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我與木森夫妻的事情在學校迅速傳了開來,版本都不太一樣,但中心思想都是我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态而且還招惹有婦之夫,就更加的罪加一等。
季木森大概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沒再來找我,而我也無暇顧及他,校長已經找我談話,話裏話外都是含蓄的讓我主動請辭,我很快寫好了一封辭職信。
速度快到連我的思緒都沒有整理完全,直到宿管大媽讓我收拾東西的時候,我才知道我要被趕出這所學校了,而且我還知道我做不了教室這份工作了,沒有一所學校是會要一個同性戀來教學生的。
我最愛的工作沒有了,曾經讓我和我母親驕傲的工作,我做不了了。
我原諒不了木森了。
我離開了學校,而陸光還沒有回來,我在學校旁邊租了一個旅館,我要等陸光回來。
我在旅館裏住了兩個星期,陸光還是沒有回來,沈浩文還跟我在聯系,我經常去找他,問他陸光回來了嗎?他說沒有。
然後他又試探性的問我陸光和我是不是在談對象?
我沒有避諱,點了點頭,沒想到他一點也沒有厭惡的情緒,反而祝福我,還跟我說陸光比季木森好多了!
我很高興,沈浩文沒有因此而厭惡遠離我,這讓我很感動。
我又在旅館住了一個星期,陸光還是沒有回來,倒是季木森找到了我,這回他沒喝酒,而是遞給我一個本子。
離婚證書。
“你離婚了?”我驚道。
季木森的臉色很差,就像是好久沒睡覺一樣,“離了,對我好,也對她好。”
我看着他,算算日子,他們結婚打死了撐着也就一年,結婚是拿來玩兒的麽?
“那你當初結什麽婚啊?”我反諷。
季木森冷笑,“為了我家裏的那個老頭,也為了我那個死腦筋的姐姐啊。我不就是為了那個家麽,你以為我想結的嗎?”
“難道有人在你脖子上駕刀了嗎?”我依舊諷刺他,我對他終于是因愛生恨。
“陸光呢?”他的眼珠子轉了一圈。
“他回家了,我在等他。”
季木森喝了一口茶,“上次問你的事情,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麽事情?”我充傻。
“我們還能重新來過嗎?”季木森的手在發抖,他抖着嘴唇,一臉的不自信。
我抿了抿嘴,諷笑道:“都這樣了,我們還能重新來過嗎?木森你在跟我搞笑嗎?你害得我連工作都沒有了,整個鎮裏的人都在背地裏說我呢,木森啊,我心沒那麽大的。”
“我不知道事情會弄成這樣的,小衍,對不起,我不知道喬霜會來鬧的。”季木森開始辯解,他拉住我的手,眼神渙散。
“我不怪你,事情搞成這幅樣子,我也有錯。”
“我們都有錯的,所以我們就這麽算了。我有陸光了,他對我很好。”說到陸光,我不自覺的笑了,“我跟他在一起很開心,我很愛他。”
這是我第一次說愛陸光,可惜陸光不在我的身邊。
季木森苦笑,“遲了遲了,還是遲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陸光還是沒有回來,我不再想要等待,而是去找他。
一下定決心,我便開始收拾行李,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趕到了火車站,正當我要買火車票時,我看到陸光正站在不遠處,喊着我的名字。
一見到他,我所有的委屈都冒了出來,扔下手裏的行李沖到他的面前,抱怨道:“你怎麽現在才回來,都一個多月了,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你看看我的臉啊!又是被打了一頓。”陸光撩開頭發,耳朵上包了一塊紗布還滲出了血。
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你爸又打你了啊?”
“是啊,不過沒關系,我有兩哥呢,他們可護着我了。”陸光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你可算回來了,想死我了。”我很快地抱了他一下。
他說我也想你,想死你了。
回去的路上,我跟他講了好多好多事情,講到被辭職時,我難過的眼冒酸氣,我說我真的很喜歡做老師,不過以後大概是找不到老師的工作了,然後還跟他說了現在鎮裏的人差不多都不知道了我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态了,問他怎麽辦?
他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幾聲,說:“哎呀!總算是不用掩藏我們的□□了!我巴不得別人都知道我們的關系呢?”
我打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沒事吧,這以後我們怎麽在這裏過日子啊!”
