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飯後甜點
好說歹說, 韓沙終于安分地坐下吃晚飯了，陸影得了便宜賣乖, 拉了個轉椅坐在他跟前, 托着腮監督他不準挑食。
飯盒裏的菜非常講究, 考慮到胃病使然，韓沙晚上不能吃過于油膩、辛辣或者重口味的食物, 所以陸影特地選用本身自帶鮮味的食材，做成家常菜。
韓沙夾了莴苣裏的瘦肉送到嘴裏, 正好撞見陸影目不轉睛盯着他的視線。
“怎麽了嗎？”
陸影抿唇微笑，支支吾吾地開口：“沒怎麽, 我就是想起一件事想問問你。”
韓沙舀了勺香菇蛋絲羹, 好奇：“問吧。”
“是這樣的, 我早上看見手機裏推送的一條新聞，報道事關繁星公司。”
陸影點到為止，等着韓沙作出解答。
韓沙擱下筷子, 坐直面對着陸影：“新聞裏大致說的是事實, 繁星公司去年度公開的財務報表确實出現了錯誤, 我這次回國本來就是來調查這件事, 拿到真實資金數據的報表。”
“可是，現在被搶先一步公之于衆了。”
聽到确認的消息，陸影的臉色凝重起來，她迅速感覺到不太對勁。
“真實數據是怎麽被洩露出去的？還有為什麽會出現那麽大的賬目纰漏？”
并非是陸影要把事情往複雜了想, 畢竟人心險惡的事情在這個社會上并不少見, 何況是商場旋渦中随時随地可見的相互博弈和較量, 說難聽了就是算計。
韓沙苦笑一聲：“其實現在首要的不是追究，而是彌補。”
他仔細分析來，說到後續對于繁星公司的影響。就目前而言，僅僅只是條導向性的新聞出現在大衆視線裏而已，但足夠讓公司的信譽受到深重的打擊。
股民角度，他們向來聞風而動，大部分人完全不會等新聞查實就會果斷地轉讓手裏的股票。因為于他們而言，這家公司透明公開的財報與現實能出現那麽大的不實，那必定是公司本身有意欺瞞，妄圖用假數據騙取信任，在做垂死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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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成各個合作方的角度，他們擁有更佳的消息渠道，早在新聞出來前，韓沙就明顯感覺到幾家合作商的态度變得拖沓，事到如今，合作方面必然會受到很多夭折。
總而言之，繁星公司的确面臨了一個大難關，每走一步都是冒着失之毫厘謬以千裏的風險。
韓沙說完了，轉而拿起筷子，加了片西紅柿。
而陸影光是聽着，就後背發涼，手心出了好多汗，自己都沒有發覺。
“那最壞的結局是什麽呀？”
韓沙想了想，脫口而出：“公司破産。”
這四個字砸下來，陸影震驚到連話都說不出了，嘴巴張了張，感覺喉嚨幹澀異常。
她不禁問：“那你呢？怎麽辦啊？”
韓沙這回認真仔細地思考了良久，似乎很正經的樣子。半分鐘過後他抓住陸影的手，說：“到那個時候，總部大概會追究我失職了，也不知道我回比利時會不會被他們打出去。看來只有你養我了。”
陸影甩開他的手：“我認真問你呢，別不正經。”
韓沙笑了笑：“真的破産了我就灰溜溜地打道回府，帶你回去啃老。”
韓沙眼見陸影真的生了愠色，連忙說：“好好好不逗你了，你別多想。我原本看你忙了那麽一陣才輕松下來才不敢告訴你的，就怕你多想。公司的事情我會來承擔，老板娘你就好好休息就是了。”
話音落下，韓沙着手整理吃好的飯盒，然後站起來準備關燈。
“走吧，回去吃，飯後甜點。”
“啊？”陸影不記得韓沙好甜食呀。
韓沙笑她沒反應過來，特地添了句：“回去拉好簾子關上燈，沒有監控，慢慢吃。”
“emmm……”
陸影敗給他了。
韓沙揉揉她頭，摟着她出了辦公室。
臨走前，韓沙把這層所有的燈都關了。一片黑暗中，他回頭瞥了眼自己的辦公室。
在正對他辦公桌的壁挂裝飾畫裏，隐隐透出一閃一閃的紅外線，把壁畫的色彩映得略有些詭異。
一般只有在無線監聽器工作的時候會發出這樣的信號燈，等到四周寂靜下來，森森的紅色光點徹底消失了。
走遠了，韓沙才改口：“好了，我看你挺喜歡吃甜品的，專門找到一家非常好吃的店鋪，走吧。”
