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喵喵喵喵喵14
季清蕭在第二天清晨第一縷光中醒了過來,?守了一夜的齊晔重重舒了一口氣,以為對方可能只是突發性的昏厥,叮囑對方好好休息之後,?便離開去處理事務了。
捂着現下已經毫無異樣的心口,?季清蕭緩緩記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他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對方卻自稱是他的弟弟。心中存疑,但禁不住對家族親人的向往,?季清蕭出了門。
對方的确是自己的親弟弟,季清越。
起初他還覺得許些開心,?無論家族如何對待自己,?能見到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令他倍感親切。
但對方似乎不這麽認為。
“族裏發現了一份老爺子臨去世寫得遺囑。”
唯一能在族裏被稱為老爺子的,?就是那名給季清蕭護身符的爺爺。季清蕭收了微笑,?靜靜地等着對方說出下文。
“在這份遺囑上簽個字,你就能走了。”
季清越冷漠地掏出一份文件,推到自己的親哥哥面前,?自小接受精英教育令他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眼前的這位哥哥,雖然氣質和長相無可挑剔,但不過是個普通學院裏出來的戲子罷了,?季清越這樣優越地想着。
季清蕭安靜地查看了眼前的文件,?這是一份放棄遺囑的證明,?只要他簽個字,季老爺子的遺囑就與他毫無幹系了。
“我為什麽要簽這份文件?”
緊抿了唇,神色淡漠下來的季清蕭,心底湧上一股難言的失望,既對眼前的弟弟,也對季家的父母。
他始終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要被父母放棄至此。
僅僅因為他天生能見鬼麽?給他這副體質的父母又是否該承擔什麽責任?
“哈?這還用問麽?你看看你自己好不好?就是個演戲的下九流!”
季清越破功了,矜貴小公子的模樣不見半分,似乎對季清蕭沒有自知之明十分詫異。
季清蕭并沒因為這句話生氣,又靜靜看了一會文件,就站起了身。
“我不會簽字。”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季清越起身去攔人,但對方步伐極快,幾步就跨出了酒店的包間。
被對方不知好歹的态度激怒的季清越掏出了手機,他本來就不準備讓季清蕭有敬酒可吃,約對方出來,不過是想确認對方的态度,表明自己的态度,若是季清蕭識好歹,最多讓他吃點苦頭,但現在對方不簽字,最能斬草除根的辦法就是讓對方消失。
反正也是個對家族沒用的人,還會憑借那份老爺子的遺囑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季家局勢複雜,幾房能人輩出,争權呈現差距極小的膠着狀态,季父即便把季清蕭送出了家門,也沒能坐上那一代的家主位置,而他花了極大的代價才坐在了第一繼承人的位置上,未來幾年是關鍵時期,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不安因素存在。
接着就是突發性的心口一悶,季清蕭在街上失去了意識。
要說和季清越沒關系,季清蕭沒天真到那個地步,只是他并不知道對方用了怎樣的手段。
心中交雜着失望與憤懑的情緒,季清蕭十分想抱抱親親自家的貓兒,貓兒就是他的精神寄托,只有貓兒什麽也不計較,什麽也不在意守着自己。
然而他再也沒能見到貓兒。
季清蕭是在警方發現的中年男人屍體身邊看到的貓兒。
一方一看就極貴的手帕蓋在貓兒身上,貓兒已經咽氣多日了,警察說,它是被一槍打死的。
季清蕭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做天塌了下來。
世界一瞬間變成了灰色,比上一次更加晦暗,他渾身發冷,好像有人把他所有的情感都抽走了,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清蕭。”
齊晔沒想到一只貓的離去會給季清蕭帶來毀滅性的打擊,每次他打開對方的家門,看見的都是對方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目光不知在看什麽。
“我拿到了一些消息,那塊絲帕是個姓季的人的,警方好像很忌諱。”
奢侈品的認購都可以查詢到個人,只是身份敏感,而死去的中年人是個玩陰蠱的什麽大師,死因也很奇怪,沒有傷,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齊晔走後,季清蕭端起了桌上的水杯,修長的指尖微微顫抖,帶着壓抑不住的怒意,接着,他用盡全身力氣砸了杯子。
“季清越!”
別人看不明白,他卻明白,貓兒能誅鬼,自己突然失去意識,陰蠱,季清越的手帕;一切都串聯起來,貓兒是為了救他去的廢棄工廠。
季父季母除了給了他這條命,什麽也沒給他,現在,對方想連這條命也收回去。
季清蕭陰沉地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眼中閃爍着不祥的光芒,他拿起桌上的手機,呼出了一個極其久遠的號碼。
那是一個律師的號碼,來自季老爺子的終身雇傭律師。當年季父将他送出季家,這位律師曾經來找過他,并留下了這個號碼。
“殷律師,我是季清蕭,我想知道爺爺給我留了什麽遺囑。”
齊晔再次見到季清蕭的時候,對方似乎恢複了正常,但熟悉他的人卻立刻能感受出來,那清隽溫和的面龐籠罩上了一層冷漠的疏離和靜默,漂亮的桃花眼中卻泛着點點晦暗的情緒。
齊晔有意将季清蕭的工作全部延後,帶了二十多年的藝人,他明白這種風平浪靜下的暗湧情緒其實最危險,現在的季清蕭,怕是沒辦法融入角色了。
最近的一個行程,只有《天下》劇組需要出席的一場業界慈善晚宴。
...
