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喵喵喵喵喵5
季清蕭溫和一笑,?未作理會,對方說的倒也沒錯,他拿到了一個角色,?也就證明有人失去了角色。
秦懿一照面就怼了季影帝的事情很快就穿到了其他人耳中,?陳仲也未處理,要是連秦懿這樣的小演員也搞不定,那季清蕭可就真的完了。
像是在宣布什麽,?陳仲第一場戲就選了主角和殺人魔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幕。沒戲份的配角紛紛留了下來,聚在一起準備看這場好戲。
所謂影帝到底是個什麽概念?憑啥他們就是十八線,?人家就能混成影帝啊?
這些配角十八線中,?不乏有人在找各種捷徑以求一夜爆紅,外貌不錯的,?也都在試圖聯系些寂寞的富婆給自己砸資源,?也有人在傳,跟影帝別苗頭的秦懿,背後就有一個富婆金主。
陳仲最恨演員一門心思鑽營這些,?不想着磨煉演技,認真對待表演,安排季清蕭在第一場,?他也存了些心思在裏頭。
雲悠懶洋洋地趴在化妝臺邊,?房間裏充斥着各種脂粉化妝品的氣味,?令她不适地打了個響鼻。
季清蕭已經化了2個小時了,雲悠見證了一個神顏美男變成了一個頭發有些邋遢,帶着黑框眼鏡,穿着老土,手指因常年翻閱和寫字,指腹有許多繭子,?甚至指甲有些發黑的鄉下教師。
化妝師不得不花了大把時間來給對方的皮膚制造粗糙的視覺,季清蕭的皮膚太好了,根本不可能是一個生活條件清貧的人養得出來的。
“謝謝。”
妝容上完,季清蕭滿意地看着鏡子裏土裏土氣,皮膚粗糙的鄉下人形象,接着他摘下黑框眼鏡,用衣角仔細地擦了擦,擡手将眼鏡戴了回去。
就是這一個戴眼鏡的動作,眼鏡戴上的那一瞬間,季清蕭的氣質發生了急劇變化。
滿身空靈清俊的氣質當然無存,弓背窩腰,雙肩有些不自然地微聳,脖子有些前伸,證明這是個常年伏案的人。
只一個氣質和形體的變化,他将妝容升華成了更具體更真實的存在。
雲悠貓眼大亮,興味地跟着季清蕭往外走,對方連走路的步履都變得有些飄忽,哇哦,難道這就是進入角色麽?
秦懿的警察十分貼近他原本的年齡和形象,因此提前1小時就完成了妝容,此時正坐在場景中不耐煩地抖着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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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秦懿和谷青第一次見面的地點,也就是谷青的辦公室。
劇情中,師資力量堪稱貧瘠的這所鄉下小學十分敬重高學歷的谷青,特別為他分了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正是這間辦公室,成了悲劇頻頻上演的地方。
“還沒好?他往臉上貼金吶?讓這麽多人等他一個!”
秦懿揚聲說道,故意讓其他人聽見,果然,現場其他工作人員也都略帶上了一絲不滿,衆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季清蕭的化妝間。
一個走路姿勢有些飄忽不協調,土裏土氣的人走了出來,衆人一愣,這人誰?什麽時候跑到季清蕭化妝間去的?
陳仲的老臉挂上了笑。
直到人走到面前,秦懿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粗糙皮膚,黑框眼鏡下,分明是季清蕭。
“你是季清蕭?!”
秦懿這一說,周圍看戲的演員紛紛一驚,眼前的人從頭發到指甲縫,活脫脫是個鄉村裏的土包子,竟然是化完妝的季清蕭?
這些人習慣于趕往各式各樣低成本片子的片場,在那些片場裏,角色們也都是披上符合角色的妝容和衣服就夠了,至于形體,氣質,沒有人告訴他們那是什麽意思,而現在,眼前的季清蕭用實際情景告訴他們,什麽叫做角色形象。
“愣着幹嘛!快,機位準備!秦懿!別傻站着,你現在是警察黎安!別傻站着!快到位!”
陳仲興奮地拿起喇叭,嗓門兒提高八度,暴躁老哥上身,迅速調度起現場人員,開始進入第一場戲的拍攝。
正準備坐下來看機器鏡頭畫面,轉頭卻是一只黑色的貓兒正閑适地蹲坐在自己位子上,興味地看着鏡頭畫面。
見鬼了,他竟然覺得這貓在欣賞表演。
“噓——噓——下去。”
貓沒理他。
“導演,準備好了!”
