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捧花
班長招呼陸影和韓沙到他們那桌, 桌上放有寫着“高中同學”的卡牌。陸影走過去後, 發現緊挨着的兩張桌坐着的都是熟面孔。
上回同學聚會剛見過, 只是她仍舊記不清名字。
陸影友好地與大家打了招呼, 韓沙緊跟她後。
這下兩桌老同學更加激動起來。
立馬有人放出異樣的單身狗眼光:“嗯哼你們倆這是?”
另一個女同學接口:“在一起了吧!”
周圍人拼命跟着起哄。
“什麽時候的事情, 你們也太低調了吧,都不發朋友圈的嗎?”
“上次我就看這兩人不對勁來着,哈哈哈哈快誇我先知。”
有人歡快地推了把“先知”寸頭男同學:“得了吧你, 頭發再短點就更像了。”
更不乏有好些人問:“你們準備什麽時候結婚啊?”
問題一個個砸上來, 鬧得陸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藏在發間的耳朵漲紅。
這時韓沙抿唇淺笑, 對大家說:“到時候我們婚禮肯定少不了你們。”
“哦豁!”
“哇吼!”
這回輪到班長帶頭起哄,他大聲說:“诶诶诶大家聽我說, 上回同學聚會陸影不是中了特等獎嗎, 我媳婦特別贊助了會所的婚慶卡,這不就靈驗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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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還單身的抓緊了啊,趁我媳婦在這趕快向她讨幾張卡,比桃花符好使啊哈哈哈哈。”
鄭濤越今天果然又把媳婦帶來了,
“老鄭, 有你的。”
“我我我我來辦一張哈哈哈。”
整個場子數這塊最熱鬧,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高中課間,個個憋了一節課, 宛如脫缰的野馬。
他們在鬧着, 鄭濤越抽身走到陸影和韓沙這邊, 手裏捧着桌上抓的瓜子, 邊嗑邊和他們說:“說真的陸影,我當時給你卡的時候還在想,第一個光臨我媳婦會所的老同學肯定是你們這對呢。”
陸影尴尬一笑,轉念細想不對勁。
她和韓沙在一起的事情除了葉子和周許夫婦沒其他人知道啊。
何況鄭濤越送打折卡的時候,他倆壓根還沒和好。
韓沙在旁邊,突然咳咳,咳嗽了兩下。
鄭濤越立馬反應過來,終結這個話題。
看這兩人彼此會意的架勢,陸影下意識偏過頭盯着韓沙。
他輕聲說:“嗓子不舒服。”
好的,陸影懂了。
看他這副欲蓋彌彰的樣子,就明白這特等獎的婚慶卡怎麽來的了,甚至陸影都開始懷疑特等獎會不會是暗箱操作得來的。
韓沙也看出來,陸影應該是猜到了。于是他眼神威脅鄭濤越趕緊救他,誰讓他嘴巴上沒把門的。
鄭濤越大腦快速運轉,忽然問陸影:“你猜猜看,第一個來光顧我媳婦會所的是哪個老同學嘿嘿嘿。”
韓沙:“……”
陸影內心也不知道該不該快速回答,怕自己脫口而出就猜對太過碾壓班長智商。
這很明顯好嗎。
陸影裝作努力思考,過了一會兒她才好奇地問出:“難道是今天這場?”
鄭濤越豎起大拇指:“不錯陸影,正是周眠找上我的。”
韓沙嫌棄地搖搖頭,這叫什麽問題。
然後就真的冷場了。
鄭濤越暗暗叫苦,猛地又想起一出,他神神叨叨壓低聲音:“你們都不知道,許大校花有多難伺候。”
“婚期時間也別提多緊了,連夜趕出來的設計稿都不滿意,最後我媳婦親自和她聊了整整一天,摸清她的脾性,才定出這個主題。”
這時坐在鄭濤越另一邊的他媳婦小馬,已經不再被大夥包圍住了,她聽到這邊的談論,瞬間加入進來。
小馬激動地說:“我們會所的設計團隊都是精英集合,結果愣是給新娘子挑出大片毛病,氣得有幾個都和我甩臉子說不接這單了。”
她環顧了四周,感慨萬千:“我這半個月都沒好好休息過,終于趕出來這個場景。不過我是不喜歡,太假了點。”
鄭濤越連忙安慰她:“辛苦你了,老婆。”
小馬繼續沒停:“不過我總覺得,這對新人有點奇怪。”
鄭濤越:“怎麽奇怪?”
小馬回想起來:“每次我碰見他們好像都不太高興的樣子,難不成是他們看我不高興?”
