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狗血ing
若木如同死死地被釘在裏面,傳出的聲音也甕氣不清,我只聽得她竭力央求:“殿下,你遲早是三界至尊,總有一天能讓刑天起死回生,但北唐等不起,若殿下掌控不了他的咒劫,三界又是一場災難。若當真不可收拾,難道殿下就不怕天帝查起此事?即便這事情瞞得住,北唐死的默默無聞,可刑天幹戚何等威力,到時旒雲擅自啓用,天帝怎會不知?”
旒雲咬牙切齒道:“你別胡說八道。我自是有辦法。”
溟宸對旒雲笑道:“阿雲說有辦法定然有辦法,就不需姑娘多慮了。”
這溟宸看着機靈聰慧,竟這麽二愣子,這模樣分明是被旒雲灌迷糊湯灌的神志不清了。
我緩緩折身退出去,這已然明了,本來他們都清楚旒雲要私藏了刑天幹戚,只是不曉得,天帝派儲君溟宸來,而溟宸跟旒雲穿一褲子,現下,便是若木想跟旒雲同歸于盡博功名,怕也是不行了。
我無所謂他們争來鬥去,只是,凡事關北唐性命,儲君也好,天帝也罷,都不許。
我回了甘淵底,北唐被我封在玄冰結界裏絲毫沒動,近日,他體內蠶心蠱和咒劫越發不安,像兩種力量撕扯着他的靈魂,玄夤竭盡全力也控不了蠶心蠱,一氣之下動了元神,卻因着蠶心蠱強大的反噬力傷了元氣,小狐貍看着北唐半死不活,自己又救不了,哭的涕淚橫流驚天動地。
我打開結界抱出北唐,順便把趴在玄冰上的哭睡了的玄夤也放在一旁的獸皮墊子上,想了想,還是叫他那只紫金獒帶他去鐵大娘那裏。
我徑自帶着北唐尋了個僻靜地,嘆了口氣坐在他身旁:“本想與你生生世世相守,無奈,人間恨相守啊。”
我伸出手攤開掌心幻出許久前從玄夤那裏得來的蠱蟲,我忘記了叫什麽名字,只曉得,這蠱蟲可以讓兩個人生生世世恨之入骨,這種蠱蟲是養死士用的,死士種下了吃過某人血的這種蠱蟲,便是天南海北也會追殺那人。這蠱蟲唯一的解法,便是那人的死。
我輕輕撫着北唐的額,“只要你能活,天南海北不相見不相聞,也無妨,我又不忍心看你因殺了我痛心疾首,只好億億萬萬年的躲着你。”
說着拿血喂蠱蟲,直看着蠱蟲渾身鮮紅欲滴,方才一掌将蠱蟲拍進北唐心口,那蠱蟲複蘇的十分快,片刻時候,北唐渾身泛起紅光,我毫不猶豫把他重新封進玄冰結界,隔着厚重的冰牆,使盡全部靈力擊出一掌,那一掌正對他的心髒。
玄冰結界外層瞬間燃起藍瑩瑩的火光,這淬冰火細細碎碎的燒,幾個時辰後會不僅會将玄冰燒盡。更會通過玄冰燒進北唐的心髒,玄冰和淬冰火不僅能激發蠱蟲,還能喚醒他的咒劫。
然後,三界大亂。
我站在玄冰牆前,輕輕地叫:“北唐北唐。”
他不醒,對這些沒有絲毫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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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後悔,剛才怎麽不先叫醒他陪我說說話呢,我想看看他的眼,想看看他對我笑,想聽聽他叫我“扶桑,扶桑。”
……
夜已然黑得透了,我蹲在甘淵底的桃樹下,摸了又摸手裏的軟鞭。星月從清可見底的甘淵上輝映下來,小片小片的光斑,如桃花盛開後的落英滿地,如初夏的螢火漫天,如北唐眼中黑瞳盈笑。
我想着想着忍不住哭起來。
“扶桑。”
我擦擦臉回頭一笑:“鐵大娘,玄夤可是睡熟了?”
大娘嗔道:“他一醒不見你也不見北唐,尋了一晌,晚上飯都沒吃多少,你也是,也放得下心讓他自個兒到處跑,就跟着一只紫金獒也不怕出什麽事兒。北冥哪裏像外頭太平,遇上狼群豪豬,能把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你到時候上哪兒哭去?”
我垂着眼皮看自己的腳尖,有些事,本以為有絕對破釜沉舟的勇氣,可事到臨頭,疼的無以複加,“大娘,我帶了玄夤這麽多年,往後,可要托你照顧了。這小狐貍被我慣壞了,本不該這麽麻煩你,只是,我與他,在這世上都無親無故……”我自己也發現,聲音在顫抖。
鐵大娘抹了一把臉啐我一口:“呸。什麽無親無故,你當我是活死人麽?玄夤我帶了這麽些年,哪裏是受你之托?那是我待見他,他比你都好。你沒見我帶着玄夤遛街時候,那些老太婆羨慕的,啧啧,眼珠子都掉出來。整個北冥都尋不出玄夤這麽招人疼的孩子。”
大娘說着說着就又抹了抹臉。
我笑了,“可不是,玄夤這是給大娘教的越發讨人喜歡。大娘說的不錯,我真不是個好東西。往後,許就見不着了。大娘想法子瞞着些,玄夤這孩子倔的很。”
鐵大娘頓了許久才問起:“你總得告訴我,你這是做得什麽決定,難不成當真天上地下連渣滓都尋你不着?留個念,我跟玄夤扯謊也好有些底氣不是?”
