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燈笛月樓

第8章 笛月樓僧解菩提子

雲星玄和陶惟衍睜開眼時，他們已經站在了清燈笛月樓。

四周東、西、南、三面的窗戶皆是全開，天竟然已經黑了。

雲星玄心想，不是才吃過早餐入了不雨林？怎麽這時竟然已經圓月當空？她看着圓月，問道：“這月亮……怎麽是圓月？”

阿楠打趣道：“小師侄，可是發現我這棋局的好處了？迷沱山川的時間和你們外面可不一樣。要不要拜我為師呀？”

此刻忽有東風起，穿過笛月樓的正堂，一輪圓月挂在南窗。師祖正坐在北邊高起的水臺上。

那水臺高出地面不過尺餘，水面寬度也不過尺餘，水面像一個護城河一般圍着中間的平臺。這小小的“護城河”裏，放滿了燭光搖曳的蓮花燈。中間的平臺，上面擺放着一架木桌、一個蒲團墊。

師祖盯着那輪圓月許久，才收起眼色望向屋裏，意識到天色已大黑。于是輕擡右手，只見堂內東西兩排青銅燈架一剎那都亮了起來。

雲星玄和陶惟衍不禁訝異，師祖的身後、堂內的北壁，竟是滿滿的石窟。石窟大小不同，錯落有致的排列着，每個石窟裏有一尊佛。佛像的形态也是各異，刻工精良。

而師祖的桌上，放着一只笛子，還有——蓮座石杯。

是的，雲星玄眨了眨眼睛，仔細看了一下，她确定，就是在出蘿衣山的山洞後，進入迷沱山川前，那個石桌上的蓮座石杯。

雲星玄連忙從懷中拿出當時開啓通往迷沱山川石橋時，那個蓮座石杯跳出的一顆石蓮子，“師祖，這個蓮子。”

師祖擺擺手，示意她自己收好，然後說：“這個石杯，叫做五行蓮花杯，杯底共有五顆蓮子，分別代表金木水火土。你手裏這顆是土蓮子。”

“師祖，這蓮子有什麽用呢？”雲星玄問。

“你有異于常人的地方，而它們，可以幫助你。”

“師祖……你能看出來？我……可是有什麽大問題？”

“哈哈哈，小娃娃，莫要慌。這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師祖似是若有所思，停頓了一下，然後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打趣的說道：“你呢，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是因為你是個有仙骨的，根骨還是不錯的，要哪一日你肯放下世間瑣碎，可以回迷沱山川來，讓阿楠教你迷沱棋局。”然後指着陶惟衍說：“不像他，一點仙骨都沒有，資質太愚鈍了，”然後又看向雲星玄說：“不過你這面向啊，沒什麽仙緣。”

雲星玄忙問道：“師祖，若我能好好修仙，是不是也可以長生不老啊？”

“想要長生不老嘛，唉，你得休清涼道，戒色、戒動情，”師祖然後滿是遺憾的擡頭看了一眼陶惟衍，又轉頭對着雲星玄意味深長的說“我覺得你，唉，費勁……”

陶惟衍自小跟着陵游和尚學醫術，自知是沒有仙骨的，但是既得此機會遇到高人，不如聽師祖指點一二，也是好的，于是請教道：“那師祖既然晚生沒有仙骨，那這面向如何？”

“啧啧，有幾分帝王将相的命格，但是……”師祖擡手開始掐指盤算，放下後思索片刻，“命運多舛，但是總還算有貴人指路，還可吧。”

“師傅，那到底看仙骨還是看面相呢？”庭雲一臉迷茫的問。

雲星玄生氣的說道：“師祖，難得我們入了迷沱山川這般仙境，你不能說點好的麽？怎的我修仙費勁，陶兄又命運多舛的，這是……讓人生氣。”

陶惟衍到不介意，他微笑道：“雲姑娘莫要在意，以佛理來說，衆生皆苦，人間既是十八層地獄，我們生而為人，就是要體驗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這人生八苦，受盡磨難的，且你還是個有仙骨的，我還是個命格好的，豈不是已經拿了命運裏面的上上簽了？”