鄭濤越迅速否認:“怎麽可能,老婆你那麽耐看。”
小馬羞赧一笑:“反正就覺得他們倆直接沒有火花,尤其試婚紗那麽激動的時候,兩張臉臭得不行。”
兩人一唱一和地給陸影講八卦,陸影真的是啞巴吃黃連,只能苦笑。
而韓沙反正躲在陸影後面,喜聞樂見陸影沒空質問他婚慶卡的事情。自己一個人拿起手機,刷起新聞來。
這邊小馬又扯遠話題。
“陸影呀,”這聲叫得已經很親切了,“我看你就絕對不是那種會刁難的人,到時候好事将近,記得來我們會所哦!”
陸影連忙應承,好盡早結束話題。
話音剛落,宴廳的所有燈突然熄滅了。黑暗中,大家齊齊看向中央長道,兩排疝氣燈将其照亮。
随着粉色、紫色的花瓣漫天紛揚而下,婚禮儀式正式開始了。
***
婚禮最後一項儀式,抛捧花。
按照流程卡上說的,要把需要捧花的未婚女士們聚到臺前,由新娘子在臺上背對大家抛出捧花。
司儀剛把廢話規則讀完,許詩宜就打斷了他。
她拿過司儀的話筒,對着所有人說。
“今天我不想扔捧花了。”
底下窸窸窣窣起了交談聲。
緊接着她又說:“我想親手把捧花交到一個人的手上。”
這時有人帶頭說了聲“誰啊?”然後賓客們喧鬧起來。
許詩宜的目光在男方賓客這邊尋找,馬上她找到了。
“陸影,能麻煩你上來嗎?”
聲音一出,大家紛紛左顧右盼,陸影本人更是茫然。
随着陸影的無奈起身,追光燈照亮了她。明亮的燈光下,杏色連衣裙的陸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走在花團錦簇中,一切都成了俗物。
她上臺後,許詩宜把捧花交給她,然後再次擁抱了她,臺下掌聲雷動。
可陸影分明聽見,許詩宜在她耳邊附了句話。
“我把這,見證了我一生最幸運時刻的捧花給你,希望能傳遞我的不幸。”
陸影訝異地看向她,許詩宜只像往常一樣端雅笑着。
至此,婚禮儀式走了整整一個小時,衆人終于在肚子餓扁前吃到熱菜。
吃着吃着,韓沙說要去接個電話,馬上回來。
走到宴廳外的拐角裏,韓沙正要接起電話,卻被打斷了。
“韓沙。”
他聽見背後有人在叫他。
轉頭便看見許詩宜換下白婚紗,穿着行動輕便的白色高定晚禮服,站在這條通道的中央。
韓沙懶得理她,徑直往前走,打算略過她找個其他地方接電話。
經過的剎那間,許詩宜忽然轉過身拉住韓沙的袖子。韓沙像是遇上瘋狗要咬他似的,瞬間甩開手抽離。
一雙蒙上厭惡神色的眸子瞪了眼許詩宜,警告她別亂動。
許詩宜淚水粼粼地望向他,聲音孱弱:“韓沙,我只求你能抱我一次好嗎?”
“我知道我們不可能了,我也知道你現在一定很讨厭我,”許詩宜抽泣兩下,聲淚俱下。
她堅持說:“可我就剩下這一個生活下去的念頭了,你就不能抱我一下嗎,就一下,權當可憐可憐我。”
韓沙無動于衷,壓根沒想理她,提步要走。
許詩宜見狀,連忙攔在他面前。
于是,韓沙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直接撥通電話。
“周眠,我在二樓宴廳左邊拐角進來處,過來帶走你老婆,她擋着我的路了。”
話音在她頭頂炸開,許詩宜仿佛經受了五雷轟頂。她難以置信地嗫喏:“你一定要這麽絕情嗎?”
韓沙冷眼:“沒有情。”
周眠就在宴廳裏,不出一分鐘馬上跑來。看見這場面,他還有什麽不懂的,所以立刻上前把許詩宜拉到一旁,給韓沙讓出道。
“對不住啊韓沙。”
韓沙沒理,快速離開。
眼睜睜目睹韓沙的背影遠去,許詩宜失控般地一聲尖叫,周眠把她拉到拐角深處怕熟人撞見。
許詩宜使出渾身力氣,猛地推開周眠。
“周眠!”許詩宜沖上去狠狠地打他。
“你從小一直都是幫我的,一直都是站在我身前保護我的,你為什麽要變成這樣!!”
周眠猛然制住她亂抓亂打的手,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她。
“因為我走出來了,而你許詩宜,還一直活在夢裏。”
活在從小天花亂墜的公主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