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掉馬
第二天清早，顏生剛洗漱完，齊姜就風風火火的過去了：“你看微博了沒？”
“沒有，”顏生不明所以：“昨天睡得早。”
“知道你現在有多少粉絲嗎？一百三十六萬！”
齊姜連珠炮似的，都沒給她說話的空兒：“我在圈裏混了這麽多年，頭一次看見有人漲粉這麽快！”
顏生倒很平靜，叫她進屋，給倒了杯水：“漲就漲吧，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麽嗎？”齊姜喝口水，神情感慨：“熱度這麽大，電影很有可能會爆——在那之後，你的商業價值也會被重新估量。”
“我用得着他們估量？”顏生覺得好玩，搖頭失笑。
“林導高興壞了，底下人也跟着高興，”齊姜倒沒在意她那句話，小聲跟她講：“雖然大家當初都是想結個善緣，但電影要是能爆，就是意外之喜了。”
“不行，”顏生笑了：“得叫林導給我封個紅包。”
齊姜聽得樂了：“待會就去要，他要不給，我跟你一塊說他。”
……
經歷了昨天的熱搜風雲，林朝之今天精神百倍，連劇組裏其餘人都神采奕奕，朝着爆火的目标前進。
顏生年紀不大，之前又沒在演藝圈裏待過，一下子有了名氣，林朝之挺怕她找不準定位，飄飄然之下自毀根基的。
演藝圈裏不是沒有爆紅的人，但能耐着性子沉澱下來，将名氣夯實成底氣的，卻太少了。
他真怕顏生走了歪路。
有這種擔心的并不只是他自己，四大金剛上了年紀，見得事情更多，顧慮也更深。
事實證明他們純粹是多想了，第二天早晨顏生到劇組時，跟平時表現的沒任何區別，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碰見人也主動打聲招呼，倒像是沒事兒人一樣。
幾個人暗自點頭，也就沒再過去說什麽，平白叫人心裏不舒服。
顏生上了妝，叫小助理幫着整理身後裙踞，對林朝之點一下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宮闕極盡巍峨，青石板鋪就的巷道幾乎可以跑馬，但真正被鎖住的，卻是人心。
貴妃衣裙迤逦，團扇輕搖，目光漫不經心的一掃，就是世間最驚豔的絕色，陳帝朝議剛歇，回到後殿，見到的就是這一幕，饒是心思深沉，目光也有轉瞬寧靜。
“停！”林朝之昨晚上跟導演組出去喝酒，這會兒嗓子還疼，叫人找個喇叭，拎着喊話：“怎麽回事，是呆一瞬，不是呆成木雞，這兩個不一樣，知道嗎？”
萬滄經驗老道，按理說不該出現這種失誤，被林朝之說了一句，英俊的臉居然有些紅，沒敢看顏生，借着擦汗的功夫低頭：“剛剛狀态不好，對不住了。”
中場休息時，他對顏生嘆口氣：“要是你長得醜點就好了。”
顏生：“嗯？”
“以前電影裏的驚豔都是演的，”他笑容溫和，目光裏有點說不出的東西在閃：“但剛剛是真的。”
“怎麽個意思？”齊姜笑嘻嘻的湊過來：“想追人家啊？”
顏生拿劇本輕輕拍她一下：“別胡說。”
萬滄見狀，笑了一下：“我開玩笑呢。”
……
顏生在大學裏接觸過表演課，但也只上了半學期，林朝之和導演組幾個人原本還擔心她跟不上進度，真拍了幾天，什麽心都放到肚子裏了。
她太有靈氣了。
皮相好，身段好，鏡頭感好，沒有一處不合适。
有的人天生就是幹這個的，老天爺賞飯吃，誰也沒辦法，從前林朝之不信這句話，見了顏生之後，就開始信了。
天賦這種先天性的東西，真不是後天努力能彌補的。
在他看來，老天爺何止是賞飯給她吃，簡直是把她擱飯桶裏，早中午三頓都叫吃的滿嘴流油。
導演組資質過硬，禮儀服裝文學之類的指導都是大佬，演員又都省心，加上前不久的熱度，林朝之實在想不出，有什麽因素能影響《冬城》爆火。
