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新房
大約半小時後, 生鮮果蔬送上來了。
陸影和韓沙兩人都不是廚房生手，卻在廚房足足待了兩個多小時, 折騰出桌子都放不下的十幾盤菜。
吃飯前，陸影還翻箱倒櫃找出埋在櫥櫃深處的紅酒, 美名其曰：中西結合嘛。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八點，洗好碗筷也快九點，然後韓沙，自然就順理成章地懶着不走了。
陸影嘲諷他：“你放着每晚近千的酒店不睡，擠我這兒貧民窟，不委屈啊。”
韓沙仰在沙發上, 舒舒服服地來了一句：“沒辦法，誰叫我房卡又丢了呢。”
第二天還好開了鬧鐘，準點爬起。
今天不同往日, 陸影在梳妝鏡前浪費了将近半小時，用來遮蓋脖子以及其他部位露出的紅印。
匆忙用過早餐後，韓沙硬是堅持要把陸影送到公司寫字樓門口。
幸好到得還算早, 沒什麽人撞見這輛招搖過市的豪車。
和往常一樣, 陸影坐電梯到10樓，打了卡進到公司, 然後早到的也同尋常那樣熱情地向她打了招呼。
乘扶手電梯到海外部那層, 正好碰見劉子凡從茶水間出來。
“嗨！”陸影如平常問候了劉子凡。
卻見他捧着咖啡杯，如魔怔了一般, 半晌才反應過來。擡起頭, 和陸影說了聲“早啊”。
陸影瞧他的臉色蒼白, 舉止反常，所以不免問他：“你沒事吧”
劉子凡臉色凝重地盯着咖啡杯，居然點點頭說：“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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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一步一步地走開了。
陸影滿心困惑，看着他弓着背離開的背影，心想他這是撞邪了嗎？
接着，陸影走進海外事業部。
海外部的格子間裏，和慣常的周五差不多，早到的人還真不多。
陸影踩着小細高跟往自己座位走去，經過程小菲座位的瞬間，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上周六她來拿報關材料時的場景。
意味深長地望了眼她的桌子，今日倒是異常地整潔幹淨，與她平日裏喜歡堆滿一桌子的習慣大相徑庭。
這時臨近上班點，同事們陸陸續續地走進來，看見陸影紛紛熱絡地打了招呼。
感覺她休了幾天班，同部門同事們倒像是好久沒見她似的，态度格外客氣。
到了十點半左右，陸影估摸着這個時間段安主任不會太忙，于是拿起辭職報告，走向主任辦公室。
陸影敲了敲玻璃門。
“請進。”安主任擡頭。
陸影推開門，進去後合上。背對着深吸一口氣後轉過身，走到辦公桌面前，遞上她的離職書。
“安主任，請您過目。”
安美玲接過，仔細浏覽了一遍，看完後将它夾到一本文件夾裏頭。
“好的我知道了。”
随後，安美玲放下手頭的筆，端正坐姿，看上去準備與陸影細談。
果然，她伸了伸手說：“坐吧小陸。”
陸影坐到安美玲面前的椅子上。
安美玲詢問她：“具體的流程你應該都了解過了吧？”
關于離職的具體流程，不過是在遞交辭呈後，經過直接上級和管理層領導的批準，同意之後開始進行交接工作，最後去人事部正式離職。
陸影點點頭。
安美玲看她目光堅定，也沒什麽好說的，告訴她：“下午我會把你的報告交到三樓，等批準下來就可以走交接工作了。”
“你自己規劃好。”
陸影明白：“好的安主任，我會把交接工作安排妥善，絕對不會影響部門日常運作。”
安美玲：“嗯。具體交接對象定了小王，這半個月你們兩個都辛苦點。”
王珊？
陸影不解，照理來說她二組的交接對象應該順延給程小菲呀。難不成安主任真的沒有提拔程小菲的想法。
不過這的确符合安主任的一貫作風。
心中沒再去多想，陸影便也就爽快地答應下來：“主任放心，我會和王組交代妥當的。”
安美玲：“接下來你們組的兩個暑期實習生快要開學了，程小菲外調，連你也準備離職，看來你們二組的大換血是難免了。”
“所以你和小王交接的內容是你們整個二組的負責單元，好好做好最後的事情吧。”
程小菲外調了？
這倒是陸影沒想到的。
當着主任的面也沒法子問，陸影應下來做出保證，便退出辦公室。
剛坐回位置，陸影就開始着手梳理要交接的內容，把類別分好，再一項一項歸碼。
整理材料的過程中，陸影時不時擡頭就能看見對面空蕩蕩的座位。
程小菲原來今日不是她所想的請假，而是外調出去了。
礙于人多眼雜，陸影就沒多問。
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陸影組裏的大三實習生宋宇端着飯盤跑過來。
