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反差萌
“阿塔爾,古麗所言屬實?”穆勒神色複雜,陰冷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大廳裏那局促不安的紅發女人。
阿塔爾面色有些發白,但很快恢複了鎮定,淡淡道:“大王,我不知道這賤婢說的是什麽。”說畢,又冷笑一聲,嗤道,“也不知什麽人如此神通廣大,連跟随我多年的心腹丫鬟都能收買!”
“不,不!我說的是真的!”古麗冷汗涔涔,抖着蒼白的嘴唇,孤注一擲地大喊道:“那日側妃生辰,側妃吩咐我給長風公主送羊肉,卻在刀叉裏下了劇毒。夫人說這樣可以掩人耳目,他們抓不到把柄,因為沒有人會想到毒藥不在羊肉裏,而是在刀叉上!事後夫人要我将那刀叉帶回,命我銷毀證據……可是奴婢一時起了貪戀,見那銀質刀叉做工精美,能賣個好價錢,便、便偷偷洗幹淨,藏在了我房裏的枕頭下……”
聽到這,阿塔爾勃然變色,顫抖着指着古麗,尖叫道:“你、你胡說!你這個瘋子,你為什麽要害我?!你這個瘋子!”
君敏心微微一笑,“清者自清,阿塔爾夫人請冷靜點。”
“來人,去搜!”穆勒冷喝道。
君敏心看了眼古麗,示意道:“還有呢?”
古麗弱弱道,“還有上個月,側妃邀請阿布殿下喝酒,卻命我偷偷在其酒水裏下了媚-藥,趁阿布殿下神志不清的時候,将他帶到長風公主散步的地方,說要給公主一個教訓……誰知那日阿布殿下并未得逞,報複失敗,側妃還在寝殿裏發了一個晚上的脾氣……前天側妃還同我說,要不要找個高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刺殺了公主……”
阿塔爾面色煞白,哆嗦道:“瘋子……你胡說!瘋子!”
君閑勃然大怒,雙拳握得喀嚓直響,喝道:“穆勒,你縱容妻妾害我公主,是當真不将靖國放在眼裏麽?!”
“将軍息怒,我定會還長風公主一個公道。”穆勒陰鹫着目光,薄唇抿成一線。
片刻後,侍衛托着一個盤子上來,裏面盛着一副雕花的銀質刀叉。阿塔爾見狀立刻尖叫道:“那不是我的!”
君敏心笑道:“不是你的?這麽精致的東西,也不是侍女能夠用得起的吧?況且,這些珍貴器具上一般都會印着主人的标記,大家一看便知。”
阿塔爾宛如困獸,激憤道:“是古麗偷的也不一定!”
穆勒伸手撚着刀叉看了片刻,緩緩擡起眼,冷聲道:“阿塔爾,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百般狡辯,真讓本王顏面掃地!”
“大王,我……”
“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本王側妃,降為奴籍!這是你應得的代價!”
這一個消息無疑給了阿塔爾致命的一擊,她面如死灰,頹然地跌倒在地,張着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任憑侍衛架着她拖出去……一路上,她的眼睛都憤恨而不甘的盯着君敏心,令人毛骨悚然。
一旁的董安趁熱打鐵,攏袖躬身道:“大王,蘇吉王已逝去近三年,公主尚未再嫁,待三年守節期滿後,便不适合再留在西域。不如放公主回鄉,靖國許大王諸多金銀美人,既可免去麻煩,又可獲得利益,豈不甚好?”
“此事容我想想,稍後再議。”
君敏心出了大殿,将一顆褐色藥丸交給古麗,道:“吶,解藥。”說畢,又命姬翎取來一個小布包,交給古麗,“這裏面有金銀若幹,你拿去當盤纏,迅速離開這裏。否則,阿塔爾必會回來害你!”
古麗千恩萬謝,如獲至寶,一口吞下藥丸,帶着金銀往城外奔去。
姬翎扯了扯身上猩紅的披風,籠着袖子道:“你真把解藥給她了?還送了那麽多銀子,當心人善被人欺!”
君敏心淡淡一笑,烏黑的眸子仿若融入了碎雪瓊花,別樣清冷。她說,“會咬主人的狗不是好狗,你以為我給她的真的是解藥?”
“難道不是?”姬翎疑惑。
“不是。其實我最開始給她喝的,不過是一碗普通的瀉藥,而剛才給她的,才是真真的毒藥。”君敏心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任憑冷冽的朔風拂亂三千青絲,淡笑道,“古麗現在,大概已經死在城門外了。”
“阿塔爾那賤人怎麽處置,不管她?”
“父親曾告訴我:最絕望的人也是最危險的人。阿塔爾适才看我的眼神太過于絕望,過于危險,我不能冒這個險。”君敏心沉吟片刻,道:“殺了她吧,手腳幹淨些,別給她太大的痛苦。還有,她女兒還是個奶娃娃,別動她。”
姬翎一怔,忽而哈哈大笑道,“小主公,我原以為你是個不谙世事的幹淨人兒,卻不料,你同我是一路人!”