阿楠聽了點點頭：“這個說法到是夠坦蕩。不早了，你們去歇息吧。”

于是阿楠打開折扇，将雲星玄和陶惟衍送回飛瀑玄月閣。

阿楠着急同師父了解情況，于是找借口将二人送走，笑着問：“師父，這兩人都喚您一聲師祖呢，怎這般偏心？都未給過陶公子一個好臉色！”

“我見了他兩有段緣分，我怕這女娃上好的仙骨白搭了。而且這男娃心思太過複雜，和那個……一個樣子，我不喜歡。而且他命運多舛，真真的，不是段好緣分啊……”

阿楠聽後，面露一絲遺憾之色，本以為二人若是有緣，定是良配呢，問道：“師傅，這二人最終可成眷屬了麽？”

“命由天定，福自己求。我只能看到命裏有的東西，看不到他們可為的東西。哎，随緣吧。”

阿楠點點頭，然後對着一臉疑惑和感慨的庭雲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不要和那兩個人說太多。

畢竟，人間的愛恨千絲萬縷、錯綜複雜，很多時候一句話、一個提點，可能讓本來在一條路上并肩的人們反目成仇。

阿楠關切的問道：“師傅，他們已經離開了。您快說說，您這一覺睡了二十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先和我說說這五行蓮花杯的蓮子吧。”

“是。二十年前前那天過後，我還未和你溝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見你已經入定。我守了一月，見你毫無起色，我便想到你此前說的，若遇到了什麽不可控的局面，就将方諸山的這一境——迷沱山川隔絕起來。我就拿出了五行蓮花杯，用你的紫念菩提将迷沱山川的入口封印了。只是那紫念菩提從此就消失了。師父，是徒兒失職，未保護好您的法器。我也是剛才，才知曉雲星玄收了一顆。”

“是我還未來得及和你細聊，我只說了用紫念菩提、五行蓮花杯可将迷沱山川封印起來，不被其他的修仙門派所發現。但是沒和你說他們之間的關系。那紫念菩提本是我日常佩戴的一串念珠，在迷沱山川久了，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也有了靈性，我才把它煉化成了法器的。它最大的缺點就是需要依附在別的法器上才可以施展發力，但同時這也是它的長處，可随着依附的法器而展開變化。因這五行蓮花杯屬性是五行，所以紫念菩提在用五行蓮花杯封印迷沱山川的時候，就會幻化成五行蓮花的五顆蓮子，并有了五行的屬性。”

“那一串紫念菩提，為何五行蓮花杯裏只有一顆？”阿楠追問。

“其他的應該由于封印太過年久，且五行蓮花杯是在人間紅塵濁氣處放置，被其他能感知對應的五行靈氣的東西吸引了去罷。”

“看來因這雲姑娘是有仙骨的，自然也有着相對應的五行靈氣，所以能被吸引着，進入到迷沱山川，還喚醒師父。”阿楠發現師父像是避過了一個問題，然後又試探着、小聲的問了一句：“師傅，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何時發現的這兩個孩子的身份的？”師父并未回答阿楠，卻問了另一個問題。

阿楠說：“師父讓這兩個孩子喚您師祖，我才猜到。此前我以為這二位，只是偶入迷沱山川的有緣人。您是何時發現的？”阿楠說。

“那姑娘的仙骨裏壓着封印，哼，那花花繞繞的符箓筆鋒，一看就是雲湖的爛手筆。不知哪裏诓騙來的女娃娃，還要跟他姓，這個殺千刀的。”

“這，為什麽是诓騙，怎麽就不能是他的女兒呢？”庭雲問道。

“他命裏無女的，對了……阿楠，說到這個，過幾天你去一趟孤竹城，我有個任務交給你。”

“何事？”

“讓你能知道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命由天定，福自己求。”出自《了凡四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