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昭陽殿失火
“小九今天轉性子了？”
皇帝含笑看着小兒子，面上神情有些詫異。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的，不是最愛熱鬧麽？竟然要提前離席回宮去？他要回去做什麽？
皇後趕緊給兒子使了個眼色，拉着他到自己身邊，小聲道：“看你父皇都懷疑了，難道你想讓你父皇知道你急着回宮是要跟小舞一起玩兒？小舞要跟高嬷嬷學規矩呢，今天只怕不能陪你玩兒了。你還是等會兒和母後一起回去吧！”
“可是……不知道小舞吃了沒有……母後，您說高嬷嬷不會很嚴厲吧？小舞還小呢，就是一時學不會也不要緊的。高嬷嬷不會罰她不準吃飯吧？”杜嘉麟聽了秦守念的話，心裏到底有些擔心起來。
崔皇後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溫柔耐心地安慰兒子道：“怎麽會呢？高嬷嬷對孩子最是慈愛了，怎麽會不給小舞飯吃？你這孩子，怎麽會擔心這個？小舞那麽聰明可愛，高嬷嬷一定會誇獎她的。好了，好了，別瞎操心了，也別讓你父皇擔心，我們吃了飯就早點回去。好不好？”
杜嘉麟還在擔憂呢，沒有注意到母親那一瞬的異樣。他想了想，覺得母後說得有道理，便又坐了回去，和兩個伴讀顯擺自己的新伴讀小舞怎樣陪他玩兒，以及他們昨天傍晚一起喂畫眉鳥的事情。
宴會結束，帝後回宮，大臣們也陸續出宮回家，杜嘉瑾正想去鳳儀宮看看，又被皇帝叫了過去。
大夏皇帝杜懋文今年不過才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一般說來，身體健康強健的皇帝不會很喜歡自己的太子太能幹，但杜懋文卻不同。對于自己這個嫡長子，他實在極喜歡，極滿意的。
太子寬厚仁愛，品德近乎完美，找不到絲毫瑕疵，朝廷內外，誰不稱贊？太子自幼便聰慧睿智，于政務上也極有見地，朝中上下各部官員誰不信服？要說這個兒子唯一讓他操心的，就是子嗣問題了。
太子十二歲的那年冬天，因為跳入湖中救出落水的二皇子，導致寒氣入體，這些年來一直調養也不見有多大起色。因為身子不好，太子在女色上自然也就不那麽上心，到現在大婚四年了，膝下只有一個剛滿周歲的女兒，這讓皇帝很不安心。
當然，太子這個身體要是真的耗費在了女色上，他只怕會更加不安的。
“子彥啊，昨日父皇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子彥，是太子的字。杜嘉瑾，字子彥。皇帝親自賜的名，取的字。瑾和彥都表示出皇帝對這個兒子的喜愛和期許。
杜嘉瑾垂首，淡然道：“父皇，兒臣還是那個意思。兒臣和太子妃都還年輕，她也不是不能生，兒子不想嫡子未生就先生庶子，還是再等三年吧！”
原來，皇帝想給東宮添兩個人，太子不想要。杜嘉瑾自己生得風華絕代俊美無雙，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子仙氣兒，自然是看不上一般庸脂俗粉的，因而在情事上就有些冷淡。
太子妃崔瑤是崔皇後娘家侄女，是太子的表妹，自幼一起長大的，雖然容貌不算十分出衆，倒也溫柔賢良，太子對這位太子妃也是有幾分敬重的。至于東宮的幾名侍妾，基本上都是擺設，太子極少有讓她們近身服侍的時候。
眼見二皇子都有兒子了，太子還只有一個女兒，向來疼愛長子的皇帝如何不着急？他早就想給東宮添人了，可惜皇後一直攔着，想讓太子妃生了嫡子再說。現在皇帝幹脆不問皇後了，直接問兒子，卻不料兒子自己也不想要。
皇帝看着兒子那張比女人還俊美三分的臉，看着他飄逸如仙的氣質，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似的，不由長長嘆了口氣道：“好吧，父皇就再給你三年時間。三年之後，你都二十五了，如若……到時候不管你找什麽借口，父皇可是都不會再縱容你了。”
“多謝父皇，兒臣謹記。”
說完“正事”，杜嘉瑾正要去鳳儀宮看看母親和弟弟，順便探望一下小舞，就見父皇身邊的大總管張公公面帶幾分急色進來，禀報道：“啓禀萬歲爺，方才鳳儀宮來報，說是昭陽殿走水了……”
“什麽？昭陽殿走水了？”皇帝大驚，當即就要過去看看，同時急問，“皇後和九皇子可無恙？”
張公公回道：“皇上放心，皇後娘娘和九皇子還沒回宮就看到濃煙避開了。昭陽殿如今沒有人住，想來只是幾個值守的內侍宮女偷懶，疏于防範，應該是沒有大事的。”
皇帝倒是放心了，太子的心卻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暗自握緊了拳頭，好似胸口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又悶又痛。
杜嘉瑾叫了禦辇過來，扶着父皇上車坐好，便催促着：“快一點，去鳳儀宮！”
杜懋文以為太子擔心他母親和幼弟，還安慰道：“我兒別急，你母後和小九都無恙。”
“父皇……”杜嘉麟看着安慰自己的父親，心裏的擔心哪裏說得出口？
當皇帝和太子趕到的時候，只見昭陽殿大火已經撲滅，殿宇房屋倒塌了一半，還有些零星的火星。皇後已經回了椒房殿，又是傷心又是氣怒，正在罵人。
皇帝安慰了皇後一番，這才詢問失火原因。
只聽皇後哽咽道：“臣妾正命人審問……早上臣妾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不過離開半日，竟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怪臣妾大意，昨晚鳳儀宮來了一只夜枭，臣妾好不容易才讓人給攆走了，又壓着消息不讓人知道，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來報喪的……”
杜嘉瑾不耐煩聽皇後裝腔作勢的假哭，打斷她道：“小九呢？”
皇後的哽咽哭訴聲頓了一下，而後又變得更加傷心起來。
“你九弟受了驚吓，喝了藥剛剛才睡下……”
“我去看看他！”說着，杜嘉瑾就轉身出去了。
來到绛雲殿，杜嘉瑾看過杜嘉麟，看着那明顯哭得紅腫的眼睛，他就能想象小九有多麽的傷心失望。再細細一檢查，不用問他也知道，小九這分明是被人打暈的，後頸上還有於痕在。
杜嘉瑾在他穴位上按揉了一下，很快杜嘉麟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杜嘉瑾，杜嘉麟再次大哭道：“太子哥哥，小舞，小舞被燒死了！我要小舞，我要小舞……”
杜嘉瑾憐惜地摸摸他的頭，許久才道：“小九，以後你要記住，對于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一定要放在自己手心裏，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自己，誰都可能背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