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殘夢
牧酒之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是朝他的周圍環視了一圈,在确定沒有看到莫離淵的時候,他的心抽了一抽,有些艱難的向旁邊開口:“小柒,我師兄呢?”
小柒低着頭,不敢看牧酒之,有些哽咽:“酒之,這麽多的師兄弟,我們就只找到了你一個,其餘人,恐怕活下來的幾率不大。”
牧酒之聽罷,沒有再說話,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衆人以為他傷心過度,一個兩個都去勸他,只是無論如何牧酒之都沒有反應,小柒一診脈,發現根本就是重度昏迷。之後的數天,牧酒之都沒有再醒來過。
牧酒之覺得自己恍恍惚惚的,有些睜不開眼,身邊時不時傳來說話聲,牧酒之努力睜眼去看,看到莫離淵就在離他不到半臂的距離處,莫離淵一邊擦拭他的劍,一邊偏過頭來:“酒之,你再偷偷溜下山去玩,我就将你捉起來,扔到擦耳崖上去。”聽着這充滿威脅又略帶寵溺的熟悉聲音,牧酒之心裏像炸開了花,只覺滿心的喜悅一遍遍往頭腦上湧。牧酒之什麽也顧不得了,直接撲上去将莫離淵緊緊摟抱住:“師兄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再不會不聽師兄的話。”牧酒之不知為什麽,自己和師兄成日裏相對,哪來的這巨大的喜悅,還有隐隐的心痛,他只是拼命的抓住莫離淵的袍角不松手。蹭在莫離淵的懷裏,牧酒之感到很安心。頭頂上傳來莫離淵的嘆息:“酒之,這麽大的人了,還往師兄的懷裏鑽,快起來,小心小柒他們看你笑話。”牧酒之剛準備答話,忽覺身旁一輕。
再擡頭看時,莫離淵躺在榻上小憩,牧酒之無端的覺得有些委屈,挪步到莫離淵的旁邊,帶了一些連他自己都訝異的哭腔:“幾日不見,師兄的武功越發練得好了,竟何時使用瞬身術跑來這裏睡覺。”一說完,牧酒之搖搖自己的頭,自己平時哪裏是這個樣子的,想着師兄肯定會笑話自己,一時間趴在榻邊手足無措。肩膀上卻被溫暖的手掌觸碰,牧酒之仰起頭,莫離淵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搭在他肩上:“酒之,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總這麽任性。”莫離淵常常對牧酒之說這樣的話,可牧酒之不知為何,這次一聽到,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下來了,他将頭埋在莫離淵的肩窩裏,感受着他身體的溫度,聞着他淡淡的發香,忽然有一個念頭,一輩子這樣下去多好。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牧酒之蹭着莫離淵的肩窩問道:“我想和師兄一輩子在一起,師兄你的心意是怎樣?”
沒等到莫離淵答話,牧酒之揉揉發紅的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山崖上,不遠處,莫離淵正在崖邊練劍,風鼓動他的衣袍,衣袂翻飛,劍光如即逝的閃電,他黑色的長發在空中舒展,又與衣袂、劍光相互纏繞。仿佛感應到牧酒之在看他,莫離淵停下動作,于獵獵山風中溫柔一笑。突然,懸崖開始斷裂,莫離淵卻還站着,一動不動。牧酒之想大聲的呼喊,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只好拼命的飛身上前,在抓住莫離淵衣角的前一瞬,牧酒之忽地渾身一涼。
牧酒之睜開眼,扭頭看了看在一旁酣睡的小柒,再看看這如墨般濃稠的夜色,才發覺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牧酒之直挺挺地躺着,回想着夢中的情景,眼淚就無聲地落了下來,一滴一滴。
第二天一早,牧酒之就向師父請辭去擦耳崖閉關一年。師父破天荒的用憐惜的目光看着他:“為師知道你與離淵關系好,他這一去,你也別太傷心了。”牧酒之點點頭,又說了一些請辭拜謝的話後,就回屋收拾東西。
小柒一直在他身邊打轉,像個小尾巴似的:“酒之,要我說你去擦耳崖住一段時日也好,調節調節心情,你昏迷了這麽多天,我差點以為你醒不過來。離淵他.....你......”小柒想要勸勸,卻發現怎麽開口都不合适,用手抓了抓頭發。牧酒之拍拍小柒的肩膀:“我知道的,小柒,我還有你們。”“對對,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小柒咧開嘴笑笑,随即又皺眉道:“酒之,你什麽時候說話這麽正經了,這可不像你啊,倒像是......”意識到自己要說什麽,小柒趕忙捂上了嘴。小柒清楚的記得,牧酒之曾說:“莫離淵就是個木頭,年紀不大,老是一本正經的說話,師父總是教導我們要學習莫師兄,嘿嘿,我才不要。”小柒沒有發現正在收拾東西的牧酒之手下頓了一頓,肩膀有些顫抖,換了個話題:“酒之,你放心去吧,一會我還有些事就不來送你了,以後每日我會來擦耳崖給你送飯。”牧酒之點點頭,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小柒看着牧酒之現在的模樣,又想到他原來活波開朗,沖動直率的性子,眼睛有些發紅,默默地退出了屋子,走至門坎處,卻忍不住又多說了一句:“酒之,活下來的人如果不好好活下去,怎麽對得起死去的人?”看見牧酒之的身子一僵,小柒準備好了挨他一頓罵,只要讓他發洩發洩,別總憋在心裏,小柒想自己就算當個出氣筒也無妨。可牧酒之連頭也沒擡,更沒有接他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