“不,我和你不一樣。”君敏心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你是親手殺人,我是借刀殺人。”
“……”姬翎若有所思地沉默好一會,才緩緩說,“所以啊,你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
“夜未央,思無邪,不過是造化弄人罷了。”君敏心長嘆一口氣,眯着眸子道,“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吧,找機會告訴李老他們,穆勒定會放我等回靖,明日就應該會傳來消息。你問問他們,願意跟我回去的就帶個信。”
姬翎愕然,“你怎麽知道穆勒一定會放手?”
“靖姜冬季休戰,經歷今日之事,他別無選擇。”
不出她所料,第二日一早,穆勒便差人請去君敏心,宣布道:“長風公主自出使西域,下嫁兄長,三年來德惠淑儀,事必親躬,未嘗有絲毫閃失。然公主守節三年,吾不忍其在深宮荒廢青春,特賜牛羊珠寶數車,送公主回靖,另覓良人!兩國世代永交,不犯分毫!”
君敏心拜謝,一步一步走出大殿。每走一步,就離自己的家鄉更近一分……那一刻,她簡直想仰天長笑!只是眼淚,卻忍不住淌了下來……
為了今天,她費盡心思,數次生死大劫,終得重見天日!蒼天有眼,不負我在爾虞我詐的泥淖裏摸打滾爬三載!
七日後,在君敏心十八歲生日那天,君閑親自将她扶上馬車,踏上了朝思暮想的回家路程。除了小九、木槿幾位貼身影衛外,姬翎也化裝成侍衛偷偷混了進來,跟着君敏心一同回靖,白老和朱老也萬分感慨的踏上了回家的路程,落葉歸根。
只有李老将店鋪全交給了不願回來的幾位年輕人,自己獨自背着藥箱雲游四海。
君敏心掀開車簾朝後看去,當初浩浩蕩蕩近千人的和親隊伍,如今能回到家鄉的只有寥寥十餘人!當下鼻根酸澀,險些落下淚來……
車隊到了靖國邊地的雁城,君敏心等人下車稍作休整,準備明日再繼續趕路。誰知剛進了城門,卻見一騎飛奔而來,揚起一路塵土。
那人身穿銀甲,暗紅披風,一路飛奔到君敏心面前,滾身下馬,擡起頭來望着她,剛毅的唇瓣幾番抖動,才顫聲擠出幾個字來:
“敏兒,我……”
君敏心看着面前這個成熟了不少的男人,伸指撫了撫他瘦削的面頰,微笑道:“阿寂,你來了。”
陳寂一把握住君敏心的手,在衆目睽睽下緊緊摟住她,用力之大,簡直要把她瘦弱的身軀揉入自己的骨肉裏!君敏心的身體撞在陳寂冰冷的铠甲上,又涼又疼。她雙手環住陳寂的腰背,将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上,笑道:
“一年不見,阿寂的胸膛寬廣了不少,像個大男人了!”
君閑笑嘻嘻地看着相擁的年輕璧人,輕咳一聲,對着看戲的衆人喝道:“全體轉身!回去歇息!”
“是!”侍衛們集體轉身,笑鬧着散開了去。遠處的紅衣男子倚着馬車,神情複雜地望着這邊半響,終是牽着馬匹獨自退下了,紅色的袖袍在黃沙中劃出一道凄豔的弧度。
城門口只剩下君敏心和陳寂二人,兩人相顧無言,似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夕陽黃沙中,天地寂寥,兩人執手相立,纏綿而認真地接了個吻。
次日,君閑招手喚來陳寂,摸着下巴笑道:“這邊關的軍務就交給我吧,我留在這兒,小侄女便由你送回去。”
陳寂道了聲‘是’。君閑挑了挑眉,忽然擺出一副認真的樣子,嚴肅道:“回去同王爺說,讓他替你們早些把婚事辦了!”
陳寂‘啊’了一聲,耳根發紅地看着君閑,不知該如何接口。
君敏心湊巧走過來,聽到君閑這一句,便笑着解圍道:“小叔已過而立,按輩分當然是應該你先成親,不然侄女于心不安!”
君閑負手而立,望天道:“其實你小叔早已看中了一姑娘,一直不敢提親,怕吓着人家。”
“沈涼歌?”君敏心納悶道,“你不是早就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兒朝她提過親了麽?”
“不是沈軍師!她已有心上之人了我怎能橫刀奪愛?”
君閑悲憤道,“我這次喜歡的是王城門口下擺攤賣茶葉蛋的葉小姑!挺水靈的一姑娘家,可你爹不同意我去提親啊……”(反差萌?(⊙_⊙))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我為啥會取個這樣的标題。。。艾瑪寫西域寫了十幾章,突然回到中原感覺時差(?)倒不過來了。。。。只能說是反差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