成野最近一個頭兩個大,季清蕭沒死,他的人卻死了,在被季清越趾高氣昂地罵了個狗血淋頭之後,他憤怒地砸了手機,轉頭就給了瑟縮在沙發角落裏的白依依一腳。
“你那老情人命可真大!還害老子被季家的狗吠!”
成娛很有錢,但惹不起這些隐在人後的文政世家。
季清越找上門的時候,他都沒想到季清蕭竟然是這種出身,望着挨了一腳哼都不敢哼一聲的白依依,成野倒是生出一股快意。
這快意比當初摟着白依依去季清蕭跟前炫耀爽得多——原來他還從那個季家人手裏搶了個女人過來。
“後悔不?季清蕭竟然是那個季家的人,聽說還有份遺囑專門給他的,你說說,你當初怎麽就眼瞎得不肯跟着對方吶?”
成野的話猶如一柄巨錘,一錘又一錘敲在白依依頭上,将她砸得頭暈腦脹。
原來季清蕭的出身,是比成野更頂級的隐世世家。
原來不是季清蕭沒有錢,只是當時他沒有錢,若是她沒有選擇跟了成野,這時候她恐怕都和季清蕭結婚,成為世家闊太了!
白依依終于捂着嘴,流下不知是悔還是恨,又不知道是悔自己還是恨誰人的眼淚。
成野咧開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
《天下》被邀請過去的晚會排面十分宏大,頂流明星,佳片名導,以及各種主流影業公司的家族成員均在列。
季清蕭端着一杯香槟,面無表情地站在晚宴的角落裏。
晚宴結束後,他就将回季家一趟,季清越既然用這種手段來對付自己,就別怪自己給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為了一個季家家主的位置,季父抛棄了他,季清越找人害他,最後還奪走了自己的貓兒。
一個什麽也沒有的人,能做些什麽呢?
望着杯中緩緩上升的氣泡,季清蕭目如着墨。
“你在想什麽?”
一道如風鈴般清吟的少女聲音在此時飄進耳中。
季清蕭擡起了眸子,想打發了今晚不知第幾位試圖來搭讪的富家小姐。
少女剛入眼,瞬間驚豔了面前的男子,在娛樂圈見慣了美女的季清蕭也得承認,這少女擁有連女星都會嫉妒的美貌。
巴掌大的小臉,烏發雪肌,瓊鼻櫻口,最吸引人的是那雙貓兒般的杏眼,渾圓靈動,泛着天然的水光,睫毛很長,半阖眼的時候,會在眼睑投下扇形的陰影。
一身櫻色的挂脖小禮服,那櫻色仿佛成了雪肌的陪襯,只為了顯得這身肌膚是多麽白皙盈透。
然而季清蕭只是象征性地舉了舉酒杯,就欲轉身去找個清靜的地方,躲起來。
哪成想,對面的少女一步跨入自己雙腿之間,随後對方整個人依了上來,以一種似乎極為熟稔的姿勢,輕輕攬住了他的臉頰,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用唇輕輕碰了碰他的唇。
就像貓兒一般。
然後對方率先一步退開了,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懊惱什麽。
“抱歉。”
說完,就自行離開了,留下季清蕭愣怔在原地。
...
雲悠端着酒杯閃進一個小包間裏,懊惱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這是養成壞習慣了麽?竟然就那麽自然而然地和對方親親?現在咱可不是貓主子,這樣做可是會被打的!
貓兒死後,她便醒了過來。
或者說,為了更好接近季清蕭,她一開始選擇了變成一只貓,現在的身份才是她原本的身份。
雲悠很清楚自己作為貓兒離去的時機很不對,季清蕭剛剛洗白,還沒等下一部作品登頂,她就突兀且慘烈地離開了,對于十分依賴自己的季清蕭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因此,她才會在今晚匆忙出現在對方面前,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沒錯,看起來一切正常的季清蕭透着十分不正常的氣息。
不正常的季清蕭此時穿梭在酒場內,尋找那抹櫻色。
方才那一吻太過熟悉了,熟悉到他以為是貓兒。
太像了!有哪個女子會這樣親男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的男人!世上既然有陰鬼害人,那會不會...會不會他的貓兒也沒死。
雲悠剛走出小包間,就被人攔腰攬住又摁回了包間裏。
“你是誰?”
昏暗的包間燈光打在季清蕭俊逸清隽的臉上。
太近了!雲悠心想,下意識擡手輕輕拍在對方臉上。做完又一愣,看着自己揮出去的不是爪子而是手發愣。
沒救了,當貓當久了,都要不會做人了!
雲悠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她得花點時間來适應再度變回人的事實。
手陡然被抓住。
“你是不是,是不是...”
季清蕭顧不上此時兩人姿勢是否有些暧昧,對方的拍臉和愣怔極為不尋常,若是有可能,他願意去信那種可能。
“悠悠...?”
雲悠并沒打算隐瞞,對方好歹也見過不少鬼。
露出泛着水光的貓眼,雲悠親近地朝對方露齒一笑。
一股難言的情緒湧上了心間,仿若沙漠中湧出的清泉,季清蕭覺得自己死過去了,又活了過來。
他的貓兒來找他了,她又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