為此，他還特意跟辛榮打賭，說《冬城》票房不過十億，他直播吃翔。
事實證明，flag立不得，第二天他就被打了臉。
……
顏生又一次上了爆搜，不過這回迎來的可不是贊譽。
有個近百萬粉的營銷號爆出一組照片，全都是顏生跟別人的合照，大多是跟幾個老頭聚在一起說笑的，因為角度關系，顯得十分親昵，還有一張是跟林朝之坐在一起，看背景是在酒店，燈光有點暗，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這條微博後邊還附了一句話：火的這麽快，果然天賦異禀哦？【微笑】
主人公是剛剛因神顏爆火的《冬城》女主角，風頭正勁，這組照片一發出，立馬引爆微博。
營銷號發出那條微博後沒多久，底下評論席就被占滿了，一水兒的冷嘲熱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專業黑子，但攪渾這池水，卻也足夠了。
大蠻國215：前幾天那麽火，這麽快就被扒皮，打臉了吧！
薄荷味蘋果：怪不得出那麽大風頭，有後臺啊【微笑】
……
做人吶最重要的就是開飯：光老頭就四個，真有精力！
安靜一點：抱對了大腿，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火，不奇怪【狗頭】
這還是相對客氣的，再往下翻翻，底下評論更加不堪入目，什麽話都說出來了。
顏生開通微博後，總共就發了一條微博，這會兒底下說什麽的都有，支持、質疑、辱罵，形形色色，她坐在化妝間裏，拿手機刷了十分鐘，真是見識了世間百态。
四大金剛上了年紀，脾氣卻很火爆，聽林朝之說了這事兒，氣的直跳腳。
“什麽亂七八糟的，”林老爺子怒氣沖沖：“這種話都說的出來，也不嫌髒嘴！”
陳老比他要冷靜點，但也好不到哪兒去，扭頭去看趙老，胡子直顫：“你不是有那麽多學生幹律師嗎？告他！”
趙老是政法大學的前任校長，桃李滿天下，國內排行前幾的律師事務所裏頭，想找個不叫他老師的都難，一個電話打過去，立馬就有人往這兒來了解情況。
“顏生呢？”陳老沒找到當事人，有點擔心：“小姑娘該委屈壞了。”
“在化妝間呢，”林朝之唯恐她受不了，說：“先讓她自己靜一靜吧。”
……
顏生可沒他們想的那麽脆弱，捧着手機刷微博，正津津有味呢。
第一個發照片的是個粉絲百萬的營銷號，沒多久，又有幾個營銷號轉發，就這麽會兒功夫，已經成爆搜了。
說起來，像她這樣隔三差五上爆搜的，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陳亮之前送湯過來，現在還是熱的，她倒了一杯喝，再回過頭時，就看見有人@自己。
萬滄V：她很好@顏生。
底下跟着他和林朝之的合影，仔細看背景，跟之前營銷號發布的一樣。
萬滄生的英俊，外貌出衆，演技也過硬，圈內圈外風評都很好，一年到頭都發不了幾條微博，現在專門為顏生發一條，刻意維護，風向立馬就有改變的趨勢。
草莓派最好吃：背景都是一樣的，那天滄哥也在，不是孤男寡女，吃瓜群衆散了吧。
月球缺氧：博主是不是沒跟爺爺聊過天，思想這麽猥瑣。
衣不如新：随便幾張照片就說這說那瘋狂踩人，過分了啊！
萬滄只是一個開始，沒過幾分鐘，林朝之和幾個主演都轉發了那條微博，連嘉嘉也不例外。
顏生從化妝間出去，迎面就碰見她了，四目相對，她臉色有點別扭：“沒別的意思，我要不轉，別人還以為這事兒是我幹的，轉歸轉，該讨厭你還是讨厭你。”說完就走開了。
倒有點可愛。
“第一次覺得她可取之處，”齊姜走過來，目送嘉嘉離開，才輕輕問她：“沒事吧？”
顏生笑了笑：“能有什麽事。”
