧澤城旁邊坐下喝了一口茶,“況且當時是安排的不錯,可是現在兩個人還不是都回來了,有什麽不同?我老頭子問問你,要是他們還執意要在一起,你要怎麽辦?”
“不可能的事。”牧澤城靠在椅子上,低着眼睑輕聲說道。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
“既然你都這麽說,我也能放心了。”老人笑道,“既然這樣,你改天把那個韓揚叫過來,我們一起吃頓飯。”
“我叫不動他。”
聽見這句話,老人來了興趣,“哦?為什麽?他不親近你?”
牧澤城搖了搖頭,眼神“不知道他在鬧什麽脾氣。一直都不怎麽想見我。随他去吧。”
“這可不像你噢。”老人吹着茶上的熱氣,開玩笑地說道,“你要什麽,就算是強摘不也得拿到?幾年沒見,倒是變了很多。”
牧澤城看着遠處的天空,淡淡笑道:“年齡大了,難免的事。”
這時候,屋內有聲音傳來。
老人站了起來,“走吧,去吃飯。”
——
那天餘應榮離開之後,韓揚好不容易清淨了幾天,後來聽吳建森說才知道他被派到南方去了。
“我聽說是他爺爺讓他去的。你說是不是因為老爺子知道了你們的事啊?”
韓揚看了他一眼,喝了口酒,“我們什麽事?”
“沒事兒沒事兒。”吳建森搖了搖手,“唉,新娘新郎過來了。”
他們今天是來參加一個婚宴,吳建森是因為和這個新郎有點親戚關系,韓揚則是因為和新郎父親有生意關系,業內也是個厲害的人物。
“大表哥,謝謝你今天過來啊。”新郎是一個也算英朗的男人,幾個人說了幾句話,他父親鄒軍義就過來了,旁邊跟這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鄒軍義哈哈笑着,滿臉都洋溢着高興,“韓總今天也來了,多謝多謝。”
“不用客氣。”
“說起來你也二十六了吧,還沒有對象嗎?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不應該啊。”
韓揚搖了搖頭,“不着急。”
“唉,怎麽能不着急呢。”這時鄒軍義旁邊的女人捂着嘴笑了,“家裏面還是有個女人比較好,一個人回家後都孤孤單單的。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給您介紹啊,一表人才的,肯定能找到好姑娘的。不然,我們現在就留個聯系方式?”
她說的熱火朝天,但是除了鄒軍義都不怎麽捧場。
“不用了,現在還不着急。”
“這也不是着急不着急的問題,可以先處着嘛。我就認識一個女孩兒,肯定适合你。”
新郎臉色不好的咳嗽了一聲,但是她還是像沒聽到一樣。
韓揚就直接打斷了她,“不好意思,我對女人沒興趣。”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
這個時候同性戀還不怎麽被大衆所熟知,所以幾個人都詫異至極。
吳建森也不想讓大家這麽尴尬,打着哈哈,“我和我哥先過去了。”
到了一邊,吳建森才靠在吧臺上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哥你是這個。不過鄒禮那小媽也真是的,吧唧吧唧說個不停。”
韓揚拿起一杯酒沒有說什麽。吳建森卻咦了一聲,“那不是周運他爸嗎?他也來了。”
韓揚喝了一口酒,往那邊看去,對方似乎也聽到了吳建森的聲音,轉頭看了過來,發現他們後走了過來,“這麽巧”
和周父韓揚其實沒什麽關系,也已經不怎麽記得了,吳建森偶爾家裏和他有交集才認識。
“很久沒見了,”過來的人正是周運的父親,他笑着說道:“之前周運那小子一直去找你麻煩,真是對不起。”
吳建森一聽到這兒來勁了,“周叔叔那你可得好好管管這周運,忒能找事了,把韓揚那個叫煩的,我聽着我都煩。”
周父聽他這麽說也沒有生氣,低眼笑了笑,“是,我這不是已經讓他出國待一段時間了嘛。”
“那就好,眼不見心不煩。”吳建森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也就是仗着家世好,所以敢這麽和長輩說話,但是周父卻一臉的不在意,“行了你們玩你們的。”
