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微博馬甲
陸影，韓沙回來了。
這句話的殺傷力絲毫不減當年“陸影，韓沙轉學了”，讓她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
如果每個青春年少都會留下關于某個人的白月光，對于陸影來說，那個人無疑就是韓沙。
電話那頭聽陸影沉默太久，不免關心：“影子你還好吧。”
陸影回神：“還還好。”
李葉子又嘆了口氣：“那你去嗎，不想去的話我就和鄭濤越說我倆沒空。”
想了片刻，陸影擡眸：“葉子，你給的這身衣服再借我一周成嗎？”
對面李葉子聽後瞬時起了勁：“誰讓你還了真的是。既然你決定了，我明天就再給你搞身更炸的，亮瞎307班的眼，哈哈哈。”
“這就對了，誰沒有因為年紀小天真無知過啊，都過去八年了，該放下了。再說你不欠他什麽，倒是他欠你的才對，這周末我過來給你好好捯饬，讓他買後悔藥去吧。”
李葉子替陸影義憤填膺了大段話，可是陸影此時左耳進右耳出的，只聽見了“是他欠你的”。
這就如同一根刺，從高二下學期開始一直紮在陸影的心上，想去拔，卻連碰都不敢，因為太深太疼。
挂了電話，陸影換上拖鞋，将家裏的窗戶通通打開換氣。雖然現在是寧市的八月，但好在天公作美，受隔壁城市的臺風影響，讓寧市提前感受了一把秋高氣爽的舒适。
去卧室換了身寬松的睡裙之後，徑直走向樓上的工作間。
陸影租的房子樓層普遍很高，房東跟風做了個挑高，闊出一個幾平米的二層來。當時陸影租它的很大原因就是看中這塊，好把它劃作工作區域。
裏面的一面牆是玻璃書櫃，陸影的書碼落整齊，滿滿當當。一些是工作專業相關的書，還有一些是漫畫書，最顯眼的要數書架頂上放置的一個長方形鐵盒子，用陳舊幼稚的密碼鎖鎖着，盒子有數學書本大小，看上去分量不小。
陸影坐在轉椅上，打開電腦和手繪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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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周末，陸影可以暫時抛開本職工作，專心致志地抽出時間來做她喜歡的事情——畫畫。
之前已經把構圖和輪廓都描好了，就差細節部分和填色了。而現在，陸影将原先的底稿和分鏡一起删除，丢進了回收站。
陸影目不轉睛地在手繪板上畫了整整一天，沒有事先推敲好的劇情，唯獨靠腦中記憶重新在空白紙上勾畫。等最後上完色的時候，窗外的天色暗了。
合成圖，陸影放下筆伸了個懶腰，癟癟的肚子終于忍不住連叫幾聲，總算可以交稿安心吃飯啦。只是看着最後的成圖，她開始有些猶豫，咬咬牙才下定決心。
陸影将幾張長圖快速傳上微博，帶上話題#我可以做你的影子嗎#，點擊發表。
***
《我可以做你的影子嗎》是陸影三年多前發在微博的連載漫畫。那時陸影臨近大學畢業，還是沒找着工作，在李葉子的建議下她嘗試做個專職畫手，畢竟大學裏陸影拮據的生活費主要都靠畫畫這項技能掙來的。
可是沒過一個月，陸影趕上一家大企業的春招末班車，意外地被通知她的面試過了。于是陸影還是選擇了步入職場，在閑暇時更新漫畫。
《影子》這部從15年就開始連載的漫畫，走的是少女漫的風格，背景為高中校園，講的是俗套的暗戀那些小事兒。
起初，陸影只是出于強迫症不肯棄坑的緣故，不定時堅持更新，直到去年一首歌的風靡，讓她的漫畫出現在許多人眼球中。
那首歌的歌詞與《影子》的漫畫名相呼應，甚至連裏面的情緒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陸影的《影子》給了框定的校園暗慕背景，更加讓人有代入感，也就是從那時起，陸影微博賬號的粉絲疾速增長，《影子》數次登上過熱門，粉絲特地申請了漫畫的話題，還囑咐陸影每次都要帶tag喲。
目前為止，陸影披着的這個馬甲已經有了破萬的粉絲，《影子》的話題熱度也很穩定，甚至有好幾個官方平臺的編輯都曾經私信過她是否能簽約。可惜陸影還沒有這個勇氣全職，更沒有自信能兼顧本職和業餘，所以都婉拒了。
對于《影子》的爆火，別說有人質疑有人酸，就連陸影自己也奇怪，一度懷疑是不是葉子用她的萬貫家財操作了某浪，逼得李葉子投降喊冤。
