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開始便已判定。”
“對,我親自來伺候醫正大人,可不是為了得到什麽微不足道的真相——你為了自保那般折磨他,我便要你長命百歲,時時刻刻,都體會他的痛楚!”
陰柔的眉眼此刻在影影綽綽的火光下,透出驚人的妖異。
禦醫正的心髒像是有一只手緊緊地箍住,越來越緊,然後随着那只手忽然松開,整顆心一下子直直掉落谷底。
她腦中忽然閃過一絲明悟:“那天的人是你!”
宦官露出一個溫軟的笑容,無害極了:“哪天?”
“咳咳……”此時即使宦官不承認,禦醫正也明白了他眼中深刻的怨憎從何而來,苦笑道,“原來如此……”
事到如今,宦官也并不介意讓他做一個明白人——明白着才能完完整整地為自己的罪過忏悔。
然而這時,禦醫正忽然想到了什麽,驚呼道:“且慢!蘇大人你剛剛說什麽?陛下飲酒了?”
看着禦醫正不可置信的眼神,蘇宦郎微微挑眉,心中竟然隐隐升起一種奇異的……奇異而微妙的不安來。他面色不動,輕輕一啧:“怎麽?醫正大人有什麽想說的?”
“不!不!這絕無可能!陛下怎能飲酒?”禦醫正顫顫巍巍道,“蘇大人!你信我!我知道玉先生為何會突然暴斃了!我知道了!”
錯亂又荒謬的話語令蘇宦郎心中一跳,他雙眼微眯,說道:“哦?那就……說吧,本官等着呢。”
禦醫正像是抓到了一線生機,充滿着渴望,甚至還帶着點蠱惑,此生死存亡之際,她顧不得所謂空洞的醫道尊嚴,将“真相”仔仔細細地解釋,生怕蘇宦郎不相信其中的巧合,還特意講得詳細萬分:
“……所以是陛下,陛下才是這一切的源頭。我對玉先生治療所用的藥物中有一味,一旦遇到酒液便會混合作用,引動七情六欲,化為效果極強的合歡散,其勢滔滔烈烈,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除非是不行,否則便是泥人也會有反應。玉先生身體早已極度衰弱,自然撐不住這等刺激……”
生死攸關,禦醫正生怕過多鋪墊讓這位不好惹的閹臣失了耐心,往日從來留有餘地掉書袋的操守全部抛諸腦後,他說得順溜,甚至連自己都幾乎相信了這便是事實。靈光一閃,甚至福至心靈:
“我一開始便與陛下言說過此事——蘇大人,玉先生死得苦狀萬分啊!”
聲聲泣泣,言辭懇切,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就連說這話的禦醫正自己,都感動地流下了淚水。
說不得其中有多少是被身上縱橫交錯的鞭傷刺激,又有多少是欣喜于自己獲得一線生機。
是,生機。
也許是因為認定她必死無疑,蘇宦郎在提及玉求瑕時直接放棄了遮掩自己眼中濃烈的愛意與絕望,那看向自己的雙眼中閃爍着徹骨的怨恨,這樣的情緒,幾乎是擺明了車馬剖白了心思。
然而也正是如此才讓禦醫正靈光一閃,絕處逢生,于死局中找到了生門。
她滿懷希冀,等待着蘇宦郎被真相震驚、将一腔怨恨轉向女帝的時候,自己再祈求生機。
身為禦醫正,她太清楚這位年輕的錦繡坊主的手段,只要他怒火不平,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對方能完成自己的諾言——讓她活得長長久久,活得生不如死。
她只是個禦醫正,說難聽點只是個醫工,沒多少文人俠客的氣節,她只想要活下去,求一個安穩度日。
等待的時間如此漫長,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之後,禦醫正終于聽到了她期待已久的回應。
那是一句很輕、很輕的呢喃,就像是自言自語,一不小心就會被地牢中的水聲蓋過。
“你是說,玉求瑕碰到女帝,合歡散發作,人虛體弱,終至暴斃?”