我只搖搖頭,鐵大娘便也不再問,直嘆氣:“好,我不問,你和北唐……哎……你再多陪陪他,我去看看玄夤,醒了又要鬧了。”
我看着大娘走的背影,想着玄夤,卻連去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若說還有什麽放不下,只有玄夤了。
我出了甘淵,見着雪豹和紫金獒,我輕輕摸着雪豹的頭:“往後不要跟着我了,跟玄冥一塊兒,留在玄夤身邊好生照顧他。嗯?”
雪豹聽得懂我的話,只低了頭咬着我的衣擺,紫金獒也在我身邊蹭來蹭去,似是在告別。
我沒怎麽猶豫,把他們推過去徑自捏着指訣走了。雪豹對着我嗷嗷的引頸長嘯。一聲聲,我永生也忘不了……
旒雲在松柏林裏等着,他依舊美的天神共妒。只是我竟不曉得,他不遮不掩的帶着溟宸一同赴約,也罷,說不準,正合我意。
地上鋪着華麗麗的彩色地氈似的物什,溟宸随意潇灑的坐着,旒雲懶散散的枕着他一條腿。笑得甚開懷。
我突然不那麽恨了,誰也不恨,至此,沒有誰是錯的。
我笑道:“旒雲,你救過我,我欠你一條命。”
他側了身拿手肘支着頭,也笑:“怎麽還?”
我眼瞅着他身旁不遠處的酒壇子,一伸袖攬進懷裏喝了一口,嗯,味道竟有些像湯谷裏風伯做的那些,“你說怎麽還我就怎麽還。”
他終于不笑了,怔怔的看着我喝酒,“那,拿北唐的命還我好不好?”
我把酒壇遞給他,仰頭一笑:“記得我當初是怎麽傷得那麽重麽?”
他點頭:“是為了一個小水神,斷了一條腿。”
我有些晃神,喃喃道:“是啊,冰夷于我有恩,我很感激,所以,願意為他死。北唐,也是這世上待我好的,自我受傷到了北冥,是他教我護我愛我,哪怕我和玄夤給他下蠱,他也從沒有怨憤,我雖是妖,但最是知道待一個人真心是怎樣。”
我回神看着旒雲:“北唐的命,不會給你,我的命還你好不好?”
他不說話。
我緩聲道:“刑天幹戚,給我好嗎?”
溟宸微微挑着眉,似是在看旒雲如何應答。
旒雲深深吐一口氣,“若是不給呢。”
“我既是敢這麽來要了,自然有萬全之策,自然也不打算留着命回去。你救過我,我不想傷你。”
旒雲看我的眼神有些怨憤了,沉吟半晌問道:“什麽萬全之策,我看看值不值得我拿幹戚去換。”
“你的命。”
溟宸出手極快,我甚至還未看到他衣衫有動,便被一掌擊出數丈遠,我啐了一口嘴裏的血沫子,“也罷,總之欠了旒雲一條命,便是打死了,也不過是還債。我不在意。”
我戰戰巍巍走過去,不成想連這幾步路也走不好,還是栽下去索性也就不過去了。倒是旒雲過來坐在我身邊,“扶桑,我素來知道,你做事從不給自己留後路。”
我擡頭看着他,忽然就哭了:“看着他死嗎?我做不到。所以,我給他下了蠱,雙煞蠱,從此,天南海北上天入地,他恨足我生生世世。”
我擦擦臉:“記得你給我種過雙生蠱麽?你我共通一脈,我已經用玄冰和淬冰火引發他的咒劫,他醒過來,必入魔,會先上天入地的殺你我,除非,拿幹戚救他,解他的咒劫和雙煞蠱,否則,你我就永世見不得天日了。就億億萬萬年的躲着他。”
旒雲的神情千百轉後,仍是一臉不可置信,“你好狠的心。竟然,竟然……”
我凝神看他:“我不在乎,死在他手裏又如何,我不怕死,我怕一個人活。億萬天光年歲,一個人孤苦伶仃,太苦。”
旒雲咬牙道,“我已經等了幾千年,決不許幹戚有任何失誤。那裏面有我爹的元神,我娘等了幾萬年了。”
溟宸皺了眉:“阿雲,或許有別的法子救刑天,這次,給她可好,北唐琰入魔,我怕他傷了你。”
旒雲拉住溟宸:“不會,我不會讓他找着我的,你不信我麽?我等了這麽久,你幫我好不好。哪怕我生生世世躲他,我不怕不見天日。這麽些年,我和娘親不見天日的日子還少麽?”
溟宸猶豫了,輕輕把旒雲拉進懷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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