後來，陸影看到一個少女漫前輩大V圈了她。
@果果醬V：
近幾日看到不少小夥伴或私信或圈我，說一位大大的畫風與我很像，于是我抱着好奇心去圍觀了。在此我想說，我與那位同道中人相似的只有少女漫風格而已，少女漫可不是我一家獨創哦。
另外我想多幾句嘴，厚着混這個圈子多年的老臉，為那位大大說兩句。我看過她的漫畫了，劇情很尋常但能恰到好處地牽住你的心，畫功并非專業卻在細節上默默感染到你，這一切都是歸功于她的畫是真正有靈魂的，她是我見過這麽多年裏的新人畫手中，最懂得将情感注入其中的。
……
最後我忍不住@影火蟲，你值得擁有鮮花與掌聲，不要怕質疑，繼續往前走。
這篇長微博陸影當時看到就傻了，仔仔細細供奉着，讀了好幾天，翻來覆去幾百遍，才敢在文下轉發評論。
前輩長微博中還舉了《影子》當中幾話的細節範例。其中有最新一話，講述的是女主角為了看男主角的籃球賽，人生頭一回翹了課。當女主角站在球場角落時，分鏡放大了她額角的細汗，切入她手中緊緊攥着礦泉水的鏡頭，以及當籃球沒在男主角手上時，女主角會緊張到蹙眉，跺腳。
當籃球在争奪中被人拍飛，正往女主角頭頂砸下來的時候，男主角會拿出與劉翔賽跑的架勢，飛撲過來，卷起球場上塵土，将球擋下。
而事實上，親身經歷加主觀臆想這種東西總是尤為動人。
所以在這點上，陸影還真要謝謝韓沙，謝謝他沒撲過來擋這一球。包括她能有現在的繪畫水平，都要感謝韓沙。
***
漫畫發出去後，陸影點進外賣App，本着犒勞自己幼小心靈的初衷，化悲憤為食欲，叫了炸雞燒烤和大瓶肥宅水。
這點餐付款的一會兒功夫，等陸影切回微博，她的消息界面炸開了。
從最開始粉絲看到更新後的喜大普奔：
@小花生666：啊啊啊等來了更新！！
@用戶135XXXX9999：标題黨的歡呼，情書！終于要在一起了嗎！！
然後到滿屏的抓狂：
@暴走的涵大哥：不不不！誰能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莪佷妸嫒o(∩_∩)o：大大認真的嗎？
@親親高：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突然完結！是be！！[哭][哭][哭]
@我是一只傻兔傻兔傻兔：還有番外嘛大大？不要卡在99啊給強迫症一個痛快！求反轉啊，大家贊我，大大回我。[賣萌]
今天陸影更新了第99話——情書。
并把漫畫最前面的“內容純屬虛構”悄悄地删除了。這一話，是真真實實的她，是韓沙，是高二下學期那段最燥熱的時光。
吱吱吱——
暮春的蟬在教學樓前面的樹木裏放肆地吵鬧着，夜晚尤其地兇，讓同學們壓根沒法專心晚自修，一個個都期待着下課。
“同學你好，韓沙在嗎？”那時陸影費了不少波折，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站到了207班班門口。
“韓沙，有人找你。”
就着日光燈的光亮，陸影看見趴在書桌上休息的韓沙不情願地站起來。
韓沙走過來，簡單寬松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總是格外好看。看見是陸影，韓沙懶懶地靠在門框邊，有點不悅。
陸影一邊給自己默默打氣，一邊顫抖着将雙手從背後拿出，随之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冒着粉紅泡泡的信封。
與韓沙之前見過的一模一樣。
陸影咬着嘴唇，低下頭小聲說：“韓沙，你，能不能……”
“不能。”
韓沙甚至都不等她話講完，陸影震驚地擡起頭，分明看見他的眼裏有股火氣。
他在生氣？就因為她給他遞了情書？
陸影怔住了，她以為她可以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明明已經感覺到他是喜歡自己的。
“我不喜歡你這麽做，懂了嗎？好好讀書吧。”
陸影強忍住濕熱的眼淚跑開，情書掉落在韓沙腳邊，至此漫畫與之一樣，标注完結。
《影子》注定不會he，就像99話到100話的距離，自以為近在咫尺的圓滿，但緣分會宣告你永遠跨不到那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沙沙沒有
沙屈巴巴
沙沙不知道