禦醫正連連點頭,激動得險些要老淚縱橫。
只是偶然間一擡眼,卻發現與自己想的有點差異——
震驚于“真相”的蘇坊主的臉上,并未出現如預想那般五味雜陳/驚慌失措/震驚到表情失去管理等等的反應。那張美得妖異的臉上,此刻居然帶着一絲奇異的笑意。
詭谲,又透着危險。
女尊媚色傾天下之寵宦登天路(18)
一旦下定決心,意滄浪便會成為一個行動力極強的男人。
——翻車就翻車,又不是直接撲街,偶爾翻翻車才能保持生活的情|趣嘛~
大概只要是親愛噠做出來的事,在他眼中什麽都是情|趣吧╮(╯▽╰)╭
總之收拾心情,意滄浪便迅速啓動了“玉求瑕康複計劃”開始走各種套路。然而俗語有雲,萬事起頭難……
首先,神秘高人。當然不能太高調,但也不能低調到完全瞞過守衛,最好是那種當時不在意事後回想才恍然大悟的那種形象。作為一個人設廢,在自己否了各種神秘老乞丐、算命高人、雲游高僧之類的爛大街設定之後,意滄浪好委屈地躺在養病專用的竹床上放空自我。
六六按捺住自己想發表情包的程序串,賢惠又文靜地安慰道:“放棄吧,人總有自己不擅長的事情的。”
意滄浪說:“呵呵,我才不信,我都精分過這麽多次了,怎麽可能這麽點小角色都搞不定——”
六六認真地花一分鐘去檢索這位鑽石級輪回者的豐功偉績,然後……“宿主……”
“(⊙v⊙)嗯?”
“盒子裏,大部分的任務都是要求你按照原人設不OOC吧?”
“……”
“就算不是劇情任務,也只需要最終結局完成度百分百對吧?”
“……”
“咳咳……”
面對意滄浪冷漠的凝視,六六作為一個機智乖巧審時度勢的新世紀好系統那強到宛如第六感般的算法能力終于上線,堪堪止住了已經到六六語音系統預備區的大實話:
【所以說你精分再多次也照樣是人設廢啊╮(╯▽╰)╭】
別說,六六殘忍無理取鬧的戳穿實在是刺中意滄浪心頭非常之痛——于是他靈光一閃,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絕對不是一個人設廢鹹魚。
※
這日,輪值的守衛甲一身平凡田舍女打扮,慢慢悠悠在田莊裏摸着魚,藏在遮陽鬥笠後面一雙眼睛好似不經意地掃過周圍。
忽然她心中一嘆,順着她的視線,遠遠便能看到一個躺在樹下躺椅上,懶洋洋曬太陽的白衣青年。他的動作十分的灑脫慵懶,全不像時下為人追捧的那些端靜賢淑的男子,光是看着便油然産生一種寧靜的溫馨,讓人忍不住會心一笑的那種溫馨。
但惬意之後卻是暗自嗟嘆——這般神采風流的俊俏人物,卻偏偏重病纏身,便是走一步路都是一番痛楚折磨。
世事便是如此任性,你拿它絲毫辦法都沒有。
倘若他消沉、失落、憂郁,或許更讓人憐惜。然而他偏偏一點難過都不露,活得無比通達淡然,讓人發自心底地見之心折……折完之後便是浸潤了整顆心的無可奈何了。
女衛心中輕輕的嘆息,卻對主人要冒着生死之危,千方百計将人救出來,有了更深的了解。
等到女衛要離開時,卻發現原來躺在樹下納涼的青年已經消失了。她并未多想,只以為是他回去歇息,又偏偏恰好,看見一個跛腳的妙齡女子,一瘸一拐地進了田莊主人王家的宅子裏。
女衛隐約覺得有哪裏怪怪的,又說不上來,下意識問了旁邊一老農:“那姑娘,好像有些眼熟?叫什麽名字?”
“哦,她啊,前些日子逃難來莊子的,估計以前家裏頭也是不錯,名字怪好聽的,叫君子虛。人長得水靈靈俊得不行,可惜身體瘦弱,腿腳又不方便,嗨……這孩子也是可惜了。”
“是啊,前兩天她被欺負的那個慘樣兒,哎呦真是可憐了,一個女郎受這麽大氣——虧的白公子心地好把人救了下來,否則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呢!”
“教我說,都是鄰村那些臭丫頭太嚣張!”
……
幾個老農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女衛默默聽着,也沒能看出有什麽問題,只是畢竟這姑娘與玉先生走的近,還得往心裏記挂着些。
等到日後從同僚口中收到消息說玉先生竟然意外康複,一如常人,女衛腦中掠過這個總給她一種違和感的瘦弱身影,下意識跑去這跛女的草屋,卻發現屋中早已封塵,仿佛多年不曾使用過,處處透着一種詭異。
君子虛,君為子虛。
這才忽然福至心靈——
恐怕玉先生的福源,便是這個神秘高人了!
當然,這也是後話,暫且不提。
※
憑借着神秘高人的黑科技相助,玉求瑕的“久病之軀”終于逐漸“重煥生機”。
等到他終于“修養”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