“陸組長，我能坐這兒嗎？”
本來和陸影坐一桌的部門同事，眼神秒懂，九曲十八彎地哦了一聲，說：“來來來小宋，我讓給你坐，坐你們陸組長對面吧。”
陸影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她端着空盤連忙跑走了。
宋宇尴尬地坐下，不好意思地說：“何組長沒事吧，我不會打擾你們了吧。”
宋宇說的是剛剛和陸影一桌吃飯的三組組長，是個人精。
陸影搖搖頭：“別理她，她中午飯量小吃得快。”
宋宇這才敢安心吃飯，邊吃邊說起他來的目的——關于他的實習評語。
陸影思考着，建議他：“你要是想學校裏評優，最好還是安主任給你寫。”
宋宇苦惱道：“我也想，但安主任平時那麽忙我有點怕打擾她，要不還是陸組長你來幫我寫吧。”
陸影嚼着軟糯的米飯，邊嚼邊想，吞咽下後給他支了個招：“這樣吧，你去找安主任簽個名印個章，然後評語我來代寫就是了。”
“啊可以嗎？”宋宇被這個操作驚到了。
“可以，我會提前和安主任講清楚的，你只管拿進去就好。”
宋宇感激不盡：“謝謝陸組！”
之後又有點腼腆地補充：“希望兩年後還能進sta，繼續在到陸組這一組。”
陸影笑了笑：“加油吧，但願那時候二組交到你手上了。”
宋宇嘿嘿笑着，繼續用飯。
趁他沒什麽心思，陸影問起：“小菲什麽時候外調出去的，你知道嗎？”
宋宇：“這周二就沒見她來過了。”
陸影：“那你知道她為什麽外調，外調去哪兒了嗎？”
宋宇有些迷茫：“陸組長原來都不知情呀。”
“啊？我應該知情嗎？”
“沒什麽沒什麽。”
宋宇趕忙補救：“聽辦公室的老師們說，是調去印度了。”
“印度？”
宋宇顯然只知道印度，而不清楚具體情況。陸影在心裏反複思忖，似乎是記起sta分公司繁星公司倒是在印度有個在建工廠的項目。
程小菲一個分公司海外部的，居然被外調去子公司的印度工廠建設。條件艱苦不說，她所從事的專業在那兒也沒有什麽用武之地啊。
陸影接着問：“你知道為什麽嗎？”
宋宇小心翼翼地放低聲音：“原因好像與陸組長您有點關系。”
陸影：“與我？”
話雖這麽問，陸影卻已經猜出大概來了。
宋宇謹慎措辭：“我也是偶然聽老師們在茶水間談起，說網上挑事污蔑陸組長的人是程小菲，而公司本來要告她惡意洩露業務訂單等過失，但程小菲主動提出去印度。”
主動？恐怕不一定。
陸影心裏有了自己的決斷，打算晚上好好問問韓沙看。
見陸影許久不語，宋宇以為她對于程小菲背地暗害她産生了心理陰影，立馬寬慰她：“陸組長沒關系的，事情都過去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誰能想到平時那麽歡快的小菲姐是這樣的人。”
“可憐了隔壁財會部的劉副主任了。”
陸影奇怪了：“劉子凡嗎？”
宋宇：“是啊。”
陸影想起早上碰見劉子凡魂魄出體的樣子，當時就覺得不對勁。
宋宇可惜道：“劉主任剛和程小菲在一塊，就出了這樣的事。”
陸影：“在在一起？什麽時候的事兒？”
宋宇為了回答這個問題，還特意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朋友圈，找到程小菲發的那條，展示給陸影看。
8月17日晚上23點09分，程小菲發了一張她和一位男子的親密合照。并配字：幸好，趕上了[玫瑰］
她依偎在對方男子的肩膀上，兩個人都閉着眼，尤其是程小菲露出既享受又幸福的樣子。
辨認了一會兒，陸影認出照片裏臉頰有些微醺的男人，正是摘掉眼鏡的劉子凡。
這時間不就是上周五她同學聚會的日子嗎，前一腳陸影和他們倆還在公司樓下等車，隔了僅僅幾個小時，這倆向來沒什麽交集的同事坐了火箭嗎？竟然後腳就确定男女朋友關系了！
更玄奇的是，只過了兩天，他與程小菲就變成中印超長距離異地戀了。
宋宇看陸影想得入神，又繼續說他偶然聽到的八卦：“因為這件事，劉主任這兩天都沒什麽精神，估計他的職務都會被牽連。”
這就是無稽之談了。
程小菲和劉子凡才剛在一起，她的錯橫豎也應該牽扯不到劉子凡身上。
何況劉子凡本身的人品和才幹，都被sta的管理層看在眼中，韓沙要處理程小菲是她報應不爽，但陸影相信他不會連累到無辜的旁人。
陸影帶了眼宋宇，微笑着：“小宋，你之前從沒在辦公室待過，所以有些話如果我不和你說，你大概等自己悟到的時候也就已經吃過虧了。”
“陸組長，您說，我一定聽。”
陸影随手挑出水煮肉片裏的八角，夾起給他看：“辦公室裏的很多話就像菜裏的香料，有人說出來是為了起調劑平淡的作用。但有些話你聽到了也就過去了，事後就沒有什麽必要把它塞進嘴裏嚼了。”
宋宇認真地聽着，仿佛很受益的樣子，鄭重地說了句：“我明白了，謝謝陸姐！”
陸影回之一笑。
結束了短暫的中飯，陸影和宋宇回到自己公司的寫字樓，到達海外部樓層後，陸影要去泡杯咖啡，讓宋宇先回去。
