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涯
晨曦的第一縷光透過窗戶灑在牧酒之臉上時,牧酒之就一骨碌爬起身,洗漱完畢,收拾好行囊,将流光劍負在身後。一開門,一個人直直跌了進來,牧酒之愣怔地一瞬間,那人已跌得四仰八叉,地上的人揉了揉尚有些迷離的眼晴,反應了片刻,突地一拍自己的腦袋就跳起來:“師兄,我......”牧酒之看的好笑:“小柒,什麽時候來的,怎的也不敲門進去?”小柒揉了揉額角,一臉苦悶:“師兄,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昨夜追在你身後來的,只是你輕功好,我趕不上你,我站在門口想敲門,又覺得讓你一個人靜靜比較好,可又實在放心不下,就坐在門口,心想有什麽異動我就馬上沖進去。”牧酒之笑的眉眼彎彎:“小柒,我沒事,昨日喝酒喝多了,一時亂了心智。”小柒眉目間還有些擔憂:“師兄,你确定你沒事?”牧酒之揚揚眉,在他腦上彈了一個爆栗,又大笑着跑走。“好啊你,敢偷襲我,看我怎麽治你?”小柒惡狠狠地追上去。
二人追着跑着瘋了半天,眼看着日頭已經到了頭頂,二人走進一家小面館吃面。小柒道:“看師兄這樣,我也能安心回山了,不過師兄日後有什麽打算?”牧酒之向屋外望望:“天下這麽大,我想四處走一走,等漂泊累了,就随意擇一個地方住下。”小柒有些憂愁:“那豈不是日後都見不着了?”“心若相系,天涯海角又何妨?”牧酒之倒是灑脫。小柒點點頭:“師兄心懷一向寬廣,既如此,我也不必再執拗,師兄,小柒在此祝你一路順利,倘或你數年之後又回到這個地方,別忘了來找我喝酒,倘或你不再回來,也請記得,小柒會在這裏念着你。保重。”牧酒之倒了兩杯茶,遞給小柒一杯:“今日以茶代酒,小柒,保重。”
告別了小柒,牧酒之又一次踏上去江南的路。已是人間四月天,最是芳菲夢裏眠。杳杳春水,浩浩長天,風剪細雨,霧霭青煙。牧酒之到客棧的時候,月已中天,不過牧酒之看着精神大好,一點都沒有為白日裏的行程所累,拿着流光劍,也不走大門,開了一扇窗,直接從窗中一躍而出。
院落裏桃花灼灼盛開,清輝灑在花瓣上,憑添了些許清韻,不似白日裏絢麗熱烈。牧酒之拔出流光劍,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風氣,劍勢縱橫,衣袂飄飛,流光在月下劃出千百道劍光,似銀河墜落的星光,一瞬即逝卻又清晰耀眼,涼的分明。牧酒之忘我地揮着劍,一瞬間,感覺天地浩然,只餘一人一劍,在這夜闌處翩飛。牧酒之看不見漫天桃花也随風起舞,翻飛如絮,将所有的春光都散在這一舞中。
第二日一早,牧酒之正準備出門,忽的下起了瓢潑大雨,伴着雷電轟鳴。牧酒之無奈,只得留在客棧裏。從包裹中拿出原來在寶華寺抄寫的佛經,牧酒之靠在床頭翻看,沒看幾頁,就打起了瞌睡,靠在床頭,腦袋一上一下,恍惚中聽見了笑聲,牧酒之唇含笑意,安然睡去。
一覺起來,雨也停了,牧酒之收拾好行囊繼續趕路,路過一家酒肆,忍不住買了一壇桂花釀,拎着酒,上了烏篷船,艄公坐在船頭慢慢劃着,牧酒之在艙中飲酒。忽地有劍氣迎面而來,牧酒之閃身一躲,輕笑一聲,衣袖一揮,就像那柄劍反手握住。艄公看謀害不成,恨恨的看了牧酒之一眼,然後趁牧酒之不備,轉身跳進了湖中。牧酒之也不到船頭撐船,只任憑它在江面上搖曳,随波而流。自顧自的喝着佳釀,大醉了一場,癱倒在船中。直到一陣涼風吹過,牧酒之被吹得哆嗦了一下,睜開眼,卻忽地奔到船頭,沖着漫天的星鬥大喊:“莫離淵,我不愛你了,從此天長水闊,各自為家。”說完又癱倒在船上,嘴角含着笑,好似融化了三月的春風。
再睜開眼,船卻已到渡口,牧酒之笑嘻嘻的背上行囊跳下船,站在渡口邊吹了一陣風後,就向人群中走去。拐過幾條小巷,在集市上逛了一會兒,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牧酒之将門窗關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拿錦被将自己蓋嚴實,不到一刻鐘,呼吸就變得綿長。流光劍震了一下,一個人影走到床邊,用手撥開牧酒之額前的碎發,似用盡全部力氣般在他額上一吻,然後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牧酒之聽到那人輕輕一笑,随即又靠近他,在他唇邊輕輕啄了一下。牧酒之聽到那人說:“小酒,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随即又道:“小酒,我愛你。”牧酒之聽見窗戶被打開,身邊的人影漸漸消失。直到春風又過,将窗子吹的咿呀作響。牧酒之才終是忍不住,坐起來悶聲痛哭。天空中飄過細細的桃花雨,如此輕柔,如此多情。
春光大好,桃花灼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