***
開在中央商場邊上的一家錢多多蛋糕鋪，在寧市頗有名氣。
有名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個是這家店制作蛋糕的材料都是良心高品質的，美味程度簡直是一般的蛋糕店無法比拟的；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它貴，也是其他蛋糕店無法超越地貴。
平時陸影偶爾路過，也只敢狠下心買一小個的奶油紙杯蛋糕，因為實在太貴了。
今天，她拿出她血拼商場的水平，掃空了一整排的冰展櫃。
最後心滿意足地挖着冰激淩蛋糕，領着大包小包拎在手裏的韓沙，回家了。
在這家蛋糕鋪的隔壁，剛好是一家日料店。
緊挨着人行道的一桌，李葉子和唐聞相對而坐。
李葉子正手拿一根雞肉串，津津有味地啃着，即使對面坐着一個奶油泡大的小帥哥，也沒有絲毫顧忌。
對面的唐聞相比之下，就顯得有些緊張。
拿葉子和陸影通話時，她第一次形容他的話來看，一點都沒錯。像他這樣的男生，完全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和閱歷見識，都表露在不經意的一舉一動上了。
李葉子嚼着滿嘴的雞肉，不忘說：“謝謝你啊，小唐聞。我只是幫你介紹了份工作，你就請我吃那麽多好吃的。”
唐聞害羞地說：“我怕你不喜歡這裏，這兒比不上江邊那家店的。”
他之前就感覺到李葉子的生活優渥，實在害怕她吃不慣他消費能力內，檔次較低的地方。
李葉子笑了：“誰說的，這裏多好啊。我這個人吧平時就喜歡去燒烤、夜市攤那些地方。”
“啊？”唐聞小愣一下，然後梨渦變深，“那下回我請你去那兒吃。”
聞此，李葉子淡淡笑着沒有說話，轉手夾起一只壽司。
唐聞認為李葉子是同意了，信心倍增。于是偷偷地深呼吸，拿出一直藏着的袋子。
一個寶藍色的包裝紙袋出現在葉子面前。
不出半秒她就認出，施華洛世奇。
缤紛的燈光下，看不出唐聞的臉已經通紅。他說：“送給你。”
吓得李葉子咬在嘴邊的壽司差掉出來。
唐聞立刻認真地解釋道：“公司發了這個月的工資，我去專櫃買的，不會是假貨。”
看她這麽真誠，李葉子狠狠心把嘴裏的壽司快速吞下去，告訴他：“其實小唐聞啊，我幫你的只是一個小忙，你不用這麽費心的。”
“可是我想…”
葉子不等他吞吐，繼續說：“像這麽有紀念意義的禮物，你可以留着送給你以後的女朋友呀。”
唐聞微微低下頭，鴨舌帽幾乎把他整張臉擋住了。
他憋出一句：“我還沒有女朋友。”
看他說得那麽委屈，李葉子笑出聲：“沒有女朋友，可以送給你媽媽呀。你上回不是說你出來打工的第一筆工資就是打給了你媽媽嗎？或許你媽媽更希望你送給她的是你用心挑的禮物，而不是錢呢。”
唐聞埋着頭，半晌說不出話。
他似乎感覺到，葉子在拒絕他，但又不敢确定。
李葉子看唐聞沒有動靜，便看了眼手機發現快8點了。她說：“你經紀人規定你出來的時間快到了，抓緊吃完回去吧。”
忽然，唐聞猛地擡起頭，用他那澄澈的眼睛注視着李葉子。
他鼓起勇氣說：“其實我想要…”話到嘴邊，又卡住了。
“你想要的我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支持。”
唐聞的臉色迅速黯淡下去。
李葉子：“你現在擁有的是別人沒有你這個條件得不來的機會，既然你選擇進了華娛，就不該在這個時候為其他的事情而分心。”
唐聞慢慢探起腦袋，小聲問道：“那以後呢？”
李葉子微笑：“以後？以後你就長大了呀。到那個階段你就會明白現在想要的，大多都是因為一時頭腦發熱産生的，回過頭來看，你也會一笑而過的。”
見唐聞陷入沉思，李葉子覺得剛剛講的話過于沉重了，以此來做結束語不太好。
所以她便換了副嬉笑的臉，與他開玩笑：“小唐聞，姐等着以後在電視，在手機，在城市的LED投屏見到你，星光璀璨的樣子哈。”
唐聞擡起眼眸：“那到時候，你能不能不叫我小唐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