茶水間的轉角，陸影剛要拐過去，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假的？陸影她要辭職？”
這聲音是陸影部門其中一個正式實習生，今年考核過就會轉正。
回答她的是另一個嗲嗲的聲音，還帶着一點口音：“真的啦，我去主任辦公室簽字的時候，可是親眼看見的哦，離職申請書。”
女實習生又問：“為什麽啊？誣陷她的人都抓住了，謠言風波也過去了，還因為什麽要走？”
甜美的聲音再度響起：“我也不清楚诶。我猜大概是因為已經攀上韓總這顆大樹，準備做全職了吧，女人嘛，舒舒服服得當闊太太是不願意呀，您說呢，組長。”
“你們很閑嗎？”王珊的聲音如驚雷，平地炸開。
原來那個甜美女聲是一組的實習生組員，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組長會是這個反應，瞬間慌了。
她慌不擇言，有點不甘心地問王珊：“組長，您不是很讨厭陸影的嗎？”
王珊把速溶包倒入杯子，翻了個白眼：“陸影陸影的，你們兩個和她難道是同一年進公司的嗎？不如直接叫我王珊好了。”
兩個實習生被吓得立刻站好，一動不敢動。她們畢業後來這幾個月了，知道王珊鐵面無私，不容易讨好，直到剛才她們還以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了王珊會感興趣的話題。
要知道，平時王珊就經常揪陸影的錯。
王珊冷呵：“我是不喜歡陸影，那是因為當年她的能力本不應該進sta，她的入職等于活活擠掉了其他有能力者的機會。”
“而你們，背後嚼舌根的行徑讓我十分厭惡，簡單來說，你們還不配說一聲陸影的不是。你們的存在充分展現了現在公司用人水準一年不如一年。今天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們，有我在你們留不了海外部。”
兩個實習生低着頭，頭頂霹靂，大氣不敢喘一下。
王珊訓完她們，咖啡也攪好了，于是就扭頭走出去。
正好撞見拐角處不敢進走來的陸影。
王珊瞥了她一眼，嘆了口氣：“不知道現在公司用人是不是用你作為标準的，結果選得還不像你這回事。”
陸影放松下來：“王組擡舉我了。”
王珊擺擺手：“算了算了，這段時間抓緊交接吧，你也好有時間準備散夥飯請客。”
陸影面對王珊第一次笑得燦爛：“好！”
王珊擡腳就要走，又聽陸影叫住她：“王組喜歡吃什麽記得提前和我講好了，別到時候我點了刀子，你卻喜歡豆腐。”
王珊笑了：“陸組以前是語文課代表吧。”
下午三點的時候，陸影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是來自于微信備注「大傻子」的聯系人，發來的消息。
韓沙說，讓陸影半個小時後到公司樓下等她，還說已經幫她請好假了。
又搞什麽鬼？陸影心裏嘀咕。
半個小時後，為了不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注意力，陸影假裝鎮定地，悄悄從海外部溜了出去。
陸影把她的卡交給前臺的。開玩笑，這個月的全勤獎她怎麽可能不要。
韓沙的車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陸影鑽進副駕，系上安全帶，邊問他：“又要把我拐哪兒去？”
韓沙愉快地拍了拍方向盤：“放心，這次不把你賣出城。”
車子從寧市cbd開出，上高架開了十幾分鐘左右，駛入一處高檔小區。
小區門口有一位全身西裝，提着公文包的男人等在那兒，在他的溝通下，小區出入口的道閘為韓沙的車打開門禁。
“什麽情況？”
陸影從車窗看出去，滿腦子疑問。
韓沙嘴角洋溢着笑容，故意不搭話。
等到了目标地點，韓沙把車停在寬闊道路旁的臨時停車位。
“下車吧。”
陸影迷茫地下了車，揚起頭仰望眼前的高層建築。
“到底來幹嘛？”
韓沙走到她身旁，幽幽地說：“看新房。”
“新房？”陸影腦中本能地閃過一道電流。
“那個老房子太小了，住着也太擠了些”
沒等韓沙講完，陸影就拿手肘捅了他的肚子：“誰要和你搬新家啊，我住那兒挺好的！”
韓沙裝模作樣地捂着肚子，調笑她：“不是啊，陸同學你誤會了。我把酒店房退了，想買了新房自己住，總不好都住你那兒麻煩你對吧。”
“”陸影耳朵漲紅，“那你帶我來幹嘛。”
“幫我長眼啊。”
趕在陸影發作前，剛才在小區入口的房産中介踩了個自行車趕到了。他拿着門卡和鑰匙準備給兩人引路，嘴裏還抹了蜜似的，說：
“這房子啊，正适合你們小兩口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