“那我們就不要在這裏過日子了,去我家那邊吧,我們在那裏安個家,我們開個小培訓班,這樣你就又可以當老師了,我也可以教畫畫了,好不好?”
我聽得心中一暖,“那媽呢?”
“媽啊!看她意願了,要是媽願意跟我們一道走,就一起走呗,要是不願意,我們經常回去看看就好了。”陸光拿着兩個行李箱,對我隔空親了兩口,我拍了他一下,笑他不正經。
他說對自己老婆這樣哪裏不正經了。
他的屁股又挨了我一腳,“誰是老婆啊?”
他大笑,“我是老婆我是老婆!”
“這樣才對。”我拍拍他的臉。
迎着美麗的日出,我遐想着美好的未來,牽住陸光的手,我撇過頭去看他,我和陸光的新生活這才要剛剛開始呢。
☆、番外一
? 我和陸光離開了這個鎮,走之前,季木森來找過他,他看起來很憔悴,他跟我說了再見,還要我好好的,一瞬間,我想要哭,但我還是忍住了,只是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應允,木森于我,是十幾年的時光,但是時光終究敗給了生活。
木森和我都少了些勇氣,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不想對不起陸光。
走之前,我和陸光回了一趟家,我沒有跟母親說我喜歡男人的事情在學校敗露了,只說了要換個環境工作。
母親很喜歡陸光,所以也很相信陸光,當然也相信我這個兒子。
我和陸光走的很順利,對我而言,這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陸光卻再也熟悉不過,一路上,笑顏相對。
不消兩天,陸光便整頓好了住處,租了一個套間,不大,勝在溫馨,我很喜歡。
陸光當真和他之前所說的一樣,弄了兩間房間開了一家小培訓班,我自然再次做起了老師。
陸光忙了許多,他為了賺錢,開始連日奔波,好像是在搞一家小公司,我不大清楚到底是做些什麽,但看他那勁道,應該是他很喜歡的東西,不然他才不會這麽起勁。
陸光對我實在是太好,反觀我自己,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任性的可怕,有時候為了一件小事可以跟他冷戰好幾天,我的脾氣向來不好,只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我永遠都是好臉色也很好講話,但我自己清楚自己的脾氣有多差。
但是每一次,我一翻臉,陸光便面孔一開,傻乎乎的笑了起來,嘴裏黏黏糊糊的說着蜜裏調油的話,這又是戳到了我心軟,這臉立馬又翻了回來。
這五年,我跟他大吵特吵的次數局指可數,掰掰手指頭,沒記錯的話,是有三次,還好事不過三,現在我們基本上不大會吵架,相處的模式跟老夫老妻一個調調,就是沒扯證。
不過陸光還是愛貧嘴,尤其是在床上的時候,壓着我做的時,嘴巴裏總是沒有好聽的話,句句都開黃腔,還老愛喊寶貝兒寶貝兒,就這三個字總把我弄得臊得慌。
又一年清明,我獨自回了家鄉,陸光要出差,沒有辦法陪我,為了這事情,陸光愧疚了一個多禮拜,最後還是輪到我來安慰他。
這一次回家掃墓,碰到了好幾年都沒有見的木森,他看起來比以前精神多了,依舊在那塊石頭上打水洗臉。
“木森。”我笑了笑。
木森擡起臉,看我的眼神晃了晃,然後很從容的回道:“小衍,你回來啊!”
小衍——
這一聲親昵的稱呼,有多久沒聽見了,陸光愛叫我全名,或者是寶貝兒,而小衍似乎一直都是木森和母親的獨有稱呼,所以當我聽到這聲小衍,恍如隔世。
“回來掃墓。”
“恩,我也是。”他用毛巾抹了一把臉。
我點了一下頭,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倒是木森先開口問我,“這幾年過得好嗎?”
“挺好的,你呢?”我對木森總歸是不一樣的,木森這個人啊,就像是釘在我心裏的一根針,拔不出來了。
“就這樣呗。”木森已經收拾好了臉,看起來要回屋了。
“那就好。”我回了一句,就想要走了。
剛走了沒幾步,木森隔着栅欄說道:“小衍,對不起,還有,我現在很好。我也希望你過得好。”
我只是笑,什麽也沒說,朝他揮了揮手。
既然拔不出來了,就一直埋着吧,也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