他走後,吳建森得瑟地看了一眼韓揚,“怎麽樣?我表現的不錯吧。”
韓揚揚起了眉,“你和他爸較什麽勁。”
“你不知道,這老頭也陰着呢。”吳建森也是聽他爹說的,“行了,我們也走吧,禮也随了,面子也給了,在這兒怪沒意思的。我們去喝酒呗。”
韓揚正要說話,吳建森卻擡起手攔住了他,一邊捂住胸口一邊靠着牆,臉上的表情苦大仇深,“別說了,我懂,我都懂。你要工作,沒工夫陪我。”
“……”韓揚無語,“你不讓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吧。”
吳建森立馬就緩過來了,拍了拍手,臉上也一臉無語,“你早說不就完了。”
兩個人也沒和新郎新娘說,就直接離開了婚宴。
“我今天開車了,我帶你過去,到時候你喊你那小秘書過來接。”一邊走吳建森一邊盤算着,“不過今天你怎麽突然有空和我出去了。”
“一個大項目結束了,最近公司方面比較輕松。”
“唉,真好啊,工作的氣息。可是我還是喜歡游手好閑,嘎嘎嘎。”沒有辦法,他的目标就是這個,可惜家裏只有他一個孩子,不然他就能直接過上退休快樂生活了。
兩個人到了車位前旁邊,正要找自己的車鑰匙,旁邊一輛車卻直沖沖地開了過來。
韓揚眼疾手快,拉着吳建森的胳膊朝旁邊躲了過去。
“靠,怎麽開的車。”吳建森怒氣上來朝着司機吼道。
還好躲得及時,不然兩個人肯定被撞上。
車裏的人也像是吓傻了,呆愣了一會兒,連忙轉動着方向盤跑了。
旁邊吳建森還在說着晦氣,韓揚看着遠去的轎車卻皺了皺眉,“算了,走吧。”
——
一個項目結束,總歸要輕松一下。
公司就組織着出去團建。思來想去,大家也忙了幾個月了,就去溫泉放松一下。
當天中午一行人就到了度假村,都換上了休閑的衣服在飯店吃飯。
“哇,老板這次居然抽空來了耶,好少見啊。平常我們都放假了,您可是都不離開崗位的。”菜還沒上的時候,一個女生就開始開玩笑了。韓揚雖然平常也沒什麽表情的,在員工面前很有威嚴,但也不會說太過嚴肅。
韓揚笑了一下,“老板不是也需要休息?”
旁邊的人揶揄了一下這個女生,“老板來了你還不高興?”
“唉唉唉,你可別冤枉我。”
吃着飯的時候,幾滴油濺在了韓揚的手上,顧嶼見了眼疾手快地拿了濕毛巾擦上去。
“沒關系,是冷的。我去洗下手。”油粘在手上黏膩膩的。
他剛出去,桌上留下的手機便響了。
韓揚看見上面的名字,頓了一下才拿起來往外走去。
“這兩人還真是形影不離。”小梅又忍不住八卦起來,旁邊的李姐吃了一口土豆炖牛肉,“那你可當,之前不久跟你說了嘛。”
小梅想了想,低下頭小聲和李姐說道:“我總覺得顧秘書喜歡我們老板。”
李姐差點把口中的東西全都咳出來,“你說話小心點。”
“怎麽了,他們又沒在。”小梅想到估計是被別人聽見了不好,就打補丁地說道:“我開玩笑的嘛。”
李姐諱莫如深地搖了搖頭,“不是那個問題。是——”
他她看了看小梅旁邊的那個女人,湊到小梅耳邊說道:“你梓娅姐喜歡我們老板。”
“啊。”小梅捂住了嘴,“可是我們老板不是喜歡男的嘛,難道是假的?”
“是真的。但是楊梓雅喜歡老板也是真的。”
小梅啧啧道:“掰直可不容易。”
“反正你別在他面前說老板和顧秘書,小心她給你甩臉色。”
“哦哦。”
這邊韓揚正在洗手間洗着手,顧嶼就走了過來,“您的電話。”
韓揚低頭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有些頭疼。這才安寧幾天,就又打電話過來。“挂了。”
顧嶼點頭。
但是沒過幾秒對面又打了過來。
韓揚烘幹了手,拿過手機直接将餘應榮拉近了黑名單,又扔給顧嶼,“走吧。”
回到度假村,韓揚先回房間睡了一會兒。
基本上他不除了偶爾會和吳建森出去喝酒,其他的放松時間都是睡覺,出來團建也不例外。
晚上起來,韓揚泡完溫泉後,路上遇見了楊梓雅
“老板。”她穿着寬松的睡衣,露着些許的鎖骨,笑眼盈盈,“你剛泡完啊。”
韓揚點了點頭。
“下午沒見到您,還以為您哪兒不舒服了呢。”
“沒有,在房間休息。”韓揚沒有停住腳步,繼續朝着房間走去,楊梓雅就跟在他旁邊說話。
“他們人呢?”