齊姜安慰她：“誰都有碰見這種事的時候，別往心裏去。
營銷號一起帶節奏，冷嘲熱諷滿天飛，一看就是有人眼紅，刻意安排。
顏生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被人欺負過，感覺還挺新鮮。
“真的沒事，”她輕輕笑：“他會後悔的，不管是誰。”
……
幾個主演站出來表态沒多久，林朝之就發了律師函，順道公布了照片裏四個老頭的身份，一水兒的各界大佬，吃瓜群衆的瓜都給吓掉了。
太陽亮堂堂：那那那……好像是我們前任校長！
心肝亂顫：看到系主任，吓得我趕緊改了微博名！
沐白年華：陳老給我做過博導！非常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營銷號不要随意抹黑！
劉先森：二樓是政法的嗎？看見親人了！
正版張靠譜：幾位老先生都是學界前輩，作風清正，希望營銷號不要亂帶節奏，否則後果自負！
話題最開始還是在指責顏生私生活混亂，角色來之不正，等幾個大佬的身份被公布，立馬引起一片質疑反攻。
老爺子們不知道帶過多少屆學生，徒子徒孫遍天下，随便上來一個，都比營銷號靠譜的多，沒多久，帶節奏的幾個營銷號就被噴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只是他們都收了錢，到這會兒也沒法收手，索性再潑一盆髒水出去，大家一起不好過。
臨近淩晨時，最開始發聲的營銷號發布一條微博，話裏話外都是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
“不好意思，我要是其餘幾個主演，肯定也幫着說話，都上了賊船，怎麽可能單獨脫身？畢竟還拍着同一部電影呢，呵呵。
再則，因為那幾個人身份特別，就不能提出任何質疑？建國這麽多年，居然還有人生活在等級社會裏。
可哀，可嘆！”
最後，居然大着狗膽，主動@了顏生。
她這會還沒睡，掃一眼這條微博，立馬就樂了，回複他三個微笑，打電話給梁岚。
……
第二天清早，林朝之到劇組後就發現，所有人好像都有點兒怪。
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顏生，低下頭，再看她一眼，再低下頭，來回循環，像是上了發條。
他莫名覺得有點瘆人，悄悄問辛榮：“怎麽了？”
辛榮滿臉一言難盡：“你……看微博了沒？”
林朝之昨晚跟律師喝酒去了，哪裏顧得上看微博，正一頭霧水呢，辛榮就打開一個頁面，遞過來了。
“誰啊這是？”他掃了一眼，目光嫌棄：“哦，那個狗屁營銷號啊。”
辛榮靜靜微笑：“你看評論。”
林朝之不明所以，點開底下評論，目光立馬呆住了。
好家夥！
以業內龍頭DL為首，營銷號底下的評論被血洗了。
DL.V：你攤上事兒了【微笑】
華宇V：你攤上事兒了【微笑】
……
光影V：你攤上事兒了【微笑】
一連十幾家赫赫有名的公司，刷着一模一樣的評論，這模樣不能再玄幻了！
林朝之心裏邊冒出一個念頭，明知道近乎不可能，卻還是試着點了下，大吃一驚：“還真是官方認證的賬號啊！”
辛榮今早上的驚訝，并不比他少，直到這會兒，也沒平複下來：“不然呢，你以為為什麽他們能屠版？”
林朝之話都說不利索了：“怎……怎麽回事？！”
“你有沒有發現，”辛榮一字字說的艱難：“他們都是DM集團旗下的子公司？”
“對哦，”林朝之一臉呆萌：“那又怎麽了？”
辛榮翻出DM集團的官博，讓他看置頂的那一條。
DM.V：老板早安【乖巧】【乖巧】【乖巧】@顏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