陳仲顧不得位子上的貓,一個示意,第一場開始。
黎安帶着滿腹的抑郁來到這個鄉下村子,村支書倒是非常熱情,帶着他在村裏到處閑逛,眼前是一個平常的鄉下小學,學校有些破舊,走廊的邊角爛得掉了磚,升旗杆子已經鏽跡斑斑,唯有紅旗嶄新鮮豔。
學生都在教室裏上課,除了偶爾不知從哪個班級傳來的讀書聲,學校裏很安靜,午後的陽光把一切都曬得懶洋洋地,黎安第一次見到了谷青。
這段戲只是一段走場戲,秦懿扮演着自己新人警察的角色,也走場式地跟着村支書走進學校,表情自始至終都維持着一個樣,力求表現自己帥氣的一面。
陳仲皺着眉,秦懿的表演套版得厲害,只是個穿着警察服的小帥哥,并沒有将人物此時的心鏡诠釋出來。
直到他見到谷青。
黎安看見一個人影蹲在走廊盡頭,那人明明年紀不大,蹲在地上的時候,卻佝偻得厲害,端着一個搪瓷杯子,盯着前方的教室,不知道在看着什麽。
這人一下吸引了黎安的注意力,露出一絲帶着疑惑和好奇的目光。
“谷老師!”
村支書熱情的招呼聲将黎安的思緒拉了回來。
對面的人站了起來,黎安這才發現,這人很高,眼鏡後的目光,讓人瞧不清,看見村支書身邊的生面孔,捧着搪瓷杯的指尖微不可見地一抖。
黎安聽見那人開口說了一句當地的方言,似乎在跟村支書打招呼,接着又用方言問了一句什麽,村支書也十分自然地回了幾句,接着,黎安就見對方朝自己禮貌地笑了笑,伸出手,這才用标準的普通話開口。
“你好,我是谷青,是個鄉下老師。”
黎安下意識地握住對方的手,那手在這個懶洋洋的午後,顯得陰冷無比,令他一個愣怔,心中湧起一股隐秘的危機感。
“哈哈,小安啊,快撒手,愣啥神吶?”
村支書見黎安傻子一樣握着谷青的手不放,打趣提醒對方回神。
黎安跟被燙到一樣縮回手,露出窘迫的神情。
谷青笑了笑,摘下了老土的黑框眼鏡,黎安這才看清這人的眼睛,然後露出驚嘆的神情。相比較這人土氣的打扮和有些佝偻的身材,這雙眼睛過于好看了一些,眼神似笑非笑,平靜溫和,極易博得他人的好感。
黎安心中那股隐秘的危機感,在這樣的眼神下消彌了。
對方随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眼鏡,黎安正望着對方的眼睛發呆,沒注意到谷青順勢将方才交握的手也在衣服上擦了幾下。
“咔——!好!非常好!過!”
季清蕭對面前的兩人輕聲道了一句辛苦了,雙肩挺直,清俊的氣質瞬間回籠,朝場外走去。
現場其他演員安靜如雞,而秦懿還在原地愣怔着。
飾演村支書的演員是個年紀很大的老戲骨,曾經在陳仲一部封神的作品中扮演角色,和陳仲也是多年的忘年交,年紀大了,已經撐不住長期不分晝夜的拍戲,因此現在只在一些片子裏客串些老角色。
看見秦懿還在晃神,他拍了對方後背一下。
“嘿!小夥子!戲結束了!快回來!”
“啊?”
秦懿下意識啊了一聲,這才搞明白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哈哈咋回事啊?第一次入戲啊?”
“啊?嗯…”
老戲骨摸了摸下巴,笑着說。
“咦!不要緊,以後要注意點,給自己安排個暗號,一句話一個物件都行,不然在戲裏出不來,很危險。”
秦懿第一次聽到這番話,因為他從沒入過戲,上場,下場,注意鏡頭,僅此而已。他聽過入戲的理論,卻從來沒有體驗過。
這場戲本來從他和對方握手後就結束了,但因為自己的愣神,後面的那一段根本就是臨時表演。
他被季清蕭帶入戲了。
見秦懿恍恍惚惚地走下場,陳仲露出看好戲的樣子,表情帶着十足的幸災樂禍。出戲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秦懿怕是得恍惚一整天。
季清蕭走回化妝間,他今天還有一場,得時刻保持自己的妝發。
“咪唔——”
一聲細細的貓叫傳來,季清蕭驚喜地看着自家貓兒邁着小碎步朝自己跑來,他蹲下身,貓兒趴着季清蕭的膝蓋,獎賞似的拍了拍他的臉。
幹得不錯!
季清蕭桃花眼裏星星點點,這種拍完戲能被安撫的待遇,連他和女友相處最甜蜜的時候,對方也沒做過。
“不行,我要一個親親。”
季影帝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自然地對着一只貓撒起了嬌。
……?這人兩個月前還自我放棄來着?呵!男人!
心裏吐槽,雲悠卻很明白,對方在努力賺錢養自己,便對着那化妝出起皮效果的薄唇親昵地碰了一下。
季清蕭眼中如流星劃過夜空,愉悅的神情帶出溫如水的氣息,侵染了周身的空氣,讓化妝間裏休息的化妝師騰一下紅了臉。
媽呀,想變成那只貓怎麽辦!
秦懿和剛剛還在看戲的演員直愣愣地看着方才那場戲的回放。
秦懿看得明白,在覆蓋了電影底色和鏡頭效果下,這場劇本裏十分平淡的戲,被季清蕭帶出了縷縷不和諧的色彩,讓人總覺得畫面中,有什麽匍匐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鏡頭裏的黎安,完全被對方帶着一步一步走。
原來這就是演戲麽。
出道三年,秦懿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大概可能根本不會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