“哦哦,他們有的去喝酒了,有的還在溫泉裏呢。”
“那你怎麽不和他們一起。”韓揚側目看了她一眼,卻只是因為這一眼楊梓雅瞬間就感覺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我……”
她邊想着邊往前走,突然腳下一滑,便朝韓揚撲去。
小梅從房間出來的的時候,看見這一幕,連忙捂住了眼睛,“額,對不起對不起。”說着就要轉身回去,卻被韓揚叫住了。
“把她扶進去吧。”他冷淡淡地說道,看樣子沒有生氣,但也不怎麽高興。
小梅立馬意領神會,上前扶起了楊梓雅。
楊梓雅像是真的受驚了一樣,趴在小梅身上沒有什麽反應,直到回了房間才慢悠悠地站起了身,道了聲謝。
旁邊剛才過來和小梅聊天的李姐看了,用眼神表示了一下疑惑。
小梅挑了挑眉。
李姐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兩個人立馬回了她的房間開始徹夜長談。
韓揚回到房間的時候,顧嶼在他門前站着,右手提着一瓶酒。
是他剛才讓顧嶼拿點酒過來的,“等多久了,怎麽不進去。”
他記得給過顧嶼門卡。
顧嶼搖了搖頭,“我也是剛過來。”說着就從口袋裏拿出房卡打開了門。
兩人離得很近,以至于顧嶼沒一會兒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韓揚走進屋裏,揉着頭發,卻看見自己的秘書還站在門外,沒有反應“怎麽了?”
顧嶼抿了抿唇,走了進來,将酒放在桌上,聲音平靜地說道:“您身上有香水的味道。”
韓揚皺了皺眉,捏着浴袍的領子聞了聞,嘆了口氣,也知道肯定是剛才楊梓雅留下來的。
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顧嶼已經走了。
韓揚就躺在窗臺前的躺椅上,一邊喝着酒一邊看着手機上的新聞。
看的煩了,就擡起頭看了會兒天上的月亮。這一天的月亮很圓,這間房間的觀景位置也很好,直直的就能看見遠處的圓月。
韓揚喜歡這種微醺接近睡眠的狀态,所以也沒有回床上睡覺,閉着眼睛一直躺在躺椅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很有規律性,也很有禮貌。
可是韓揚并不想理會。
過了片刻,門就被人打開了。
已經十一點了,顧嶼開門後就看見韓揚還躺在椅子上。
他安靜地走上前去,收拾了桌上的酒杯,走到韓揚的身旁。
說不清這種場景是第幾次了,但是顧嶼還是很喜歡就這樣靜靜的看着韓揚。
他蹲了下來,也說不上要做什麽,就靠在椅子扶手邊。過了一會兒,他終于還是忍不住,朝韓揚靠近過去。
但是還沒有碰上的時候,韓揚卻突然睜開眼睛,對上了顧嶼的幹淨透徹的視線。
顧嶼心裏一跳,眼睛也睜大了一些。
像是還有些困倦,韓揚又閉上了眼睛,輕聲地笑了一下,聲音還帶着些酒後的微微醉意的慵懶,“就這麽喜歡我?”
顧嶼屏住呼吸緩緩低下去将頭埋在了他的肩窩間,輕聲地嗯了一聲,“喜歡。”
韓揚像是思考了一瞬,就伸出手捏住了顧嶼的臉,讓他擡起了頭。
視線再次對上,韓揚半阖着眼睛,低下頭親上了顧嶼。
像那夜顧嶼偷親自己一樣,輕啄着他的唇。
“我喝完酒後,不會睡得很沉。”
嘴唇摩擦間的聲音還帶着些沙啞。
顧嶼很聰明,聽見這句話就知道什麽意思了。
那天晚上韓揚沒有睡着。
他耳朵變得紅了些,卻沒有躲避,伸手抱住了韓揚的背,呼吸短而急促,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樣,卻變得主動起來。
內心也在無時無刻都在說着我喜歡你。
韓揚輕嘆了一聲,無奈地笑了一下,将他摟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